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重重思慮
時間在無聲無息中,,悄然地向前流淌著,。不知不覺中,晨光已然初現,。窗外的皚皚白雪,,映著越來越亮得天光,映襯得到處都是亮堂堂的,。
院子里,,一棵高大的女貞樹,傲然地挺立著,。它的全身雪白,,好似披掛著一襲銀色的戰(zhàn)袍,只在衣角處,,露出一點隱隱的綠色,。地上,屋頂上,,全是雪,,厚厚的雪。
潔白飄逸的雪花,,在漆黑安靜的夜里,,從天上潛伏下來,一片片,,一點點,,一層層,積少成多,,漸漸地鋪滿了整個院落,,落滿了全部的屋頂。
放眼望去,,視線所及,,全是單一的白色。這唯一的顏色,,充斥著整個世界,,好似天地之間,唯有這白茫茫的一片,。
雪雖然已經停了,,但是,空氣卻寒氣十足,,冷得厲害,,簡直是刺骨地冷,。天空,,陰沉的厲害,,卻看不見一絲烏云,反而離奇地亮堂,。
王涵之端坐在窗邊,,凝望著愈見發(fā)亮的天空,臉上的表情漸漸凝重起來,。有一抹擔憂,,似是墨染一般,在他的眸中慢慢擴散,,彌漫,,最后沉淀。
可是,,當他轉頭,,注視到那邊工作臺上的情景時,他不由自主地放緩了呼吸,,似乎是生怕自己極其微小的舉動,,驚擾了那邊正在忙碌的人。
初語縫好最后一針,,不由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她洗凈好雙手,在那傷口上涂抹一層藥膏,,又肉痛地將那好不容易得到的裸花紫株,,揉碎,敷在上面,,最后為傷者纏上繃帶,,這才與為他打下手的師兄相視一笑,倆人皆是如釋重負,。
這人既然沒有手術中死去,,那說明這個手術已經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依靠后期精心細致的護理了,。如果接下來兩天里,,病人不發(fā)高燒,傷口不發(fā)炎,,那就大功告成了,!
老掌柜很開心,笑得滿臉的褶子都舒展開來,,像是一朵花,,在那張老臉上綻放盛開,。雖然熬了一個通宵,但是,,年過六十的他,,卻絲毫不覺疲憊。
冰取之于水而寒于水,。他的小師弟不愧是師傅的關門弟子,,在醫(yī)術上的造詣,完全是長江后浪推前浪,,遠遠地超過了他,,甚至在某些方面某種程度上更超過了師傅。
初語也很高興,,她懷著喜悅的心情,,跟王涵之說了幾句話,介紹老掌柜跟王涵之認識,,就回到藥鋪里屬于自己的房間,。她打算好好地洗個澡,換了身干凈的衣服,,吃了早膳,,然后好好地補一個覺。
可是,,當她舒舒服服地泡了熱水澡,,端坐在鏡子前,拭擦自己的長發(fā)時,,面對著鏡中的自己,,她突然迷茫了。
鏡中的少年,,穿著一身潔白的里衣,,有著一頭烏黑的長發(fā),清秀的臉龐上,,漆黑閃亮的眼眸中,,并沒有太多的疲憊與倦意,只有全然的興奮和激動,,就連鼻梁兩側那幾粒淡淡的雀斑,,仿佛都活了過來,似乎要張揚地從皮膚表層上飛了起來,。
這張臉如此陌生,。它與前世的自己,一點兒也不相似,,簡直是完全不同,。當年,,飛機失事,她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異常冗長的噩夢,。夢醒后,,她發(fā)現自己竟然沒死,卻突然變成了一個小女孩,。一個五歲的小小女孩,,本該如嬌柔的花朵,,被家人親長呵護在懷,,卻偏偏命在旦夕,奄奄一息,。
那一晚,,似乎也是狂風夾雜著暴雪,不停下啊下,,似乎是沒完沒了,,永不停歇。她在駭然地驚醒后,,還沒有來不及弄清自己的身份,,就被憤怒異常和滿臉疼惜的師傅強行帶走。小小的她,,無力地趴在師傅的肩頭,,在眼角的余光中,只來得及匆匆瞥了一眼,。站在她小床邊的人,,有男有女,好幾個人,。然而,,她卻仿佛只看見了那個滿臉淚水的青年。他眼巴巴地望著小小的自己,,一臉的自責與悔恨,,蠕動著嘴唇,似是想說些什么,,卻始終沒說有說出口,,只是那樣巴巴地望著,望著——
似乎是轉眼之間,,這個小女孩就已經十二歲了,,馬上就要進入十三歲了。她作為這個身體的新主人,,對于這具身體,,從全然的陌生,,到無奈地接受,再到完全地契合,,絕對地熟稔,,一步一步,順應身份和環(huán)境的變化,,謹小微慎,,一直走到了今天。
可是,,今天,,情急之下,她是不是做得有點多了,?開膛破肚,,開刀做手術,這在千年之后的二十一世紀,,實在是稀松平常,,司空慣見??墒?,現在,她身處千年以前,,縱然是云霧山傳人,,她的做法是不是太過于驚駭世俗?況且,,這樣好嗎,?她會不會干擾了醫(yī)療衛(wèi)生事業(yè)正常的歷史發(fā)展進程?
想到這,,她不約渾身打了個激靈,。
好吧,下次,,她一定不要這么沖動了,!該出手時就出手,但是,,出手之時,,一定要有所保留!
這樣暗暗地想了想,,不約攥起拳頭,,沖鏡中的人,使勁地揮了揮,。
云語
根是地下的枝,,枝是空中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