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一下子愣住,。
白云觀大晚上不鎖門,，是為了方便夜里發(fā)生急事,，有人來燒香看病,，或者皇宮傳召,、六扇門有請,。觀里的道士,，該休息的,，都還是要休息的,。怎么這大半夜的,，還有道士沒睡？這且不說,，他抱著功德箱木箱子把胳膊伸進(jìn)去猥瑣晃動是個什么情況,？
當(dāng)然，想岔一下,，不過是王川的個人趣味,，那道士如此明顯的動作，王川怎么會看不出來他在做什么,？白云觀里衣食無缺,，這道士偷錢干什么？不是想去青龍河里徜徉一圈吧,？王川甚至已經(jīng)在考慮要不要把這個不像樣的道士逮走了,。
王川愣一下，那道士聽到道觀大門的動靜,，轉(zhuǎn)頭看過來,，同樣也愣了一下。那道士慌忙把手從功德箱里拽出,，起身作揖,，道：“無量天尊,。施主深夜前來，所為何事,？”說話動作一氣呵成,，仿佛剛才那折騰功德箱的，根本不是他,，道貌岸然之程度,，和梁捕頭有的一拼。
不過他白云觀里的事,，鬧出來影響聲譽(yù),，怕用不著自己摻和。現(xiàn)在六扇門里正忙,，正是用得著白云觀的時候,。平白惹事，那可不好,。王川只當(dāng)沒看見剛才情形,，取出捕快牌子，亮明身份,，道：“道長,，我乃……”
話才剛出口，就被那道士打斷,。
那道士一見捕快牌子,，立馬慌了神，連忙道：“這位捕快,，千萬不要誤會,。貧道從功德箱里拿錢，實不是為了自己,，拳拳之心,，全都是為白云觀啊,！”
噫,，還拳拳之心！
自打在六扇門任職以來,，不知道有多少詞在王川的認(rèn)知里已經(jīng)變質(zhì)了,，比如窈窕淑女、翩翩君子,、面善心慈,、一片赤誠，等等等等,，而今拳拳之心這個詞也難逃毒手,，多么令人絕望的世界?。?p> “少跟我扯,，我懶得聽你廢話,。這次來我有要事要忙，你觀中煉丹的呢,？找來跟我走一趟?！?p> 王川不甚耐煩,，語氣也變得沒好氣起來。
那道士兩眼一亮,，驚喜道：“捕快有所不知,，貧道正是觀中煉丹之人。無量天尊無量天尊,！貧道白日里煉壞了一爐藥,，還道是一場仙劫，正發(fā)愁呢,，卻沒想到這竟是貧道之機(jī)緣,。若無這一爐壞藥，貧道也不至于親自來取功德錢,，那可就見不著捕快了,。無量天尊無量天尊，施主,，此乃你我之緣分也,！”
緣分你個狗屎！
王川對這道士鄙視至極,。
這厚顏無恥的道士顯然是個慣會打蛇隨棍上的主,，三兩句話攀著自己的話解釋了他拿錢的緣由，顯得他多無辜似的,，還把偷換個概念,，說成是取。真真臭不要臉,！
王川懶得跟他廢話,，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我此番請人,，是門中抓了幾個服食逍遙散的,，正要找人去查驗服散者身體呢。你把藥都能煉壞,，我怎么敢用你,？”
“逍遙散,？！”
那道士一聽,，更是驚喜,，但他立刻把表情收住了，裝出一副凝重神色,，道,，“自太祖禁散以來，逍遙散已經(jīng)基本絕跡了,。我白云觀里,，再也沒有煉制過逍遙散相關(guān)的仙藥。京城里怎么會出現(xiàn)逍遙散呢,？”
“事涉機(jī)密,，休要打聽?！?p> 王川呵斥道,，又忍不住問，“仙藥是什么鬼,？”這道人也是大言不慚,，逍遙散這種毒品，也好意思稱仙藥,？
噫,，又一個詞被糟蹋了！
那道士道：“捕快有所不知,，仙藥乃是我煉丹士所說術(shù)語,，是祝我道士修煉仙功用的。服用仙藥,，配以仙功,，就可一步步接近長生之道。但若無仙功配合,，又不知清心脫俗,，那仙藥，就會變成毒藥了,。世間流傳毒散,，皆是如此。我道門祖師念及于此,，才配合朝廷,，禁絕散毒，同時開設(shè)了戒散所,?！?p> 真會給臉上貼金,！
昔年若不是逍遙散肆虐，惹得太祖大怒,，差點把道門整個給掀了,，這滿神州朝的道士道觀，哪會兒如此配合,？偏這道士義正言辭,，說的一本正經(jīng)，如果不是身在六扇門,，知道當(dāng)年內(nèi)情,，王川差點就信了。王川心里對這道士愈發(fā)鄙視,。
偏那道士渾然不覺,，還一本正經(jīng)地道：“若真是逍遙散的話,，去須得請示觀主,，多拿些東西了。要驗逍遙散,，應(yīng)該比合歡散多配一種藥,。無量天尊，這種藥觀中正好有,，用法劑量,，貧道也正巧知道。不然怎么說是緣分呢,？來來來,，捕快，我們同去見觀主,?！闭f時直接拉住王川胳膊，穿過院子,，往堂后走去,。
雖然心里鄙視，但專業(yè)之事,，畢竟還是要交給專業(yè)的人來辦,。自己于驗查散毒上面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這會兒下不得什么主意,，便打算跟道士進(jìn)去,，先見了白云觀觀主再說。
那道士王川不認(rèn)識,，白云觀觀主,，王川可是常年打交道的,。觀主年事已老，大半夜里被叫起來,，精神不太好,。但在聽到逍遙散時，老觀主還是激靈了一下,，瞪圓了眼,。
“那正好，就叫陳田與你同去吧,。他在我觀中煉藥水準(zhǔn)還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驗個逍遙散而已，沒什么問題,。去藥田里拿藥吧,。”
那觀主一說完話,，倆眼就又瞇起來,，翻起了迷糊。
就他,？,！數(shù)一數(shù)二？,！
王川簡直沒法相信：“程觀主,，我們這次的案子，可容不得半點馬虎,。剛才我還聽這位道長說……”
“無量天尊,！觀主所示，貧道敢不從命,！”
那名叫陳田的道士說話跟嗨歌似的,，又一次打斷了王川的話，急忙拽住王川的胳膊,，把王川從觀主房中拉出,。王川瞧他眼中滿是哀求，又見老觀主點點頭,，迷迷糊糊已經(jīng)躺下,，只好先不動聲色，跟陳田出來,，看他有什么話說,。
出了門外，那陳田才低聲下氣道：“捕快行行好，此事千萬不要聲張,。貧道在觀中煉丹,，還教著徒弟，只是今次貪圖仙功進(jìn)度,，才大膽子煉制新藥,，未想出了差錯。這要是在觀中傳開,，可讓貧道以后在觀中怎么授徒?。俊?p> 王川奇道：“那什么仙功,，能有什么奇效,，讓道長這般癡迷？”
陳田仰頭望月,，目露向往之色,，道：“仙功有成，貧道就能辟谷,?！?p> 王川翻了個白眼，道：“不就是餓肚子嗎,？”
陳田頓時面露慍色,，又急又氣,，道：“無量天尊,！修仙的事，怎么能說餓肚子呢,？辟谷,！是辟谷！”
王川問：“辟谷最多能辟多長時間,？”
陳田緬懷道：“辟谷之事,，萬分艱難。我道門先輩,，練成辟谷,，時間各有長短，辟谷時日最長的,，是我白云觀第四任觀主常鏡玉祖師,，可達(dá)十日之久。真真令人向往,！”
王川想了想,，道：“那還是餓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