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家在京城權(quán)勢滔天,,近些年來,可以說滿朝文武無人膽敢不尊嚴家的命令,。
皇帝的圣旨,,或許下面的官員還敢陽奉陰違,可是嚴家的命令,,沒有哪個官員敢又絲毫不從,,哪怕心里在不愿意,也要把事情給辦的漂漂亮亮的,。
對于皇帝的圣旨,,陽奉陰違還能得些好處,而且多打通些關(guān)節(jié),,好處都送到了,,還不會有人捅到皇帝那去。
可對于嚴家的命令,,誰若是敢不聽了,,嚴家可是盯的仔細呢,而且一旦發(fā)現(xiàn),,那可都是丟官罷職的,,略微嚴重一些的,那是充軍掉腦袋了,。
可以說,,嚴家的權(quán)勢對于那些入不得朝的官員而言,更甚于皇帝的威嚴,。
如今,,出了個曾毅這般膽大包天膽敢以庶吉士的身份彈劾嚴家的,且還多少有了效果,,就已經(jīng)讓滿朝文武震驚了,。
可今個,竟然還有人膽敢在嚴家盛怒的情況下,,去賣地契給曾毅,,這簡直就是在火上澆油。
沒人會懷疑曾毅這話的真假,,畢竟,,這個時候說假話沒有絲毫的意義,今天晚上就能分辨清楚,,若是說了假話,,到時候曾毅可就該掉面子了。
丁士美臉色陰沉,,不過,,卻仍舊是沖著曾毅拱了拱手,,一副驚喜異常的模樣:“如此說來,倒是可惜了,?!?p> “只是,不知是哪戶人家這么急著賣宅子,?曾賢弟可千萬莫被騙了的好啊,。”
丁士美看似好意的提醒,,其實并非如此,,而是在告訴曾毅,別得意太早了,,這事啊,,里面肯定有蹊蹺,這會有誰敢冒著得罪嚴家的風險來幫他,?
要知道,,這個時候誰敢?guī)驮悖瓉淼目隙ㄊ菄兰覠o邊的怒火,。
曾毅這邊,,嚴家多少會有些顧忌,有些手段不會用出來,,不會吃香那么難堪,,可那這個時候還敢?guī)驮愕娜耍删蜎]這個好下場了,,到時候嚴家千般手段肯定都會用出來的,,怎么快,怎么迅速,,就怎么來,。
充軍發(fā)配或者是命喪黃泉,這已經(jīng)是注定了的下場,。
曾毅聞言,,瞇著眼睛,嘴角微微上扯,,臉上還帶著一絲笑意:“這個可就不知道了,,不過想來,應(yīng)該也沒人膽敢造假房契吧,?”
“要么,,丟不起那人,要么,,被抓住了可就是砍頭的啊,?!?p> 曾毅這話已經(jīng)很明白的告訴丁士美,這房契絕對沒問題,,嚴世藩敢造假,,可他是不會這么做,用這個方法對付曾毅,,他丟不起這個人,。
旁的普通百姓敢作假這個,那是不想要腦袋了,,而且,若是普通百姓,,又豈會如此巧合,?
“不過還是要多謝丁兄的關(guān)心了?!?p> 曾毅嘆了口氣,,滿是感激的看著丁士美:“咱們雖是同年,可丁兄你卻為一甲一名狀元郎,,小弟可是差你太遠了,。”
“小弟學(xué)識不如丁兄,,可嘆為人處事更不如丁兄了,。”
“原本,,小弟還想多學(xué)一學(xué)丁兄你,,也好有所進步,只是后來才發(fā)現(xiàn),,有些東西,,小弟著實是學(xué)不會啊?!?p> “畢竟,,小弟尚且年幼,還惜命著呢,?!?p> 曾毅這話,聽起來話里話外全都是在夸丁士美的,,可若是仔細的琢磨品味一番,,就會發(fā)現(xiàn),這其實是在損丁氏美呢,,在說丁士美活膩了,。
曾毅自認不如丁士美,,同時他尚且年幼惜命,這反過來,,豈不就是丁士美不知道珍惜性命,?所作所為是在尋死么?
被曾毅這么拿話擠兌,,丁士美也不生氣,,在他看來,曾毅得罪嚴家,,已經(jīng)是沒了前程之人,,甚至連性命都未必能夠保住,和這樣的人生氣,,不值當,。
和將死之人生氣,不僅是自降身份,,更是給曾毅抬身份,,所以,這事丁士美絕對不會去做,。
“賢弟啊,,你要知道,有些時候,,不是年幼惜命就能活的久了,。”
“這世上從不乏夭折的幼童,,也從不乏白發(fā)蒼蒼的老者,。”
“既然今個賢弟有事,,那為兄改日在邀宴于你,,只是希望到時候還有這機會啊?!?p> “莫要到時候賢弟芝麻開花節(jié)節(jié)高,,已經(jīng)不在翰林院了?!?p> 說完這話,,丁士美沖著曾毅拱了拱手,把禮節(jié)做足了,,方才轉(zhuǎn)身離去,,若是不知情的,肯定以為丁士美是個禮儀十足的翩翩公子。
目送丁士美離去,,面對丁士美的還擊,,曾毅仍舊是笑著,沖著丁士美的背影拱手:“放心吧丁兄,,小弟豈會是不知禮數(shù)之人,?”
“丁兄為狀元郎,就算是要離開翰林院,,咱們這些同年當中,,丁兄也定然是第一個,到時候我等定然親自提酒前去為丁兄送行,!”
所謂送行,,有兩個意思,第一個,,自然是真正的遠行或者離別時候的送行,,而第二個意思,則是砍頭時候的送行了,。
而砍頭之時,犯人一般都會允許和一碗酒的,,所以,,曾毅這話里的意思,則是更偏向這第二種了,。
其實,,哪怕是不提酒字,丁士美也知道曾毅這話里到底是什么意思,,畢竟,,他們兩個已經(jīng)是死對頭了,又豈會真的希望對方好了,?
別看兩人相見之時俱是面帶笑意,,言辭之間更是宛若親兄弟一般,可其實,,文人之間就是如此,,自持清高,哪怕是仇敵,,也不會輕易的撕破臉面當面大吵大罵的,。
曾毅和丁士美兩人說話這會,周圍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在偷聽兩人談話了,,只不過,,都是假裝各自有事,總不能真的就站在那圍觀吧,?
如今,,丁士美轉(zhuǎn)身離開,,曾毅進了藏書樓,那些偷聽兩人談話的翰林也都一個個的露了面,,全都是有些目瞪口呆,。
什么叫做波瀾不驚,什么叫做處事不驚,,什么叫做面不改色,。
這些在曾毅和丁士美兩人的身上發(fā)揮的是淋漓盡致,他們兩人之間的矛盾自然早已經(jīng)傳開,,可以說兩人已經(jīng)成了死敵,。
可若是不知道內(nèi)情的,單從他們兩人的對話里,,有又幾個能聽出來他倆的關(guān)系,,尤其是兩人剛才一個個全都是面帶笑意,兄友弟恭,。
若是不知情的,,肯定會把這兩人當成是真正關(guān)系十分和睦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