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神志不清(二)
一晃數(shù)日。
辰弒緩緩穿過芭蕉林,,一步一搖,,走回圣子殿,,只覺得精疲力竭,,自打那日在首殿密室治醒了爹爹后,申屠夔便神志不清,,如瘋了一般跑了出去,。
辰弒偕同教中紅夫人、醫(yī)必活等人尋找,,都未能找到爹爹申屠夔的蹤跡,。
“這幾日都沒顧忌到楹楹,那日她不顧身上的傷口未痊愈,,執(zhí)意要和云妹幫我找尋爹爹,,數(shù)日不見,不知她怎么樣了,?有沒有生我的氣,?”辰弒這般想著,便走進(jìn)了圣子殿的內(nèi)室,,推開木門,,卻見一個藍(lán)衣女子站在桌前,背對著他,,不知在做什么,。
“楹楹?”辰弒叫了一聲,,那女子似乎受了驚嚇,,忽地轉(zhuǎn)過身來,雙手不自然地放在背后,,神色有異,。
此人正是五毒教的南美人——南宮云。
“云云,?怎么會是你,?楹楹呢?”辰弒道。
南宮云見辰弒走近,,身子不覺往后退了一步,,雙手依然放在背后,不知是藏著什么東西,。
辰弒心中詫異,,道:“你怎么了?楹楹呢,?”
南宮云嘟了嘟小嘴,,眼珠子不由得瞄向了桌上,辰弒順著她的眼神望過去,,卻是一封信留在了桌上,,心中一驚:莫非云云方才就在看這封信?楹楹呢,?如何不見楹楹,?
當(dāng)下他更自焦慮,走到桌前,,拿起了那封信,。
信封的封口是打開的。
辰弒回身瞪了南宮云一眼,,道:“云云,,你——”見南宮云縮手縮腳,向一旁又退了一步,,他搖了搖頭,顧不得管那么多,,又回過頭來,,拆開看那封信。
但見信上字跡娟秀,,字形修長柔美,,字如其人,上面寫道:“自知不如駙馬心中所念之人,,甚覺羞慚,,自當(dāng)離別,緣盡于此,,此生能同駙馬相伴數(shù)日,,余愿足矣,望勿念,。云妹年幼無知,,望駙馬悉心愛護(hù)。此情此意,,必當(dāng)銘記于心,,永生不忘,。楹楹留字?!?p> “姐姐……走了……她……要……你好好照顧我……”南宮云忽道,,臉上神色閃爍不定,臉頰緋紅,。辰弒手中書信落到了地上,,他茫茫然抬頭,看過來,,滿眼愁苦,,卻含了怒意,痛心疾首道:“云云——是不是你,?”
南宮云本想到如今島上唯一的情敵都走了,,面上喜悅的神色已經(jīng)露出些許端倪,卻忽聞辰弒滿目含悲,,走向她,,她臉上神情驟變,黯然神傷,,卻明知故問,,怒道:“什么是我?”
辰弒道:“你知道我在問你什么,?云云,,你平日調(diào)皮任性,我都由著你,,可楹楹她……那個是你親姐姐啊,,難道她你也不放過?是不是便如以前,,對付那些無辜女子一樣,?”他越說越怒,忽而想起她曾經(jīng)對趙小玉也暗施過“百步奪命”的劇毒,,新仇舊恨一同涌上心頭,,忽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也正是有了南宮云這一招,,辰弒才會在江湖上落下五毒教風(fēng)流圣子色膽包天,,兇殘成性,但凡與其歡好的女子都沒有好下場的傳言,。
“哎呀——”南宮云手上吃痛,,心中暗驚:原來我以前暗害師兄情人的事,都瞞不過他!聞言也是有氣,,一邊極力扳著自己吃痛的手,,一邊恨道:“我根本不明白你說什么?你要我說幾遍,,你才肯相信我,?姐姐走了,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你胡說,!”辰弒惱怒不已,只道藍(lán)香楹對自己癡心不已,,如何肯自行離去,?便道:“一定是你害了楹楹,是不是,?還偽造你姐姐的筆跡來騙我,,對不對?告訴我,,楹楹在哪里,?你這次又下了什么毒害人?”
他忽而注意到她一直藏匿在身后的手,,怒道:“你背后藏著什么,?”他心下惶急,手上力道卻不自覺地加重了許多,。
南宮云被捏得生痛,,卻又脫不開手,拼力掙扎,,遂又只是搖了搖頭,,淚水陡然奔涌而出,哭道:“你不信我,?對啊,我是壞,,我是下毒害人,!可我有什么錯?我不喜歡你拉著別的女子的手來喚我的小名,,不喜歡眼里只有別的女子,,而看不見我,不喜歡你對姐姐那么好,!不喜歡你眼里只有那個小玉兒,,而沒有我——”
“啪——”
一提及趙小玉,辰弒便再也無法控制自己,記得他曾經(jīng)在仙鶴峰上為了得到那瓶天香續(xù)命丹救楹楹,,而答應(yīng)了令狐行不得再對趙小玉有半分牽掛的,,南宮云的話卻正好觸到了他的傷心處。
他是做出了承諾和誓言,,要對趙小玉放手的,,可是如今為何做起來卻是舉步維艱。
他終于怒不可遏,,又一次打了她,。
南宮云捂了通紅的臉,痛哭流涕,,道:“你——你又打我,!好,好,,好……”她連道了三聲“好”,,眼神寒涼。
辰弒松開了手,,一出手又開始后悔,,再看看她被自己捏得通紅的手腕,到底是情同兄妹,,他有些于心不忍,,但一想到她做過的那些齷齪事,心中又是來氣,,卻只是目光冰冷地盯著她看,。
南宮云從身后掏出一個紅底金絲邊的香囊,狠狠往辰弒眼前一扔,,怒道:“這是姐姐臨走送給你的香囊,,還給你——還給你——你就算成天帶在身上,姐姐也不會再回來——”
辰弒低頭一看,,一個暗紅色繡了金絲裹邊的香囊骨碌碌滾了出來,,碰到自己的腳邊,便停了下來,。他心中一驚:難道她方才就是為了藏起楹楹送我的香囊,?這么說,楹楹卻是走了,,莫不是我錯怪了她,?
他蹲下身子,拾起那顆香囊,,但見珠花彩佩,,香囊繡工精美,,上面那對鴛鴦倒是游水嬉戲,像是繡活了一般,,香囊底部束著火紅的絲絳……此等手工,,必定出自精巧女子之手。
繡此香囊之人,,若不是楹楹,,還會是誰?
辰弒料定不會有錯,,只覺得那上面似乎還真的帶著藍(lán)香楹淡淡的馨香,,令他忍不住想念她。
那雙帶著憂郁深情的藍(lán)色雙瞳,,似乎在反反復(fù)復(fù)地輕聲問著他同樣一個問題:駙馬,,你愛楹楹嗎?你真的愛我嗎,?
那雙與眾不同的眸子幽幽地看著他,。
沒來由的一陣心痛。
辰弒把那香囊緊緊握在了懷里,,低低道了一聲:“楹楹……”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南宮云扔出了那顆香囊,便如全身力氣都用完了一般,,她一步步退后,,直到靠近了墻根,身子一軟,,癱坐在了地上,,默然流著眼淚,又想起了那個人的叮囑:
“這香囊并不是什么毒藥,,只是我在河北道執(zhí)教多年,,遇到一個神醫(yī)開得‘癡心丹’,專治男子的花心,!”
“癡心丹,?怎么我從未聽說過?會對師兄不利嗎,?”她心有疑慮,。
“如果你信不過向大叔,那就不要用了,,其實(shí)男子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反正圣子生性風(fēng)流倜儻,又英武不凡,,日后多娶幾個娘子來做云云姐姐也是再好不過的事——”那個人面色陰沉,。
她聞言,,不及細(xì)想,一把搶了那香囊入懷,,恨恨道:“我決計(jì)不會讓師兄娶除了我之外,,別的女子,就算是我的親姐姐,,我也不允許——”
“只需他貼身佩戴,,癡心丹會讓他獨(dú)愛你一人?!?p> ……
辰弒呆愣了半天,,半晌才拾起那掉落地上的信紙,細(xì)細(xì)端詳,。
“云妹年幼無知,,望駙馬悉心愛護(hù)。此情此意,,必當(dāng)銘記于心,,永生不忘……”
這自當(dāng)是楹楹的親筆書函不會有錯了。
辰弒轉(zhuǎn)頭看向南宮云,,卻見她正倚著墻,,默然流淚,一想起方才他自以為是南宮云毒害了自己姐姐,,一時情急,,他對她的態(tài)度,確是粗暴了些,,又想起藍(lán)香楹的囑托,,歉意頓生,嘆了口氣,,道:“云云,,適才……是師兄對不住你,你要打要罵,,師兄都不會怪你……”話未說完,,南宮云卻撅起了小嘴,轉(zhuǎn)過頭去,,不做聲,,也不看他。
辰弒又恢復(fù)了往常那種自信滿滿的笑容,,他抿了抿唇,,拉了她的手,往自己臉上打,,寵溺道:“只管打便是,,一點(diǎn)都不痛,,誰讓我得罪了我五毒教的南美人——我的云妹妹?”
“真的任我怎么打都可以,?”
南宮云被他逗樂了,,破涕為笑,卻偷偷低下頭對對手指頭,,暗自竊喜:莫非癡心丹這么靈驗(yàn),,師兄這么快便對我態(tài)度大變?以前他可是很少主動哄我的,。
辰弒嬉笑著拉了她的小手,,道:“怎么云妹妹舍不得打師兄嗎?舍不得的話,,那就摸摸好了——”言畢便要拉著她的手往自己臉上摸去,。
南宮云假裝嗔怒道:“師兄最討厭了!我不管,,反正你得答應(yīng)云云,,明日便帶我回綠竹苑。我不想再呆在這里了,?!?p> 辰弒聞言一愣,道:“明日,?”
南宮云道:“怎么,?師兄你不樂意嗎?我姐姐說過要你照顧我的,,你不答應(yīng)我,,又想欺負(fù)云云嗎?”
辰弒暗思:爹爹如今也不知所蹤,,看來已經(jīng)離開圣島了,,我姑且出去找找也好,也可以順便打聽一下長生不老秘方的下落,。上次在仙鶴峰上,,從松鶴子那里得知,隨侯之珠和傳國玉璽分別落在兩個人的手里,,一個便是如今朝中的重臣安祿山,,一個卻是那和趙小玉如一個模子里倒出來的楊太真……而那隨侯之珠更是開啟傳國玉璽的鑰匙,如今離開圣島去找找這兩件寶物的下落,,也無不可,。
他主意已定,便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云云是我最寵愛的妹妹,,你說什么我都依著你,。”
“只是妹妹嗎,?”
“除了妹妹,莫非云云還想做師兄別的什么人,?”辰弒一句玩笑,,半真半假的神色。
南宮云聞言,,卻是樂開了懷,,笑顏如花,興奮不已,,忽而歡叫了一聲:“師兄,,你真壞!”言畢便投入了辰弒懷里,,辰弒也不以為然,,只是寵溺著笑笑,撫摸她的鬢發(fā),。
南宮云倚著他溫暖的身體,,心中如小兔亂撞,暗道:看來這癡心丹果真靈驗(yàn),,師兄如今待我甚好,,對我的話更是言聽計(jì)從,自此之后,,我便可和他在綠竹苑內(nèi)長相廝守,,永不分離了。
她忽而想到一個人,,而這個人正是送給她裝著癡心丹香囊的人,。
“改日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他!”她在心中默默道,。此時的她全然沉浸在小女兒的心思里,,一點(diǎn)不為方才的欺騙感覺有何不妥。
自此之后,,她要她師兄從此眼中只有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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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蝎宮內(nèi)一片森然威嚴(yán)之氣,宮內(nèi)殿中兩旁,,站滿了一身紅衣的教眾,。
向問天對一人淡淡道:“兀鷲上人前些日追尋叛教之徒夏英水的尸首蹤跡,如今是不是已經(jīng)回來了,?”
那殿中紅衣人顫巍巍道:“是,?!?p> 向問天皺了皺眉頭,微微頜首,,道:“叫他立即來毒蝎宮練功室見我,。”殿中那人正應(yīng)著聲,,他已經(jīng)直起身子,,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練功室內(nèi)。
片刻之后,,兀鷲上人就已經(jīng)風(fēng)塵仆仆地趕到了毒蝎宮的練功室內(nèi),,向他揖禮。
向問天將日前首殿密室所發(fā)生的事告知之后,,兀鷲上人想了想,,道:“這么說,五毒圣子和教……主……”忽覺不對,,急忙改口道:“那老東西居然能度過難關(guān),,重傷之下居然沒有死,如今只是瘋了,,而且還不知所蹤,!”
向問天嘆了口氣,道:“那日,,我正猶豫是否要趁此機(jī)會結(jié)果了這兩個禍患,,卻發(fā)現(xiàn)了一件怪事……”
兀鷲上人面色一震,道:“什么怪事,?”
向問天道:“我剛剛將運(yùn)勁的掌心靠近圣子的背心要穴,,卻陡然發(fā)現(xiàn)原本在他體內(nèi)應(yīng)該四處奔行的真氣,竟然已經(jīng)全數(shù)回到了氣海穴,。我也似乎被一股強(qiáng)大的內(nèi)勁吸住,,抽不開身,也不能再進(jìn)一步……”
兀鷲上人“啊”了一聲,,驚異不已,,道:“莫非是那石壁上的九九歸一重陽功還暗藏了玄機(jī)?”
向問天道:“我百思不得其解,,那石壁上的九九歸一重陽功以及那五毒血手印,,我都依照心法習(xí)練過,雖然那九九歸一重陽功修煉的時日不久,,但那些功法秘要,,我沒有不通之處啊,難道是那老不死的還偷偷教過那臭小子什么法門,是我不知道的……”
兀鷲上人想了想,,道:“那教……主……哦,,不是……那老東西他……是真的神志不清了嗎?會不會是裝的,?”
向問天雙眼一瞇,,想了想,肯定道:“決計(jì)不會,!”見兀鷲上人質(zhì)疑的眼神,,便一邊回憶,一邊道:“我記得很清楚,,那日我暗自運(yùn)了掌力在手上,就待那老不死的一蘇醒過來,,便以九九歸一重陽功上記載的最上乘的掌法,,連同那臭小子一并殺了,以除后患,!可……那老不死的忽然將我灌注了掌力的手,,自動放在了他胸口的大穴上,還一個勁兒的叫我“辰兒”,,他甚至錯認(rèn)了自己的兒子,。若他是裝瘋賣傻,決計(jì)不敢在那個時候,,將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大穴上……”那不就等同于遞了一柄刀要自己動手殺了他嗎,?
兀鷲上人覺得言之有理,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想不到他的內(nèi)力竟然如此高深莫測,,竟能在走火入魔的危機(jī)關(guān)頭,控制住四處奔行的真氣……”
向問天忽而想起了一件事,,轉(zhuǎn)頭對他道:“對了,,你奉命去查探那死胖子的尸首,有沒有消息,?”
兀鷲上人搖了搖頭,,道:“夏英水這個不識好歹的東西,那日他在密室撞見吾等,,原本向教主誠心相邀他一道進(jìn)入首殿密室,,共研高深武功,他卻不領(lǐng)情,,還硬要告知那老……東西……這回被向教主一掌劈下懸崖,,又身中數(shù)刀,必定早已身首異處,尸首找不到也是很平常之事,?!?p> 向問天背了雙手,透過石窗望了出去,,冷冷一哼,,道:“如今夏英水被除掉也好,免得壞了吾等大事,,如今老東西瘋瘋癲癲不知所蹤,,也只有五毒圣子才知道那長生不老秘方的下落,我等暫且留著他,,待得到長生不老,,再除去他也不遲?!?p> 兀鷲上人道:“向教主,,屬下斗膽一問,那個臭小子擅長使出五毒幻音,,對毒物又甚是機(jī)敏,,可不要養(yǎng)虎為患,時日一長,,屬下恐怕他武功高強(qiáng),,便連我也不是他的對手?!?p> 向問天哈哈大笑,,道:“放心,五毒幻音要使出來,,是要靠自身高強(qiáng)的內(nèi)力和其它高手比拼內(nèi)力,,可如若一個人身中劇毒,他還怎樣同人比拼內(nèi)力,?”
兀鷲上人眼珠一轉(zhuǎn),,暗自嘀咕:“要五毒圣子中毒,恐怕有些難吧,?”卻不想此話被向問天聽了去,,心下惶恐,但見向問天卻絲毫沒有責(zé)怪的意思,,反而面有得色,,道:“五毒圣子對毒物甚是精明,那是沒有錯的,,不過……我敢保證,,此種毒,還是由迷戀他的女人所下,他是決計(jì)覺察不出的,?!?p> “如此甚好,誰讓我們的風(fēng)流圣子惹下那么多風(fēng)流債呢,?”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頓明對方指的是什么,便即開懷大笑,。
那笑聲不覺傳了出來,,毒蝎宮石壁上躺著一只原本毫無生氣的毒蝎子圖案,那只渾身黝黑的毒蝎子,,似乎受了那笑聲的蠱惑,,在火光的掩映下,便如化作兇猛的致命毒物,,張牙舞爪地朝人撲過來……
伶點(diǎn)金
收藏收藏收藏,,我深情的呼喚著你,你怎么忍心不回答我呢,?吶吶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