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內(nèi)眾人,,已經(jīng)由著蘇其二到底死沒死這個論了起來。
有說:“這人狠毒至廝,你聽方才那書里說的,,將人穿在木上活活烤了,若是當(dāng)時叫她得了尊位,,指不定如何殘暴呢,?”
有說:“真是可笑,一個女子,,如何想得尊位,?一個女子,如何能做蘇地的主子,?”
有說:“那可不定,,你看前朝女皇帝,不也是個女的么,?”
也有說:“我看,,若是蘇其二真沒死,正是積兵馬再起事的時候,,那也是挺好的,,咱們當(dāng)今朝堂上的這位,羸弱得很,,流空幾次來犯,,也不敢反擊。若是蘇其二奪位了,,以她這樣狠毒的,,必將流空收了,咱蘇地不就又增了國土么,?”
有說:“也是也是,,這幾年流空鬧得咱是雞犬不寧,君臣軟弱,,都是些貪官,,官官相護(hù)。你沒聽說,,年前有個蘇城的腳夫,,言語間無意冒犯了右丞相的二公子,被一刀殺在鬧市中,,家里人去衙門伸冤,,竟叫令官打了八十大板扔了出去,那丞相的二公子什么事都沒有,。你們說說,,這是什么世道?”
又有說:“世風(fēng)日下,若是有個改朝換代的,,也好,。”
還有些就著聽聞蘇其二那時是被流空的賊寇救走的,,如今正幫著流空攻打蘇地云云爭論起來,。
一說蘇其二本就是是逆賊,若沒死,,如今倒是與流空狼狽為奸,、沆瀣一氣。
一說蘇其二在流空動亂時候也是鼎力抗擊賊寇的,,從宮里來的傳言,,說蘇其二雖心機深沉了些不像個普通孩子,但從小得的是蘇太尊的教導(dǎo),,蘇太尊那人你們還不清楚么,?那年外戚主張與流空割地議和,蘇太尊大怒斬了外戚里幾個主張的,,這才叫尊后埋下了逼退蘇太尊的心啊,。
花三望了那幾個討論得興起的人一陣,轉(zhuǎn)頭去尋那個穿白衣的姑娘,。
那姑娘的聲音跟說話的樣子她覺得有些熟悉,,她對那姑娘有些好奇。
但那一處空空落落,,人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了。
再看那說書先生,,似乎是覺得被方才那白衣姑娘冒犯了,,臉色有些陰郁,茶館的掌柜陪著笑,,幫著收拾那些賞錢及打包的茶點,。
花三想起桐城那個說書先生,當(dāng)日說的也是這樣一個故事,,雖表述不一,,但出入無多。略起了疑心,,問江離洲道:“離洲,,你說,我之前在桐城也聽過說書先生說這樣的故事,,也是說了蘇其二未死,,之后還說了蘇其二現(xiàn)正如何謀奪尊位的事情,這巧合倒是詭異得緊?!?p> 江離洲不以為然:“大概是口口相傳罷了,。你在各城行走,也看到了,,這幾年來百姓的日子不好過,,朝堂里的官弊難除,一國之主成日不理朝政,,歸南河年年發(fā)洪災(zāi),氣象又異常,,一年豐三年荒的。吃不飽又穿不暖,,老百姓自然想著能有個變天的時候,。蘇地不禁言,,民怨再沸騰蘇尊也無心管,,就讓他們聽一聽,、議論議論,,先發(fā)泄些心頭小恨,心頭輕松了再奔波生計的事,,也沒什么不可以的,。”
花三垂眼想了一陣,,“但蘇其二早已死了,,說這種有什么好處,?”
江離洲跟著低喃:“是了,,早已死了,,說已死之人還未死,,還能奪尊位,,有什么意思,?”
抬目望向遠(yuǎn)處,日落西頭,,火云滿天,余暉耀眼,。
那日他抬眼望天,也是今日這般情景,。
那日的蘇城,,處處燃起了大火,,蘇宮內(nèi)金戈鐵馬奔騰,刀斧血肉飛濺,。
說到底,那些人又有什么錯呢,?只是被時勢推著走罷了,,再有逆轉(zhuǎn)天地的本事,,再如何位居高位掌管皇權(quán),最終也不過是歷史洪流中的一個小漩渦,,不管生前如何,在史書上不過一兩筆草草帶過,,好壞全由不相知的人蓋棺定論,,又有誰能從這一兩筆評判間得知他波瀾壯闊的一生,?
如蘇其二,,世人皆說她小小年紀(jì)狠毒心機,一個女娃卻妄想舉旗起事,、要奪尊位,,致使蘇地分裂,,百姓流離,生靈涂炭,。
可以蘇地那時分崩離析之態(tài)勢,,沒有蘇其二,,也會有念其二,、花其二,、李其二,、董其二,多的是虎視眈眈爭天下的人,,區(qū)別只在蘇其二是當(dāng)今蘇尊的妹子罷了,。
世人未曾親見,、親歷,不過是口口相傳,,這口口相傳造出的蘇其二,,果然是真的蘇其二么,?
榮嗣內(nèi)叛時,,她不過十歲,。
在江離洲看來,,不過也就是一個早慧的幼童。
一個過慧早夭的人罷了,。
江離洲嘆了一氣,,見花三正看著那說書人將自己的什物及賞錢收拾完畢后往茶館走去,替花三續(xù)了一杯熱茶,。
茶未倒至一半,,花三倏地站起身,,與他笑道:“我出去會兒,有些事要辦,?!?p> 江離洲見她雖是笑著的,,渾身的殺氣卻是藏不住了,,身子緊繃,,其實肅穆而蕭然,,眼底的冷冽像層冰,,叫江離洲心頭不由得重重一跳,,不發(fā)一言,,繼續(xù)將茶倒?jié)M了,輕輕一點頭,。
花三有些如釋重負(fù),,站起身來,又被江離洲叫住了,。
江離洲忍不住,,勸解道:“桑哥兒,你雖是五莊的人,,得朝堂庇護(hù),,留了名字在江湖榜上。但那說書先生可是平民老百姓,,他也沒有冒犯你,,你何至于……”
花三松松一笑,道:“江離洲,,我可沒有說我要去做什么,,你做什么要多想?”
江離洲嚴(yán)俊道:“我與你相識多年,,你想要去做什么,,我還是猜得到的。桑哥兒,,你在江湖榜上留名,,因江湖紛爭殺江湖人,朝堂不會追究你,,但你若殺的是個平民百姓,,是要按朝堂律法處置的!”
花三低頭想了想,,再抬頭時,,看進(jìn)了江離洲的眼中,,勾唇一笑,面上是決然的,,“江離洲,,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的?!?p> 說罷自二樓縱身躍下,,翩如鴻雁,輕輕松松落在茶館外頭,,引得見到她這身手的人一陣驚嘆,。
江離洲跟著奔到茶館臨街窗邊,只見花三三步并作兩步追上了還未走遠(yuǎn)的說書先生,,面上頗為熱絡(luò)諂媚,,不知說了些什么,引得說書先生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并熱情帶著她往前頭去了,,轉(zhuǎn)進(jìn)了不遠(yuǎn)處的一家客棧。
江離洲招來小二,,給了一枚銀子,,問了說書先生在自鳴城的落腳處。
小二見著那枚銀子,,眉眼笑成一道線,,殷勤答道:“往前有個客棧,咱家掌柜的給先生開了個天字間,,具體哪間就不曉得了,,公子若想知道,我跑個腿兒替您去問問,?”
江離洲搖頭道,,“無妨,你忙你的去吧,?!睂⑿《沧吡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