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萬俟凝露出了迷茫的神色,,“要說他們不想奪天下,卻一直跟在藍(lán)宇家的左右,要說他們是為了天下,卻這么多年無聲無息……”
“他們偏偏是第三種人?!蓖盹L(fēng)吹過夜空的發(fā)絲,把他的寬袖吹胖,星一般明朗的眸子笑意榮榮,,讓萬俟凝看呆了。
“第三種,,是什么人,?”萬俟凝禁不住問。
“重情義的人,?!币箍盏溃耙皇呛退{(lán)宇家有圣戰(zhàn)時過命的交情,,他們不會甘愿對他稱臣,。每一個術(shù)法修到一定程度的妖鬼,,內(nèi)心都有一種難以覆滅的孤傲?!?p> 辰爵緩緩道:“也正是這份孤傲,,他們不會做不齒或茍且的勾當(dāng),也正因為重情義的性格,,他們不會因權(quán)貴勾心斗角,。我雖不是什么圣賢之人,但自問坦蕩,,所以,,他們對我來說,亦不足為懼,?!?p> 萬俟凝努著嘴,默默凝視著辰爵,,夜空看見那種崇拜的眼神,,就好似一棵隨風(fēng)搖曳的小草在仰視青山。
夜空的視線掃過她的臉,,卻見到辰爵一雙銳利的眸子在盯著他,,他回報了慣有的慵懶笑容,說:“大將軍傾世之才,,我實難想得出這世間還能有什么人可讓你高看一眼,。”
“讓我高看一眼的人,,自是有的,。”
辰爵把玩著空酒盅,,玲瓏的小白酒盅,,上面是精致的竹葉圖案。
他盯著那瓷杯看,,眼神是一個人將要向心中最難以捉摸的部分告白時,,在他人面前所特有的清澈眼神。
“這第一個人,,是楓斗,。”
他的眼睛依舊盯著那只酒盅,,但目光似已隨著他的思緒飄遠(yuǎn),。
夜空和萬俟凝驚訝的眼神并沒有引起他的半點注意,他像是在宣讀自己心中早就撰寫好了的文章般地,兀自說著:“他雖拜我?guī)は?,但我對他卻一點都不了解,。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來,又何時會走,?!?p> 空氣凝固,一派寂靜,,仿佛就連這梅園里的梅花都在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他接著說道:“我還記得那一日,我在山中狩獵,,忽見一團火紅色的圓團在林間迅速移動,。我自知凡間普通生靈很難有這種兩紅的顏色,但它移動的實在太快,,我完全看不清是什么,。我縱馬追了它一段路,它忽有一瞬的停頓,,我當(dāng)即張弓射了過去,。”
辰爵說到此處,,似是不經(jīng)意地望了望夜空,,見他凝視著桌角發(fā)呆。
感覺到辰爵的講述停頓了,,他不自禁地抬眼朝辰爵望了過去,,與辰爵的目光碰上,辰爵意味深長地勾了勾嘴角,。
繼續(xù)道:“那一箭當(dāng)場就將它射穿,,但,僅是射穿而已,,它仿佛是沒有實體一般,,那支箭穿過它的身體釘在了后面的樹干上。我再次縱馬朝它奔去,,卻見它忽然飛了起來。我仰頭朝它飛起的方向望去,,見它倏地變小,,變小……”
辰爵好似陷入了那天的光景,目光變得難以捉摸,。
“在它變得足夠小的時候,,我才看清那是個什么東西?!?p> 萬俟凝迫不及待地問:“是什么,?”
辰爵笑了笑,,笑容有點自嘲,說道:“是一團紅色的九味狐火,。它在半空中盤旋了幾下,,飛進了一桿煙袋管里?!?p> “是楓斗的煙袋,!”萬俟凝叫道,“我知道,,他喜歡抽煙,。”
辰爵望向夜空,,他又開始發(fā)呆,,仿佛已經(jīng)進入了萬千的思緒中。
“是的,,是楓斗的煙斗,。”辰爵繼續(xù)說,,“我抬頭看到了一個斜倚在樹枝上的男人,。一身紅袍,一頭紅發(fā),。袍子隨便束著,,隨便到露出了半截胸膛,他表情懶散得像是永遠(yuǎn)都睡不醒,。他抽了一口煙,,張開嘴對我說話,煙隨著他的話斷斷續(xù)續(xù)的噴出來,,像是一團迷霧,。”
“他對你說了什么,?”夜空問,。
辰爵望了望突然抬頭發(fā)問的夜空,笑道:“真沒想到,,還有夜空公子在意的事,。”
夜空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是大將軍說得太引人入勝了,,我禁不住好奇啊。”
“能讓夜空公子好奇的事,,太少了,。”辰爵半開玩笑地這樣說著,,然后又接著敘述那天的事,,“他說,辰爵大人,,你讓我想到一種生物,。我問他是什么。他說,,玩球的貓,。我當(dāng)時聽了很憤怒,問他你引我來這里,,就是為了對我說這些嗎,?他悠然地抽煙,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很像一個人,。”
“像誰,?”萬俟凝忙問,。
“像你?!钡骄暨@話卻不是對萬俟凝說的,,他將頭轉(zhuǎn)向夜空,目光迥然,,含義難測,。
“大將軍你在說笑?”夜空笑道,,“我怎能和那種大妖相提并論,。”
隨后辰爵又說了一句很難懂的話:“人無論怎么變,,某些刻入骨髓的東西都不會變的,。”
夜空道:“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是怎么都刻不到一起的,。”
辰爵勾了勾嘴角,,沒有和他爭論,而是接著說:“他又吞云吐霧般地對我說,他說辰爵大人,,我沒有半點侮辱的意思,,貓是六道中最接近神的生物,它們之所以對圓的東西感興趣,,是因為它們相信萬事有輪回,。因,緣,,果,;因,緣,,果,;因,緣,,果……形成一個永遠(yuǎn)旋轉(zhuǎn)的圓,。
“我耐著性子問他,然后呢,?他說,,辰爵大人,你開疆拓土,,占領(lǐng)了西域大片疆土,,卻也把魔界的入口攬在了自己的地盤上。你種了這樣的因,,便注定與魔有緣,,那么,將會有個什么果呢,?我問他,,你是什么意思?他說,,你的結(jié)果是缺人,,你缺一個可以鎮(zhèn)住魔界入口的人。我說,,難道你想去,?他說,有何不可,?我說,,你不是藍(lán)宇尊的人嗎?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啊,,那個啊,,哈哈哈,我一不小心搶了他的女人,,所以,,你知道的,我們鬧掰了,?!?p> 辰爵望著暖黃的月色,笑了笑,,又道:“他搶了御狐帝的女人,,無處可去,需要我的收留,,但卻可以說得好像我需要他需要到不行似的,。”
“他可真是……”夜空一副苦笑,,無奈地?fù)u頭道,,“真是個亂來的人啊?!?p> 辰爵道:“但是,,你們可知道,他每一句都說中了,。我那時剛剛發(fā)現(xiàn)魔界入口就在我的疆土內(nèi),,我也確實需要一個有能力鎮(zhèn)守那邊的人。所以我一直覺得,,他就像是天道突然塞給我的一個人,,到現(xiàn)在都覺得那天發(fā)生的事太過離奇,甚至很突兀,。這么多年,,他駐守西域,相安無事,,他似乎無欲無求,,但是,越?jīng)]有要求的人就越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