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爺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這混賬東西，她不認(rèn)識那杜大人嗎,？那可是知府大人,，這下惹出大禍了，我去找娘說,?！彼暗馈?p> 二夫人亦是又氣又急,，“這個掃把星,！誰讓她去胡說八道的？這下好了,，禍?zhǔn)铝恕蠣?，你等等我?！?p> 二夫人喊著,，跟著追了出去。
“大哥，娘,，你們也不管管嗎,？杜大人她也敢得罪，她這是想拆了我們家啊,?！倍蛉丝拗啊?p> 老夫人和大老爺臉色沉沉的坐著,，誰也不說話,。
大老爺似乎也看到了以后的場景，從此被人擠兌,，誰也不來樓府走動,，樓府門前支上笸籮，撒把米,，專逮小雀兒,。
“想必現(xiàn)在那杜家還在氣頭上，我也不便上門去,，我先手書一封,，以表歉意?！?p> 有什么辦法,，自己家到傻不傻的女兒得罪了同僚，不過話又說回來,，若是當(dāng)初自己知道是這么回事,，哪怕杜承風(fēng)再苦苦哀求，自己也不會讓女兒去出這個洋相,。
“真是,，他事先也未先告知于我?！?p> 大老爺搖搖頭,，拿了紙筆寫了起來。
“娘……”二夫人又向老太太喊道,。
老太太抬起眼皮瞅了二夫人一眼，說道：“這也不怪咱們,，陽陽的性子誰不知道,？她從小也未學(xué)過這些人情世故，那杜家想必也是聽說了的,，挑什么理了,？還把她叫了去看什么宅子，這也是自找，以后別去幫人看宅子了,，就在家寫寫字兒,，在錢莊幫忙算算賬！”
算賬,？她去算賬,？一席話又聽得兩口子心火頓起。
二夫人氣鼓鼓的回到西廂房,，一下子坐在椅子上怒火難消,。
雖說門面上都是一家人，可是兩家的境遇,，樓二夫人也會暗自的做個比較,。
本來樓大老爺膝下是沒有后的了。
本來自個兒這邊是兒女雙全的,。
兒子雖然抽了大煙,，可那至少也是個兒子。
正因為此,，樓二老爺雖然沒有半點成就,，但在這個家里說話一直還是比較有底氣的。
怎的眨眼的功夫就失了勢,？還惹得老太太嫌棄,？
萬沒想到盼了這么多年的錢莊，連個掌柜也輪不到自己,。
“這都是因為那死妮子招來的麻煩,，偏偏都算到自己頭上了！這死妮子,，爬出來害人,，她就活該在棺材里悶死?！?p> 樓二老爺氣的“啪”地摔了茶杯,。
樓二夫人則在一旁扯著帕子，抽抽噎噎地哽咽道,。
“老爺,，這就是個禍害啊，想當(dāng)初那掃把星咋咋呼呼回到家來鬧了我兒的靈堂,，眼見你大哥家沒了后,，我這人本就是菩薩心腸，倒也就沒說什么,，這下可好了,，那么大的錢莊居然讓個妮子幫著算賬,，她才幾歲，知道錢中用,？能把自己手指頭數(shù)過來就不錯了,。這下還得罪了杜大人，這不是掃把星是什么,？”
二夫人掩著胸口,，一陣劇烈咳嗽，跟著的沫染忙上前拍背撫胸,。好一會二夫人才好了些,，反手就是一拐，“死丫頭你想捶死我么,！”
“是啊,，這云陽小姐年紀(jì)也不大，怎么會讓她幫著算賬呢,，她會算么,？真是有些古怪?！蹦狙诀咴谝慌圆黄降?。
二老爺望向沫染，想要說點共鳴什么的,，卻忍了忍口：“沒事了,，你自先下去吧?！?p> 連沫染一個小丫鬟都說出了這種話,，可見老天憐，咱們家所受的委屈,，連下人們都看得見,。
二夫人用手帕拭著眼角干哭：“私下里，是不是準(zhǔn)備把錢莊也全留給那掃把星呢,？她這分明就是在欺老爺軟和,，我就是尋思著……我一個病婆子，自辰景走后身子骨也愈發(fā)的不好了,，要是過兩年老爺想納個小妾什么的,，家里卻是一點銀子也拿不出來，我可怎么對得住老爺您啊……”
說完失聲痛哭,。
二老爺聞言猛地站起來,，大跨兩步上前扶住二夫人：“夫人，真是難為你了,?！?p> 二夫人用眼角瞄了瞄二老爺：“不就是會寫兩首歪詩，又算得了什么,，就再也不把我們老爺放在眼里了,，如果她以后寫不得字兒了，還能這樣風(fēng)光,？”
二老爺捏緊了拳頭：“這就是個禍苗苗,，夫人請放心，這件事兒我自會去辦,?！?p> 二老爺充滿柔情地扶著二夫人，夫人順勢如鸚哥兒般伏在了二老爺心口,，悲切跺腳抽抽噎噎：“老爺威武,。”
“給她提個醒便是了,，畢竟都是一家人,，可別生出什么事來。其實我蠻疼她的,，可你瞧瞧她干的這都叫什么事,？”
說完二夫人又嗯嗯地哭。
二老爺擁緊了二夫人也落下淚來：“像我們這般積德行善的心腸又有何人會知曉,？夫人放心,，但若誰欺負(fù)了你，我自不會讓她好過,。這事兒我自有分寸,，來人啊……趙四，趙四,，你去打聽個事兒,，打聽好了與我出門兒一趟?！?p> “小姐,，今天你在杜府說的那些話，可把我給嚇?biāo)懒??！?p> “我沒有亂說，以后你就知道了,?！痹脐栆荒?biāo)妓鞯恼f道。
“真的……會全家死絕??？”木兮訕訕的問,。
云陽不再說話。
“對了小姐,，方才寶來,，說二老爺房里的趙小四問起你呢?！?p> 云陽似乎在想著什么沒有吭聲,。木兮見小姐懶得說，便也知趣的走開,。
木兮又提了繡框過來,，拿出一張繡帕：“小姐，這是李婆婆專門給你繡的,，李婆婆說你做的那個糟菜可好吃了,。”
“可能吃飽呢,？也不能老吃那個啊……”云陽搖了搖頭,。
“你方才說，二叔房里的趙小四,？打聽我,？”云陽似乎突然才想起剛才木兮的話。
“他問我們每早是不是都去那林子里,?！?p> 木兮突然的想起今天二老爺滿臉的怒氣，“有些奇怪,，”木兮嘟囔了一句,。
云陽聽了，靠在椅上閉上了眼睛,，忽地又睜開眼對木兮說道,，“明日多叫上幾個家丁，帶上刀斧順便砍棵竹子,，再叫家丁穿的厚實些,，蒙上面，明天埋了那窩蜂子,。萬一傷了人可就不好了,。”
“砍竹子做什么,？”木兮問,。
“我心里悶，想做個笛子吹來給你聽,?！痹脐柦廾簧日f道,。
天下起了雨，樓二老爺一路泥濘一路心酸不平,，趙小四小心地攙著他,，直奔城北邊的貓兒胡同。
路邊的的店鋪都已經(jīng)上板,，二老爺在街邊站住，左右看了一看,。似乎不記得是哪一間了,。
停頓了一刻數(shù)了數(shù)，二老爺徑直走向一扇木門,。
“老六,，樓二老爺來了?！?p> 幽深的胡同內(nèi),，一扇木門“呀”地打開，出來一個短打灰袍男子,。叫作王之琪的,，身材消瘦，黑臉面皮,，二十來歲上下,。
王之琪對著樓二老爺拱手作揖，將二老爺和趙小四帶入了內(nèi)堂,。
“喲,，樓二爺，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怎得了,？”
一個還要年輕點叫韋老六的，看著樓二老爺臉上還有淚,，心生幾分訝異,。
王之琪和韋老六二人是難兄難弟，平日里靠著在外面偷雞摸狗,，訛人錢財過活,，經(jīng)常會和人生出一些仇來。二人和樓二老爺交情也不是十分深厚,，只在賭場上見過幾次,。
此時二人都望著二老爺。
“氣死我,，拿酒來,?！币贿M(jìn)門，樓二老爺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見他大大咧咧的模樣,，韋老六便有些心生不快：當(dāng)這是在你家啊,？呼來喝去的,。要不是看他有幾個臭錢的份上，早就把他轟了出去,。
韋老六站在二老爺身后做著臉色,，王之琪對韋老六使了個眼色。
“二老爺,，這話從何說起,？”
王之琪奉上了酒便招呼著韋老六也坐了下來，看樓二老爺這般模樣,，二人心下也好奇,。
二老爺直坐下，身子微微向前一傾,，壓低聲音說道：“我那個外甥女,，你們二人可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