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fēng)早入鄉(xiāng),來年福滿堂。
青魚若奮力,一躍可成龍。
……
經(jīng)過一路的顛簸,,囚先生一行人在正午時分到達(dá)了青魚縣。
思孑從車上下來,離上次坐這么久的車已經(jīng)有一個禮拜了,想起今天一大早就被囚先生叫起來,思孑就有些驚異,,因為一向謹(jǐn)慎嚴(yán)謹(jǐn)?shù)那粝壬紩诔霭l(fā)的前一天告訴自己事件的具體時間和內(nèi)容,,但是這次沒有事先告知就拉著思孑走,應(yīng)該有什么難言之隱,,思孑猜測著,。
同行的還有余師傅,囚先生和一個帶著圓帽和面具,,留著八字胡須的中年男子,,男人肩膀?qū)挻螅叽笸?,任誰看了都知道他是囚先生雇來的打手,,可是這男人一路上悶悶不樂地,沉默不語,,囚先生也沒有太多的問話,,思孑跟在他身后,四個人走到一家中法合資的餐館門前,,巨大的牌匾上寫著:乘龍飯店,,底下是飯店的法文,進了店里,,服務(wù)員跑到囚先生面前問道:“各位先生好,,請問共有幾位?”
“四人,,且要一個大房間…”囚先生邊走邊說,,四處看看飯店里的客人,一個個衣著樸素,,在飯桌上談笑風(fēng)生,,囚先生接著說道:“這里的招牌菜都各上一個?!?p> “樓上請,?!狈?wù)員說道,四周圍的客人看著囚先生,,好像認(rèn)出了他,,紛紛議論起來,思孑只是跟著囚先生走,,因為人太多,,他不敢回頭看。
到了二樓,,看見總共四間房間,,分別是天字一號,乘龍成仙,,福祿紛至,,人間地獄,看到的人無不覺得奇怪,,思孑開口問道:“四間房間中有何不同,?”
服務(wù)員笑著說:“其中裝飾,菜譜蓋不相同,,與其房名相似,,各有特色?!?p> “那這人間地獄,,又是如何?”余師傅問道,。
“這我不方便透露,,如若各位先生在里邊吃飯,自會知曉,?!?p> “行,今天就在這人間地獄吃,,大人意下如何,?”囚先生問那個帶著面具的男人,男人點了點頭,,思孑一聽囚先生叫他大人,,更加疑惑了。
“各位先生有請,,這就是人間地獄,。”
服務(wù)員帶著他們走進房間,,房間里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思孑和余師傅走進去,,四處擺弄里面的桌椅。
“二位先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地試探,,這房間雖叫人間地獄,,并非是讓您真在人間地獄用膳,且先用膳,,再聽我解釋不遲,,請稍侯?!蹦欠?wù)員說完,,走出房門,轉(zhuǎn)身看著客人禮貌地點點頭,,彎著腰把門關(guān)上,,不一會兒來了四個人拿著四個蓋好的餐盤上來,后又來了幾位女服務(wù)員(約四十歲),,各個愁眉苦臉,,把洗好的餐具放在客人面前,,又都走出去,,服務(wù)員還沒上來,這讓人有些疑惑,,余師傅和思孑把蓋子撤去,,只看見幾道看似普通的菜品,囚先生拿著菜譜看著上面僅有的五盤菜:
思孑翻開的第一道菜叫做金銀花開,,是簡單的黃白色的豆腐花,,豆腐上面刻著大洋模樣的圖案,從其中的幾個小字足見廚師玉米刀功的精湛,,金銀花開的名字不需多說,,錢財是走向地獄的開始,多少人因為金銀珠寶燒殺搶掠,,無數(shù)鬼魂苦苦叫冤,,只因自己心理上生理上與這金字沾了點邊,而引來殺身之禍,。
余師傅翻開的第一道菜則叫做五官行權(quán),,是用辣椒,生姜片,,蘑菇,,蒜頭以及梅菜分開燒煮的五花肉,肉各只一塊,,都是肥厚適中,,肉感細(xì)膩的樣子,,雖然這肉質(zhì)讓人口饞,但這這名字顧名思義,,耐人尋味,。
囚先生面前的那一道菜叫做人禍天災(zāi),是一份被仔細(xì)雕琢的苦瓜中盛放的酸梅湯,,樣子像木舟一樣,,若是低頭去聞,可以聞到酸梅的味道,,酸與苦,,自然是遭受過天災(zāi)人禍的人們內(nèi)心的滋味,天災(zāi)在華北雖不多,,但人禍不少,,外憂內(nèi)患,人心如在波濤中行船,,此苦瓜舟乃喻之不安,。
最后一道菜叫生不如死,是三分熟的法式牛排,,牛排底下用番茄裝點著,,番茄像是這牛排流出來的血液一樣,這菜名不必多談,,喻世間之疾苦,,人間地獄盡顯于此。
那位戴面具的大人沒有動筷子,,囚先生不敢輕舉妄動,,思孑和余師傅也自然沒有什么動作,思孑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他看著囚先生,,囚先生的眼前浮出一行字:大人沒有動筷,不可輕動,。
“用餐吧…”那位大人冷冷地說,,思孑看看囚先生,囚先生點點頭,,方才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吃完感嘆一聲,才知這乘龍飯店果真貨真價實,,就算是這樣的普通食物也能做成人間美味,。
用餐結(jié)束,余師傅喊了好幾聲,,都沒人過來,,出門去看,,發(fā)現(xiàn)原本熱鬧的大廳中僅剩幾個人,他們金發(fā)碧眼,,穿著外國軍裝,,看樣子是駐扎在此的軍官,余師傅走回去,,與囚先生說著,,還沒說完,下面的幾個士兵走了進來,,腰間掛著刀,,手里舉著槍,思孑看著他們,,從那些藍(lán)色的眼睛中看見恐怖的殺意,,士兵們像饑渴的野狼,正想掏人心肺,,茹毛飲血,。
“跪下!”幾位士兵的心聲發(fā)了出來,,隨后用法語說著話,,思孑反應(yīng)了幾秒鐘,還沒等樓下的店長過來,,就跪了下去,,囚先生看見思孑跪下,,知道思孑用讀心讀懂了這幾個法國士兵的意思,,于是也一同跪下,那店長從后面慢慢走上來,,看見了囚先生,,連忙用法語向軍官解釋著,軍官上下打量囚先生,,對店長的話有些不屑,,又看著思孑,思孑從他的眼睛里看見了他對平民的蔑視,,以及那些他曾經(jīng)殺害過的人,,思孑心里對他嗤之以鼻,但是表面還是十分平靜,,一句話也沒說,。
那軍官說了幾句話,店長聽了大喜,,忙跪下磕頭道謝,,就向囚先生說:“莫先生,,快謝過上校,你們可以走了,,我在門口已經(jīng)備好車輛,,快快有請?!?p> 囚先生面不改色,,磕了頭,低頭起來,,其他人學(xué)著他的樣子站起來,,從士兵的槍口底下走出去,走到門口,,幾位穿著褐色衣服的下人跑來,,把四人請上兩輛人力車,車夫一使勁,,在空空如也的街道上飛馳起來,,仿佛要逃脫什么東西。
……
“開門,!”車夫在一府邸前停下,,對著門大喊著,里面的下人打開大門,,讓外面的人稍等,,自己進去通報,車夫急著想走,,對著大廳的陰影望眼欲穿,,這天氣并不算熱,那車夫汗如雨下,,等那下人走出來,,請囚先生進去并拿了錢給他們,他們才趕緊往不同的方向跑去,。
“囚先生,,這幾個人怎么會如此害怕?”余師傅問道,。
囚先生一邊往大廳走去,,一邊指著大門上的牌匾——青魚成龍。
這四個金字仿佛擲地有聲,,余師傅哂笑一聲,,暗自猜疑這府邸主人的真容,剛走進門內(nèi),有一位穿著青藍(lán)色大褂的中年人,,迎了出來,,見了囚先生,甚是歡喜,,他走到囚先生面前,,握著囚先生的手,激動地說道:“莫先生,,好久不見了,,身體是否安好?”
“有勞安大人掛念,,某能安全到達(dá)貴府,,還得感謝您啊?!?p> “莫先生說的哪里話…”他側(cè)過身引著四人進了大廳,,大廳寬敞的很,放著古雅的木椅,,茶幾上幾只青色的瓷器茶杯干干凈凈地,,但是安大人仍然向前走著,在轉(zhuǎn)彎處停住,,把四人引進另外一個大房間,,房間里有著奇怪的香味,順著味道找去,,看見茶幾中間有個香爐,,其旁邊放著一只招財貓,茶幾的東,、西,、北三面擺放著繡著金龍圖案的黃色沙發(fā)。
“來,,坐,?!卑泊笕俗讼聛?,招呼幾位客人坐下,囚先生沒坐下,,他看著安大人,,突然說道:“安大人,還沒向你介紹,,我身邊的這位,,是新與田家交好的華北富商段瑞華,段大人的勢力我想安大人應(yīng)該有些耳聞?!卑泊笕送蝗徽酒饋?,眼里放著光,思孑看著他,,那安大人眼里寫著:段瑞華,!天助我也!而后這些字全都消失,,跳出一個穿著金色衣服的青年男子的樣子,。
安大人說道:“真是久仰大名,在下安炳茂,,是這青魚縣的小小知縣,,同時也是華北大使館的副館長,負(fù)責(zé)應(yīng)付外國友人在這遇到的問題,?!边@話里藏著玄機,先說自己的官銜小,,再說自己是大使館的人,,話里對中外的抑揚可見一斑,那段瑞華點點頭,,大家都坐了下來,。
囚先生前傾身體,接著說道:“安大人,,我們此次前來只是到這來游玩,,本不愿打擾您?!?p> “莫先生這話…”安炳茂拿著茶杯抿了一口,,嘴里發(fā)出嘖嘖嘖的聲響,又說道:“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有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p> 囚先生笑了笑:說道“安大人果然豪爽,,那我就直說了…我們這次來是為了七彩魚來的?!?p> “安老二的東西,,來找我作甚?”安炳茂覺得囚先生有些莫名奇妙,。
“安大人說的哪里話,?我與您是老相識了,,有您一句話,加之我田家段家共置千金,,這雙頭魚自然就被我借來了,。”
“你借便去借,,誰與你搶?。俊卑脖行┥鷼?,覺得自己原來只是囚先生計劃中的棋子,,有些失了面子。
“這搶的人來頭可不小,,而且行動迅速…”
囚先生站了起,,走到安大人面前,遞了一根煙,,另外一只手拍了一下旁邊放著茶幾桌子,,笑著說道:“嗯…此行打擾了,囚身體有些不適,,救命之恩實在感激不盡,,如果有用到囚的地方,囚必不推辭,?!?p> 這桌里似乎藏著什么沉甸甸的東西,發(fā)出了沉悶的響聲,。
安炳茂一臉驚異,,看著囚先生走出大門,囚先生走到門外,,回頭看一看客房的窗戶,,那窗戶里,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外面,,仿佛猛獸等待撲食毫無防備的獵物,。
……
“三少爺,這莫成囚不知好歹,,此時不除…更待何時,?”
“不為我用者,我必除之,,不過,,想除了莫成囚,還不需要我們動手,,至于他身邊那個段瑞華,我倒想探探他的虛實?!?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