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鶴峰平靜七日有余了,,令狐行日日遵循師父李淳風(fēng)的教誨運功療傷,,先前所受藍后的斷魂銷魄掌掌力的傷勢已無大礙,。
趙小玉在仙鶴峰那日激戰(zhàn)中莫名其妙的消失后,,令狐行日日不能安睡,,夜里,,他常常對著窗外的明月發(fā)愣,,呆呆地望著月光,,朦朧間似乎又見到了似曾相識的趙小玉,,挽著輕紗羅云袖伴著他新學(xué)會的那首《白月光》古琴曲娉婷一舞,,月光明媚中,趙小玉對著他笑得媚態(tài)百生,,很甜美,,他竟也看得傻愣愣的,半晌不言不語,,夜空之中,,除了趙小玉的那張花容月貌,便是想念,,也只剩下想念,,漫過無邊無際的黑暗向他襲來,如潮水般,,一點,,一點將他淹沒……
“行兒——”
令狐行猛然一驚,那是師父的聲音,此刻卻已在門前了,,趕緊伸手胡亂往臉上抹了一把,,竟然不知不覺已經(jīng)滿眼是淚。他看著濕潤的掌心,,微微一滯,。門“吱呀”一聲開了,李淳風(fēng)已經(jīng)踱著方步走了進來,。令狐行趕緊將手心一握,,裝作若無其事的笑著迎了上去,道:“師父——怎么是您,?徒兒真是愚笨,,連師父來了都不知道!難道是師父的功力又提升了,?”
李淳風(fēng)看了他一眼,,輕輕一嘆,轉(zhuǎn)過頭去,,不看他,,卻只看著手中的卦蠱,意有所指道:“我看,,不是為師的功力提升,,而是行兒的心根本就沒放在這里吧?”
令狐行被師父一語說中心事,,臉上一紅,,知道師父乃是江湖神算先生松鶴子,什么也瞞不了的,,他抓抓后腦勺,,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半天才道:“師父,,我……我想下山去找……”那后面“小玉”兩個字還沒有吐出,,卻被李淳風(fēng)打斷,道:“哎~~行兒你傷勢剛剛?cè)?,仙鶴峰一役后,,再過一些時日,必定會再起波瀾,,你暫且還是不要再想那些無謂之事,,專心養(yǎng)傷才是?!?p> 令狐行道:“怎么,?師父,,那藍后不是已經(jīng)死了,那五毒教教主也說過暫且不會來騷擾我們了,,難道他想出爾反爾,,出其不意再來不成?”卻見李淳風(fēng)若有所思,,望著手中的卦蠱,嘆了一口幽幽之氣,,道:“為師也說不清楚……”忽而他如想到了什么,,臉上頓現(xiàn)喜色,道:“對了,,行兒,,本來此事在當(dāng)日仙鶴峰大役之后,我便想告訴你的,,只是擔(dān)心你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運功療傷走火入魔,故而才遲遲未肯說出實情,,不過眼下你既然已無大礙,,我便將你的身世告訴你?!?p> 令狐行聞言一愣,,有些不明白,道:“師父,,怎么您不是告訴過我,,我自小便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由師父和師娘好心收養(yǎng),,師父還教我武功,,只可惜……徒兒太笨了,連師父和師娘當(dāng)年名震江湖的那一套燕燕雙飛的一半劍式都學(xué)不好,?!崩畲撅L(fēng)擺擺手道:“這不怪你,其實并非如此,,燕燕雙飛劍訣本身就是一男一女習(xí)練的劍式,,由你師父和師娘苦心參詳多年而成,劍招招招精妙難懂,,尤其是第十招,,還必須要男女兩人心意相通,方可雙劍合璧,,以發(fā)揮出巨大的威力,,而行兒你一直以來,都是獨自修習(xí)男子的部分,自然不會那女子的劍招,,自然不能將此燕燕雙飛劍招的威力發(fā)揮到極致了,。不過,你自行參考燕燕雙飛劍式悟出青靈劍法,,以你的資質(zhì)而言,,已經(jīng)是很不錯了?!?p> 令狐行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道:“哦,對了,,師父,,你方才說要告訴我身世,莫非弟子的身世另有別情,?”他沉吟片刻,,忽而自作聰明的一拍腦袋,恍然大悟一般,,道:“啊,,是了,莫不是徒兒是哪個王公貴胄的兒子,,他們生下了弟子,,又不好意思來認弟子,所以才把弟子丟了的,。他們不愿意認弟子,,那弟子也不稀罕認他們……”卻見李淳風(fēng)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行兒,,不許胡說八道,。”他趕緊住嘴,,垂首站立一旁,,側(cè)耳傾聽。
但聞李淳風(fēng)道:“其實……其實……行兒你不該叫我?guī)煾傅摹绷詈新勓源篌@,,以為師父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認自己這個徒弟了,。
他急忙跪下,伏在李淳風(fēng)的腳邊,,哀求道:“師父,,徒兒方才胡言亂語了,是徒兒不對,,您……您不能就如此狠心,,將弟子逐出師門去啊,,師父,徒兒知錯了……”
他如臨大敵一般,,連連叩頭認錯,,卻見李淳風(fēng)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也不看自己,,心下更慌:“難道師父真要把我逐出師門?不再認我做他的弟子嗎,?莫不是師父還在為沒能以蛟龍歸天陣送走小玉而氣惱于心,,這才逐我出師門?”
他忽而淚水奔涌而出,,大叫道:“師父,徒兒知道錯了,,你不要逐徒兒出師門,,徒兒自小孤苦無依,得蒙師父照顧,,徒兒知道,,徒兒沒能及時趕在九宮連珠之日送走小玉,惹您生氣了,,您若要罰,,盡可以打罵弟子……可千萬不要將弟子趕出師門啊……”
令狐行見李淳風(fēng)依然不看自己,想必是氣惱得很,,想想也是,,師父對師娘意重情深,本想送回小玉去找?guī)熌锘貋淼?,可不想?yún)s讓自己給攪黃了,,這……師父如何能不生氣呢?他越想越覺得自己想得對,,想必是前幾日自己受了重傷,,師父不好說這事,如今見自己傷好得差不多了,,便要責(zé)罰了,。
可他萬萬沒料到,師父這回的責(zé)罰,,卻是這樣的,。他不知要師父如何不生氣,只好自己打自己的耳光,,一邊打,,還一邊罵道:“都怪你不好,,都怪你惹師父生氣,都怪你不好……讓師娘沒能早日回來……”
正罵著,,卻被李淳風(fēng)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但聽李淳風(fēng)重重嘆了口氣,才道:“一切都是天意,,莫不是命中注定,?”忽而他眼中神采一收,心道:“也許只有這樣,,才能阻止行兒不走我的這條路……”轉(zhuǎn)頭厲聲對令狐行道:“行兒,,你答應(yīng)為師一件事!”
令狐行傻愣愣地眼中含淚,,一聽師父這般說,,如獲大赦一般,道:“師父,,是不是答應(yīng)了,,就不會再逐我出師門?”李淳風(fēng)暗自好笑:“這孩兒生性愚鈍,,我?guī)讜r說過要逐他出師門,?”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拉住他的手道:“那……你答不答應(yīng)為師,?”令狐行興奮得連連點頭,,道:“好好好,只要是師父不逐徒兒出師門,,那徒兒什么都答應(yīng),!”
令狐行萬萬料不到,李淳風(fēng)道出一個讓他實在難以接受的條件,,但聽他一字一頓道:“你要答應(yīng)為師,,今生今世,都不可以和那位姓趙的女子有任何瓜葛,,不可以思念她,,更不可以對她有意,愛上她,。若違此誓,,天誅地滅,便永世不再是我門中之人,!”
令狐行聞言,,“啊”一聲,倒抽一口涼氣,,渾身一軟,,癱坐在一邊,,心亂如麻:“怎么師父會要我不能喜歡小玉呢?師父讓我別想小玉,,可我……我怎能不想她,?我?guī)缀踹@每個日日夜夜都在想著她,念著她,,難道……師父要我潛心修道,,不可顧忌兒女私情?”他眼中猶豫,,道:“師父,,我……我……”
李淳風(fēng)捉著他的手兀自收緊,恨道:“那你到底是答不答應(yīng)為師,?”
令狐行手握成了一個拳頭,,閉上了雙眼,心里忽然多出了兩個聲音一般,,不斷地在對他說,,一個聲音在說:“令狐行,你不可以違背師命,,師父待你恩重如山,師父的話,,你也敢不從嗎,?”另一個聲音卻是在說:“令狐行,男歡女愛本就平常,,師父不也一樣對師娘長情不忘,,怎么師父是個只說別人,不說自己的人嗎,?”
第一個聲音又道:“令狐行,,難道你想犯上欺師滅祖,不遵師命的罪名,,為世人所唾棄,?”第二個聲音道:“令狐行,小玉待你一片癡心,,你怎能負她,?上次在長草坡上丟下她獨自一人,才令得她消失遠走,,如今得見,,不是早就想好要娶她為妻的嗎?難道你不想娶她為妻嗎,?”第一個聲音卻無比巨大,,帶著責(zé)難一般向他襲來,,道:“令狐行,你不可以做個不忠不孝,,欺師滅祖的人,!絕對不能……”
這聲音越來越大,逐漸將第二個聲音淹沒了下去,,令狐行轉(zhuǎn)瞬之間已滿頭是汗,,猛然抬頭睜開雙眼,那些聲音忽而全部消失了,,似乎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他忽而感覺失去了力氣,看著師父急切的雙眼,,他終于皺著眉頭,,重重點了點頭,舉手跪直發(fā)誓道:“徒兒向天立誓,,今生今世……絕不會和小玉……趙姑娘有半點瓜葛,,不會再想她,更加不會……愛上……她,!”他說完這句話,,便如一連練了好幾天的功一般,背后,,額上,,已是冷汗涔涔,汗如雨下,,此時心中所思所想,,唯有自己方知。
李淳風(fēng)聞言,,臉上頓現(xiàn)喜色,,他知道令狐行天性愚鈍老實,只要逼他向天立誓,,那今后絕不會違逆,,自毀誓言的。他便即扶起他,,點點頭,,滿眼贊譽,道:“好——行兒,,如今也是該向你說明一切的時候了,,你跟我來!”言畢便走出房去,。
令狐行倍感納悶,,也跟著師父而出,。兩人在仙鶴峰廊間穿行甚久,忽而走進了一個古怪的屋子內(nèi),。但見屋子的門鎖不似其它房屋,,卻是一個圓形的門柄,李淳風(fēng)握在手中輕輕向右一擰,,門即刻“吱呀”一聲開了,。令狐行隨師父走進去,卻見師父點燃了一盞燈,,燭光雖弱,,但那光陰卻被返照在四周立著的幾面黃銅鏡上,屋內(nèi)頓時豁然光明,,如白晝一般明亮,。他口中發(fā)出“咦”一聲,道:“師父,,這……這不是師娘的房間嗎,?”
令狐行依稀記得,自從師娘走后,,師父便不準他私自踏入這間屋子半步,,可如今為何還親自帶他來。正訝異間,,卻聽師父李淳風(fēng)道:“綠萼一直嫌這里的燈燭太過晦暗,,便要我立了這些銅鏡在這燈周圍,也虧她能如此聰明,,我那梅花懸鏡陣也是多多少少受了這點啟發(fā),不過綠萼說過她的故鄉(xiāng)那里的燈光,,比這要光亮一百倍,。”
令狐行又是一聲“啊”,,心想,,一盞燭火便可照亮這屋子了,若是比現(xiàn)在這樣的光亮還多出一百倍,,那是怎么個明亮法,,莫不是比天上的日出一般光亮嗎?便道:“師父,,那……師娘是從哪里來的,?她的故鄉(xiāng)在何處?如何弟子從未曾聽你提過,?”
李淳風(fēng)道:“對了,,行兒,,你也不該再叫綠萼師娘的!”令狐行一驚,,著實不解,,心道:“怎么師父今日這般奇怪?一會不讓我叫他師父,,一會卻又不讓我叫師娘為師娘,!”
他搔搔后腦勺,有些為難的立在一旁,,眉頭微蹙,,似乎正為師父所言犯難。
李淳風(fēng)見令狐行滿臉疑惑,,笑笑,,忽然擰動那盞桌中央的燈,右邊一圈,,左邊三圈,,右邊又是一圈,左邊再四圈,,轉(zhuǎn)瞬之間,,頓聞腳下隆隆之聲,令狐行驚得急急退開兩步,,桌下竟然露出一個向下延伸的樓梯,,他驚愕不已,道了一句:“師父……這是……”卻見李淳風(fēng)神秘的又是一笑,,取下一旁墻上的燭把,,就著那桌上的燭光點燃了,便徑直向那樓梯走了下去,。
令狐行只得跟著李淳風(fēng)前面的燭光,,一級一級地走了下去。走了沒多久,,便已經(jīng)到了底,,卻是一間小室,只是黑漆漆的看不太清楚,。李淳風(fēng)點燃了屋中鑲嵌在墻壁各角落的燭把,,室內(nèi)頓時一片光明。
令狐行環(huán)顧四周,,這才看清,,原來這樓梯底下不過是幾丈來寬的小陋室,一桌兩椅,一張木床,,木床旁還放著一個竹子做成的小籃子,,輕輕一碰,那籃子便可有韻律的擺動一陣,,倒似是個孩童睡的搖籃,。
令狐行呆呆得看著那個搖籃,走過去,,手指輕輕拂過,,不見有塵土的痕跡,想來必定是師父經(jīng)常出入打理的緣故,,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那小搖籃,有令他似曾相識的感覺,,洋溢在心底,,酥麻麻的,記憶中似乎有些被塵封已久的印記被開啟了……
有個女人曾經(jīng)搖著這搖籃溫柔的唱過什么歌兒,,但那些歌兒,,卻是他從未曾聽過的,倒有些如同趙小玉教授他的那首《白月光》的曲譜風(fēng)格,。令狐行正愣在那里,,努力回想著,卻忽聽李淳風(fēng)道:“綠兒,,你看……我?guī)дl來看你了,!是行兒,我們的行兒,!”他猛然抬起頭,,看過去,卻見李淳風(fēng)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一副掛在墻上的畫自言自語,,那畫中的女子的容貌,,竟然同趙小玉的容貌甚是相似,幾乎如出一轍,,還是穿著綠衫羅裙衣,抱著一張琵琶盈盈含笑,。
但這一回令狐行沒有認錯,,因為他深知,這畫上的女子不是趙小玉,,而是他失蹤已久的師娘——沈綠萼,。他當(dāng)即愣在當(dāng)場,吶吶道:“師父,您……您說什么,?我莫非是……”
李淳風(fēng)轉(zhuǎn)過頭,,眼中盈淚,一把抱住令狐行的胳膊道:“不錯,,你正是我和綠萼的孩子,,親生孩子!”
“什么,?娘,?”令狐行心中“咯噔”一下,頓如六神無主,,看了看墻上的“師娘”,,又看看“師父”李淳風(fēng),忽而跪倒在地,,兩淚橫流,,哭道:“什么?你說,,師娘不是我?guī)熌?,而是我的親生娘親?你也不是我?guī)煾?,而是,,我親生爹爹?”
他一直以為自己自幼孤苦無依,,早就將師父師娘當(dāng)做了自己的生生父母,,只是這突如奇來的驚喜,讓他一時之間百感交集,,有些難以置信又有些難以接受,。
令狐行頓時不知所措,跪著挪移著膝蓋到李淳風(fēng)腳邊,,抱著哭泣,,垂淚不已,聲音哽咽道:“你……你是我爹爹,?”
李淳風(fēng)此時也是滿臉是淚,,顫抖地抱住令狐行的腦袋,輕輕撫摸道:“行兒,,不是爹娘狠心不認你,,而是多年以前,我無意間得到了長生不老的秘方,,更因研制出長生不老之藥而被朝廷和江湖中人追殺,,你爹迫于無奈假死一次,,才躲過眾人的覬覦,只是從此隱姓埋名,,更不敢與年紀尚幼的你相認,,你娘失蹤后,我便和你以師徒相稱,,已避江湖中人猜忌,,哪知,躲過了人劫,,卻還是躲不過天數(shù),,還是有人漸漸懷疑了到了我松鶴子這個名頭上,他們覬覦我的秘密,,妄圖長生不老,,生出不軌之心,爹爹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才如此而為之?。 ?p> 令狐行此時已經(jīng)難以自已,,抱著李淳風(fēng)的手臂,,痛哭起來,一邊哭,,一邊還不住道:“爹——這二十年來,,行兒想死你了……”兩人抱頭慟哭,半晌,,李淳風(fēng)笑道:“傻孩子,,這二十年,爹爹從來都未離開過你半步啊,,怎么說得如我不在你身邊一樣,?”
令狐行也是又哭又笑,臉上露出一副憨直的神色,,急急地點頭,,道:“是,是,,爹爹說得是,,孩兒我真笨!”
伶點金
令狐行的確夠傻的,,不過,,他也有他的可耐之處。就像我,,明明知道推薦票子和收藏漲的慢,還是不停深情地呼喚著,來吧來吧,,快到我的兜里來,,吶吶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