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話還沒說完,,一直坐在主位上的黃錦已經(jīng)開口了,,聲音雖然不大,,可卻也不復(fù)剛才那低不可聞的聲音,。
“今個時間也算到了,不能讓陛下等著咱們不是,?”
“這些青詞,,雜家就帶回去讓陛下過目了?!?p> 耳聽黃錦開口,,曾毅沒來得急回張居正的話,直接一手展開跟前的宣旨,,用鎮(zhèn)紙壓住上面,,提筆沾了沾濃墨,毫不猶豫的揮筆而下,。
“咦,?”
黃錦口中發(fā)出一聲驚疑,,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曾毅這邊,。
他雖然還不知道曾毅的名字,可剛才瞧見這個來晚的翰林沖著他和陳以勤行禮之后,,站在這桌案前不過三兩句話的時間,,難不成就已經(jīng)想了出來?還是聽到自己要回宮,,趕緊胡亂落筆的,。
黃錦也不急,他如今的身份,,除非是在當(dāng)今圣上跟前,,不然別的地方是不用他親自動手做什么的。
他話落地,,旁邊跟隨的小太監(jiān)就開始收攏那些青詞了,。
而黃錦則是邁著步子走到了曾毅的旁邊,陳以勤自然也跟著過來,那些還未散去的翰林,,也都圍了過來,,想瞧瞧曾毅在這片刻能寫出什么。
“洛水玄龜初獻(xiàn)瑞,,陰數(shù)九,,陽數(shù)九……?!?p> 隨著曾毅一筆一劃的落地,,黃錦及陳以勤兩人的眼中都露出了驚訝之色,那些圍觀的翰林,,也一個個屏住了呼吸,。
單看這前幾句,寫的可是非常不錯了,,能在呼吸見寫出如此青詞,,實屬難得,可惜,,沒有過多時間給他琢磨,,這青詞后面定然不佳。
一些翰林心里已經(jīng)開始有些嫉妒了,。
“洛水玄龜初獻(xiàn)瑞,,陰數(shù)九,陽數(shù)九,,九九八十一數(shù),,數(shù)通乎道,道合元始天尊,,一誠有感,;岐山丹鳳兩呈祥,雄鳴六,,雌鳴六,,六六三十六聲,聲聞于天,。天生嘉靖皇帝,,萬壽無疆?!?p> “好,。”
曾毅最后一筆剛落,,陳以勤就忍不住喝彩了,,在看向曾毅的眼神,,已經(jīng)光彩奪目了,能在片刻間寫出如此驚人的青詞,,實屬不易啊,。
而黃錦則是看著曾毅在后面寫下他的名字,眼中方才閃過一絲驚訝之色,,這個時候才知道,,眼前這個才思敏捷的小翰林,竟然是前些日子彈劾嚴(yán)家的那位,。
“收了這副青詞,。”
黃錦沖著旁邊的小太監(jiān)看了一眼,,立時小太監(jiān)過來,,捧起宣旨,吹干上面的墨跡,,然后放在了旁邊的那一摞青詞里面,。
黃錦不同于陳以勤,他是內(nèi)官,,所以曾毅這青詞寫的好于不好,,他都不會評價的,重要是皇帝看了好,,那才叫好,。
陳以勤親自出去送黃錦離開。
旁的翰林多數(shù)只是沖著曾毅拱了拱手,,然后說幾句客套話就離開了,,他們懼怕曾毅和嚴(yán)家的事情連累到他們,可曾毅剛才寫的一副好青詞,,讓他們也不好對曾毅過于排斥,,所以,不冷不淡,,是最好的選擇,。
只不過這些張居正可不怕,,目送所有人離開之后,,使勁的拍著曾毅的肩膀,笑瞇瞇的道:“師弟,,你可是了不得啊,,片刻間竟然能寫出如此青詞,實為罕見啊,?!?p> 曾毅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謙虛道:“這也不過是有感而發(fā)罷了,師兄莫要在取笑小弟罷了,,若是別的時候,,指不定小弟可是寫不出這些青詞的?!?p> 說這話的時候,,曾毅心里可是在默默懺悔呢,他這可是把如今的禮部右侍郎袁煒的詞給用了,,只希望這位袁大人日后能想出更好的青詞,!
“只希望你這青詞,陛下能夠喜歡吧,?!?p> 張居正嘆了口氣,青詞的好壞,,并非是他們說了算,,而是當(dāng)今圣上說了算,哪怕寫的天花亂墜,,可只要皇帝不滿意,,那就沒用。
“當(dāng)今圣上極為喜好青詞,,若是你的青詞能讓陛下滿意,,那嚴(yán)家定然會投鼠忌器,甚至你不用離京也成了,?!?p> 從內(nèi)心而言,張居正是不想曾毅離京了,,雖然和這個小師弟認(rèn)識沒多久,,可曾毅懂禮,識禮,,知進(jìn)退,,才思敏捷。
這些都讓張居正對曾毅十分欣賞,,且張居正更是從曾毅身上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對朝廷充滿了期待,,對朝廷的黑暗不能容忍等等。
更何況,,張居正這個時候雖然得徐階看重,,可身邊卻是沒誰向他靠攏的,而曾毅卻等于是旗幟鮮明的站在張居正身邊當(dāng)小弟呢,,這自然會讓他更加偏向曾毅了,。
“還是離京的好啊,。”
曾毅笑著,,臉上閃過一絲沉著之色:“若是這青詞真能有幸得到陛下青睞,,還望師兄轉(zhuǎn)告恩師,定然要想進(jìn)一切法子,,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讓小弟離京?!?p> “只有如此,,才能在給嚴(yán)家捅上一刀啊?!?p> 曾毅這話,,說的滿腔熱血,更是充斥著一股舍己為人的味道,,張居正又不傻,,豈會不明白曾毅這話里的意思。
曾毅這么做,,是要讓皇帝從心里厭惡嚴(yán)家,,試想,剛給皇帝寫出一幅好青詞的翰林,,緊接著被嚴(yán)家給趕出京城了,,皇帝心里會怎么想?
尤其是之前因為這個臣子的奏折,,皇帝還敲打了嚴(yán)家,,而且,這個臣子還在奏折里向皇帝請求庇護(hù),。
只要曾毅離京,,不管是不是嚴(yán)家所為,在旁人看來,,肯定是嚴(yán)家所為,。
“師弟高義?!?p> 張居正深吸了口氣,,沖著曾毅拱手,躬身行了一禮,,在起身的時候,,眼眶已經(jīng)有些發(fā)紅了:“師兄遠(yuǎn)不及師弟你啊,?!?p> 曾毅雙手扶著張居正的胳膊,,連連搖頭,在不肯讓張居正拜下去了:“師兄這是折煞小弟了,,師兄留在京城,,日后更是要直面嚴(yán)家滔天權(quán)勢,和師兄比起來,,小弟卻是輕松多了,。“
曾毅話雖然是這么說的,,只不過,,心里早已經(jīng)樂開了花,這副青詞的效果,,他是心知肚明的,,嘉靖那邊肯定是要有獎賞的。
而之所以要趕緊離京,,剛才他說的那些只是其一,,最為重要的,其實是曾毅擔(dān)心嚴(yán)家狗急跳墻,,怕他曾毅會寫青詞,,日后得到圣寵,會以最快的速度想法子整治他,,畢竟嚴(yán)嵩就是靠著寫青詞坐到如今這個地位的,,嚴(yán)家肯定會防著這些的。
嚴(yán)家的手段,,誰也不能預(yù)料,,所以還是離京的好,反正有這副能夠日后長久流傳的青詞在,,日后想來陛下也不可能忘了他,,而且,他還能在如同張居正等人跟前博得一個大義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