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即非一直沒能放開抱著她的手。
她就在他懷里,縮成了一團,,沒有了往日的凌厲與高高在上,,只剩下痛苦與軟弱。
她的防線在那天徹底地崩塌了,再也沒有要守護的東西,于是沒有絕望,也沒有東西需要她堅強,。
她高燒不退,他們在去墨城的路上走走停停,。
墨即非每天都聽著杜凌萱的夢話,,每當(dāng)這時,他總會低下頭,,伸手揉著她的頭發(fā),。
她的頭發(fā)亂糟糟的,他便叫人買了把木梳,,在她昏睡的時候替她把頭發(fā)梳的整整齊齊,,然后在她痛苦地說夢話的時候,繼續(xù)揉著她的頭發(fā),。
她像一只沒有安全感的小貓,,窩在他懷里,還是不停地顫抖。
墨即非身邊剩下那兩人是郢風(fēng)和牧瑛,,他們兩人一直在馬車外坐著,。
時常也聽到杜凌萱說夢話,每每聽到,,他們的心上,,仿佛就被插進了一把刀。
那把刀橫在心頭,,拔一次,,痛一次,然后那把刀,,再往心頭縮進一次,。
她說,凌樂…不要……反反復(fù)復(fù),。
她有時大概夢到父母,,嘴里念著:爹爹…娘親…然后孩子般縮成一團顫抖的哭。
有時說到那個孩子…
有時說到彥逸圣,。
她的夢話里,是痛苦而又絕望的祈求,。
然后,,哭的渾身顫抖。
如此,,持續(xù)了幾天,。
終于,她的燒退了下去,。
在小溪旁接水喝的郢風(fēng)聽到牧瑛告訴他,,杜凌萱身上的燒退下去的時候,兩人都不自覺松了口氣,。
只不過她還沒醒過來,。
緊接著他們再次上路,一路上都很平穩(wěn),,兩個各自吃著干糧,,想,到了墨城就可以好好吃頓飯睡一覺了,。
然后杜凌萱又開始說夢話了,。
她說:墨即非…求你,帶我走…做什么…都可以,。
雖然是在夢里,,但她說的異常清楚,而且,,那樣的語氣,,仿佛他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哪怕沉沒在海水里,她也緊緊地握著這根稻草不松手,。
墨即非握著書的手猛地一緊,,看著她略微有了氣色的一張臉。
杜凌萱在夢中哭醒,,墨即非的胸前已經(jīng)濕了一片,。
墨即非想要放開她,可是杜凌萱突然又趴在他胸口,,閉上了眼睛,,淚水從她兩頰劃過,繼續(xù)洶涌的流著,。
她醒來后,,所有一切的高傲似乎都被打破了,她像一只驚弓之鳥,,一絲絲的風(fēng)吹草動,,都會觸及她敏感的神經(jīng)。
墨即非帶著她去了藥圣那里,。
這里離京城的距離遠而且地處偏僻,,所以消息還沒有傳到這里。
藥圣看著自己最鐘愛的弟子成了如今這幅模樣,,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心疼,。
墨即非本想著自己去墨城辦些事情,讓杜凌萱在這里呆上幾天,,一來也比較安全,,二來,不容易被人認(rèn)出來,。
現(xiàn)在所有人都以為杜凌萱死了,,因為牢房里的血跡很多,而且后來墨即非在里面放了場大火,。
只是,,如果碰上認(rèn)識她的人,難免會被認(rèn)出來,。
他極力地安撫著杜凌萱,,可杜凌萱只是看著他,仿佛他說什么她都沒再聽,。
最后墨即非又說了一遍,,她木訥的點頭。
然后墨即非同郢風(fēng)與牧瑛一起下山,剛出山門,,就見她跑下來,,不停地顫抖著哭。
墨即非問什么,,她也不答,,只是看著他不停地哭,眼淚像泄了閘的洪水一樣,。
最后他也只能無奈把杜凌萱一起帶去了墨城,。
墨即非幾乎半步不離她。
因為只要離開,,哪怕是在夢中,,杜凌萱也會突然醒來,坐起來看著他,,然后眼淚不停地流,。
她脆弱的像是一片琉璃,甚至比那琉璃還要脆弱,。
她的不安,,和恐懼,在她的世界里,,在她觸碰不到的地方肆意橫行,,而她的世界里也只剩下墨即非。
除他以外的地方,,仿佛都變成了世界之外。
墨即非有時候在想,,在杜凌萱眼中,,他又是什么。
她的狀態(tài)很不穩(wěn)定,,所以,,連墨即非都不知道,杜凌萱是否還認(rèn)識他,,是否還知道那些事情…以及…那些痛苦…
他在墨城守著她,,直到她情況慢慢有了好轉(zhuǎn),她會在他問話的時候,,答“嗯”,。
于是他問:我出去,很快回來,,可以嗎,?
杜凌萱含著淚咬了咬唇,點點頭。
墨即非無奈地看著她,,半晌,,給她帶上幃帽,帽上的紗厚厚一層,,墨即非掀開,,哄小孩兒似的問她:“悶嗎?”
杜凌萱搖了搖頭,。
杜凌萱把墨即非的手握的緊緊地,。
墨即非也抓她的手抓的緊緊地。
杜凌萱亦步亦趨地跟著墨即非的步伐,,帽紗太厚,,她看不清前面的狀況,只能把目光全部都集中在地面,,緊盯著墨即非的腳步,,然后牢牢地跟著他。
墨即非有時步子邁的快了,,杜凌萱就得在他后面小步跑才能跟著,。
于是墨即非這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她的武功全沒了,。
然后他的步子慢了下來,,想讓杜凌萱牢牢跟著,免得落下了,。
有時他會惡劣地加快步伐就只是為了回頭看一看杜凌萱跟在身后小步跑的模樣,。
然后他會回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緊接著,,心情很好了似的,狐貍一般瞇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