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男女主角還在不停的念數(shù)字,，情緒激動,，表演浮夸,。
“很好,，很OK,！”半天,，導(dǎo)演喊了一聲停,，豎起了大拇指,。然后笑道：“好,，這一段過了。進入下一個環(huán)節(jié),，籃球賽,。各單位注意了,，群演上場?！?p> 這還叫好,？劉章瞠目結(jié)舌，他好象明白了什么,。
如果沒有猜錯,，剛才男女主角的表演是沒有臺詞的，大家隨便說些什么,，然后配音就是了,。這二人也是偷懶，直接念數(shù)字,。
“這這這……這也太不象話了吧,，臺詞不是一個演員的基本功嗎？”劉章不住搖頭,。
“這又有什么呀,，劉老師，這已經(jīng)是業(yè)界的慣例了,?！币粋€工作人員笑著說：“咱們劇組還請了個大腕客串了一個場景。沒辦法,，觀眾和電視臺就認明星,。可是,，咱們沒有多的錢去請大咖,，只能讓他掛個名，在劇中露一小臉,?？墒牵思彝蟠?，說不沒有檔期到這里來,。沒辦法，劇組就親自登門,，布下綠幕,，隨便拍了幾個表情動作，以后做后期的時候再用電腦做上去就是了,?！?p> 劉章：“還可以這樣，什么表情,？”
那個工作人員立即做出喜怒哀樂各色表情,，最后道：“現(xiàn)在電腦功能強大,，什么別說做背景了，就算是千軍萬馬也做得出來,?！?p> “你真是個戲精?！?p> “劉老師夸獎了,。”
劉章摸了摸額頭,，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些發(fā)燙,。
群言進球場之后，十幾條漢子追逐一個皮囊半天,，就算是拍完,。然后，一人領(lǐng)了一盒盒飯,，兩百塊錢,，各自乘地鐵去趕另外一場戲。
古導(dǎo)演滿面笑容,，鼓掌：“今天一切都很順利啊,，大家表現(xiàn)都非常不錯，影帝級的演技,?？磥恚奶炫囊患瘧?yīng)該沒有任何問題,，大家都把精神提起來,。下一場，車間,，男主角帶著一群哥們到車間堵女主,。休息十分鐘，換場,。”
影帝級的演技,，當(dāng)我瞎嗎,？劉章忍不住高聲笑起來，世界上就沒有見到過這么厚顏無恥之人,，這什么劇組,，純粹就是草臺班子嘛！
車間那場戲劉章也沒有興趣跟過去看,，他怕自己忍不住笑場,，影響了導(dǎo)演組的工作,。反正自己就是個碼字工，人家“松松土,，澆澆水,，念個一二三四五”就有片酬可拿，自己要想得稿費,，還得一個字一個字在鍵盤上敲出來,。
劇組經(jīng)費有限，又帶了許多設(shè)備,，每天運來運去的也麻煩,，再加上演員又要休息。于是,，租了六七套房子作為工作室,。劉章和古導(dǎo)演說了一聲，自回房間去,。
這是一套上世紀八十年代國企常見的筒子樓,，大紅磚墻經(jīng)過幾十年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早已經(jīng)風(fēng)化了,，用手一捏,，就沙沙往下掉。上面還長滿了蕨類植物,。樓道又窄又黑,，堆了許多雜物。
房子也沒有獨立的衛(wèi)生間,，每層樓共用一個老式廁所,。出恭投彈的時候，老半天下面才傳來“咚”一聲,，異常帶感,。
樓房的居民大多已經(jīng)搬走，只留了三五個老頭老太太留守,，顯得異常破敗,。正因為如此，租金也不貴,。六七套房子,，每月一萬不到。
打開破舊得已經(jīng)掉了皮的木門,，拉亮昏黃的白熾燈,，劉章將筆記本電腦放在書桌上，又給自己泡了一杯茶,?？戳丝搭^頂?shù)闹┲刖W(wǎng),，又開始搖頭：真是一家草臺班子啊,！別的劇作家被劇組弄去,，五星級酒店住著，美女助理恭維著,。再看看我,，簡直是天上人間。
在沒來劇組之前,，劉章原本以為,，言成蹊投資一千萬弄這個電視連續(xù)劇，經(jīng)費已經(jīng)非常充裕,。剛才和那個戲精工作人員聊了半天,，才愕然知道，這簡直就是糊弄事兒,。
就現(xiàn)在的時常行情而言,，一部普通的電視連續(xù)劇的成本，沒集大約在大約在三十萬到五十萬之間,。取個中間數(shù)四十萬,，三十集下來大約要一千二百萬，一千萬根本就不夠,。
這還有個前提,，整個劇的演員都是新人。而全是新人的電視劇拍出來,，估計也沒人買,。要想順利進入市場獲取收益，你怎么也得上幾個明星,，這又是一大筆開銷,。如果請國內(nèi)一線明星來演，每集價格大約在五到十萬,，兩女主角二人光片酬就得四五百萬,。若是投資人想賭一把干一票大的，請當(dāng)紅的小鮮肉,，一部戲下來,，一個上千萬，甚至上億都有可能,。
如今實體經(jīng)濟不振,，大量資金流入影視業(yè),，演員的片酬漲得厲害,。一部戲劇投擲過億簡直就是家常便飯,，言成蹊這一千萬的投資在業(yè)界就是毛毛雨，小得不能再小,。
突然間,，劉章有點替言成蹊擔(dān)心了。這筆投資,，怕是要賠,，她的錢就是我的錢，能不心疼嗎,？
坐在椅子上,，抽了一支煙，劉章隨手那起這部戲的本子翻看起來,。劇本《我們的八十年代》,，本子很厚大概六七十頁，總共三十萬字,。另外,，本子還附有一個三千來字的大綱。
從大綱來看,，主要的故事是說上世紀八十年代,，一個大城市的女青年頂退休父親的班來到機械廠的工人，開機床,。
這是一家三線企業(yè),，位于一個偏僻的山溝溝里，工人們都一輩子都呆在企業(yè)里,，生于斯,，長于斯，見慣了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女漢子,，突然來了這么一個大城市的渾身洋氣的女子,，立即轟動了。無數(shù)未婚男青年為之神魂顛倒,，枕戈待旦,，欲要獲得美人芳心。
于是,，男主打敗了所有的對手,，并使用了強迫手段將生米煮成了熟飯?？上?，最后女主還是調(diào)回了大城市，而男主則面臨著法律鐵拳的風(fēng)暴。
同時,，本片還描述了在那個時代的幾個家庭和幾對男女青年的悲歡離合,。
讀慣了快節(jié)奏的網(wǎng)絡(luò)小說的劉章對這種戲毫無興趣，可是,，為了盡快進入工作狀態(tài),，他只能逼自己耐下性子一個字一個字地品。其間,，他還去食堂吃了午飯,。為了方便主演的飲食和給群演發(fā)盒飯，劇主在一家原住民那里搭了伙,。
等到那三十萬字讀完,，天已經(jīng)徹底黑了下去。
揉了揉干澀的眼睛,，他覺得這戲真他媽無聊無趣無恥,，劇作家整個三觀都有問題。
就男主角而言,，就是一個不物正業(yè)的混混,，整日和人打架斗毆，泡妞把妹,，混一天算一天,。看上了女主角,，就不顧臉面地去糾纏,。其實，你喜歡一個女孩子也沒有錯,。關(guān)鍵是,，你想讓人家愛上你，你總得拿出點誠意,，你要讓人家看到你的上進能夠給她的未來以承諾,。抱歉，劇本里完全看不出來,。
在原作者筆下,，主角反正覺得全世界都是欠他的，反正都是別人的錯,。
而女主角也是個二逼,，在男主角對她使用強迫手段，眼見著就要受到法律嚴懲,，上門痛哭流涕請求諒解的時候,。竟然圣母心發(fā)作,，原諒了男主并與之交往。
這三觀,，還真叫人嘆為觀止?。?p> 偏偏在編劇的筆下寫得文藝范兒十,，什么失去的青春，什么揮灑著青春的熱情,。
而且,，整個故事沒有轉(zhuǎn)承起合，卻是雞毛蒜皮的小故事集合,。誰和誰又打了一架,，誰和誰一起打籃球，誰和誰偷偷翻出工廠圍墻去偷老鄉(xiāng)家的雞,。
這也叫故事,，這劇拍出來也有人看？
被網(wǎng)絡(luò)文學(xué)熏陶了十年,，平日間又在網(wǎng)上追美劇,、日劇，劉章的口味自然極高,。這一天的劇本看下來,，只感覺像是在咀嚼一顆被別人咬過的口香糖，你說寡淡無味吧,，偏偏其中還有點內(nèi)容,。
言成蹊一千萬就弄這么個不叫玩意的玩意兒，這錢不打水漂才怪,。大片咱們就不說,，你能夠拍出一部從頭哭到尾，婆婆媳婦打成一團的家庭倫理劇也不知道沒有觀眾吧,？實際上,，這種家庭倫理劇的受重挺廣的，成本也不低,，真要拍,，一千萬根本就拿不下來。
這個言成蹊真是敗家子,，不對,，敗的可是我劉章的錢，這事絕不允許發(fā)生,。
前十集的劇本已經(jīng)寫完,，也就這樣了，我若是大修，動靜實在太大,，只怕影視公司也不肯答應(yīng),。況且，也沒人給我這十集的稿費,，費而不惠白給人打工的事情我卻是不能做的,。還好，這十集主要內(nèi)容是交代時代背景,、出場的人物,，基本都是鋪墊內(nèi)容，不大修也可以,。得在接下來的十集里引爆矛盾,，然后在最后十集里解決矛盾，劉章這么想,，也有這個信心,。
作為曾經(jīng)的寫手，這些年讀小說加起來都幾千萬字了,，他覺得這不是個了不得的事情,。
不過，今天的時間已經(jīng)來不及,，要寫,，得等到明天再說，言成蹊還在醫(yī)院里等著他呢,！
于是,，劉章就在劇組吃了晚飯，又讓做飯的大媽挑清淡的飯菜裝進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保溫飯盒里,，準(zhǔn)備開了車回市區(qū),。
“劉老師，等等,，我們搭個車,，你去什么地方，看看順路不順路,?！币荒腥剡^來，正是劇組的演員,。
劉章回答說：“我去市第二人民醫(yī)院,，就是河間路那家。家里有個病人要過去照顧,，你們?nèi)?？?p> “去去去,，怎么不去，謝謝劉老師,?！?p> “劉老師，你太好了,?！?p> 唧唧喳喳地一通鬧，那個男演員還好,，另外三個女演員都化著濃裝,，粗平眉，假睫毛,，錐子臉，晃得劉章眼花,，簡直就分不清她們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