樹女又睡著了,，史女的氣也生不下去了，加之聽說樹女會和自己一起關(guān)心二哥，別扭著讓樹子哄了幾下就透明地開心起來。白天為了見到樹子，史女走了大半天的路,，鬧騰了沒一會兒就依偎在丈夫的懷里睡著了。

　　史子想起老首領(lǐng)，便問道：“老首領(lǐng)臨走前說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難道部落里接下來還會發(fā)生沖突？”

　　樹子答道：“我們這一走,，名和農(nóng)很快就能醒悟過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兩家斗了幾輩子，不斗個你死我活是不會停止的,?！?p>　　史子知道沒辦法，惋惜道：“但愿不要太慘烈,?！?p>　　轉(zhuǎn)而問起部落里認(rèn)識諸人的近況。樹子抱著史女仔細(xì)回想一番,，時斷時續(xù)地說了起來,。這一說又是大半夜，二子不時補(bǔ)充一些自己知道的,。等說完這些,，天色已近微明。樹子實在想不出更多的東西,，便歪著頭,，抵著史女光潔的額頭沉沉睡去了。

　　聽他們說了一夜的見聞,，史子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他掀開披在肚子上的羊皮,，把它蓋到妻子的身上，悄悄地下了地,，推開屋門,，走到院子里。

　　黎明時分的天空中仍然布滿星光,。月亮掛在東邊的山尖上,，在遠(yuǎn)山后面涌起的晨光的閃耀下漸漸黯淡。新的一天正在醞釀,，他知道那片晨光很快就將躍出山頂,，在大地上鋪展出全新的光明。

　　面對此情此景,，心頭油然浮起一個聲音,。史子用心緊握著那聲音，直至它一點(diǎn)點(diǎn)地變得清晰,、明亮,。它仿佛從黑暗的地底破土而出，在他心頭久久盤旋,，然后揮舞著強(qiáng)勁的力量飛躍向天空,，釋放出振聾發(fā)聵的聲浪——頭頂上遙遙傳來一串響亮的鷹啼。史子循聲望去,，在明月的下方找到了那只蒼鷹。它伸展著黑色的翅膀,，像巡游世界的王,，驕傲地在大地之上盤旋，又像鑲嵌在月亮上的黑色鉆石,，告誡世人必須以鷹的準(zhǔn)則善待萬物……

　　史子伸開雙手仰望著它,，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無聲地傾訴了起來,。他決心坦率地面對自己,，于是坦誠地告訴它自己的所思所想，他的隱憂,、希望,，甚至野心。

　　天色漸漸明亮,，四周萬物被晨光勾勒出真實的形狀,，蒼涼的露水掛在草尖、樹梢,。窩棚里的小羊從沉睡中醒來,，一邊咩咩地叫喚著,，一邊將身體蹭著木柵欄。院門外水車的水箱里灌滿水,，呼啦啦地翻滾著,，將水不斷地撒向高處的田地……

　　這些聲響將史子從沉思中拉回了現(xiàn)實。他睜開眼睛,，將目光投向天空,。月亮在淺灰色的天空中變得蒼白，仿佛一扇與眾不同的圓形窗戶,。蒼鷹早已不見了,，像是從未到過這個地方。

　　他站起來,，將小羊和那對山獐領(lǐng)出窩棚,，帶著它們走出院子，走到荒野上,。雖然冬天還未徹底結(jié)束,，但在溫暖的百靈谷，枯黃的草叢里早已冒出嫩綠的新芽,。經(jīng)過大半個冬天的相處,，小羊和山獐們早已熟稔和睦有如一家人，它們鉆進(jìn)草叢里,，時而歡蹦亂跳互相追逐,，時而伸出粉色的舌頭咬下沾滿露水的嫩綠草葉。

　　吃早飯的時候,，樹和史子提起今天的安排,。史子說了自己的計劃，見眾人沒有表示異議,，便提起另一個事情：“那十二擔(dān)谷子一半按人數(shù)分給各家,，剩下的一半就作為來年的種子?！?p>　　史子見眾人仍無異議,，便繼續(xù)說道：“吃過飯，找石,、歌兩家商議一下這么處置是否可以,，順便商量一下操辦春耕大典的事情?！?p>　　對前半句,，大家都覺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而當(dāng)后半句從他嘴里冒出來之后,，二子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問道：“春耕大典,？有這個必要嗎？”

　　“當(dāng)然有必要,！”樹女替史子答道,，“一年之計在于春，我們不敬奉天神,，天神又怎么會庇佑我們呢,？”

　　“可是……”二子想反駁，但想到他們與部落之間已然涇渭分明的裂痕,，他們顯然已經(jīng)不可能回去,，于是閉上了嘴巴。

　　對此,，樹子倒是沒說什么,，不過他很想知道史子這些話后面真正的意圖，便問道：“你是想,？”

　　史子張開嘴巴,，簡短有力地說出幾個字：“新的地方，新的時間,，新的開始,。”

　　從昨夜起一直沉默著的樹用充滿血絲的眼睛看了一眼史子,，又看了看樹子和二子,，贊許道：“不如把兩家人請過來，把你的意思跟他們好好說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