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董翰林委屈地說著,,神態(tài)像是被人丟棄的孩子:“惠文,,我唯一介意的就是這個,?!币粫r間王惠文的眼眶有微濕的感覺??粗趸菸拿悦傻难凵?,還有微張的嘴唇。董翰林終于忍不住吻上去,,許久他才舍得放開王惠文的嘴唇,。王惠文氣喘噓噓靠在他的肩頭,董翰林的嘴唇轉(zhuǎn)而在王惠文的耳垂掃動:“惠文,,今晚不要取下這枚戒指好嗎,?”
明明是哀求,,董翰林說來卻帶著理直氣壯的味道。被耳畔的熱氣熏染得渾身燥熱的王惠文有些迷糊,,只覺得整個人騰空被董翰林抱起來,。“Honey,,記住了,,從今天開始這根手指只能戴我的戒指?!苯鹫刑鹧劭磳γ娌黄堁孕Φ亩擦?,大理石雕像一般的面孔,。習(xí)慣性繃緊的下頜輪廓,,把本就英挺的五官襯得更加硬朗,渾身上下都籠著一股難以親近的冷然,。
只是薄薄的幾頁紙,,拿在手里面卻沉得令人無端惴惴。金正中極力想從董翰林的臉上面些微改變之中尋覓絲毫的破綻,,但是最終認(rèn)定這是徒勞:“我希望你再考慮一下,,這個決定的后果恐怕不是你我的能力可以掌控?!倍擦质冀K在專心致志翻閱剛才秘書送進(jìn)來的文件,,金正中的話顯然沒有影響到董翰林,只是頭也沒抬拋出一句,。
“這些我都想清楚,,除了你還有更合適的人嗎?再說這本來就是你應(yīng)得的,?!笨跉鈱こ5孟袷窃谟懻撎鞖猓欢鹫泻芮宄皯?yīng)得”二字背后意味著什么,?上億的身家也算不得夸張,。除去股票市值和有價證券,單是洪家和嘉盛集團在北美能夠擺得上臺面的生意,,就遠(yuǎn)遠(yuǎn)超過這個數(shù)字,。其中南亞和南美的不動產(chǎn)的清單名目,還正在核對登記之中,。
幾張委托授權(quán)書,,只要簽字生效,就代表著洪氏的半壁江山改換門庭,。身為律師,,金正中當(dāng)然知道其中的高低深淺,,但是作為受益人,這個時候的金正中心情卻難以雀躍,。該來的總是逃不過,,從早上董翰林把他叫到辦公室,金正中的腦海里面就反復(fù)著這個念頭,。最后,,董翰林拿到金正中面前的,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結(jié)果,。壓住開始隱隱作痛的額角,,金正中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和平常無異,他問董翰林為什么要這么做,?
董翰林的嘴唇微微向上抿起,,人總是不愿意被動接受選擇,這可能就是金錢權(quán)力被世人追逐迷戀的癥結(jié)所在,。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才能夠掌控自己的命運,,同時也可以操縱干涉旁人的命運。其實所有人都是玩偶,,不過是被不同的繩子牽制罷了,。董翰林走到金正中面前,183公分的身高居高臨下站在那里看著他,。
“從小時候一起惡作劇開始,,你和我就是最好的合作伙伴,或者說董翰林和金正中是一種奇怪的共生關(guān)系,。咱們之間永遠(yuǎn)不存在信任,,卻有堅固的相互依賴。我們一起做過很多壞事,,當(dāng)然要守住共同的利益和秘密,,這就是選擇你的原因?!倍擦值哪樕厦媸冀K沒有表情,,他說的是一個殘酷而清醒的事實。
金正中冷笑著從沙發(fā)站起來,,身高上他不比董翰林遜色,,自然不會喜歡這種仰視的感覺:“說得不錯,獵豹的算計哪次少得了我,?如果董翰林垮了,,下一個倒霉的就是金正中。我?guī)湍憔褪菐妥约海@一點不麻煩你來提醒,。不要繞彎子,,也不要偷換概念,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苯鹫刑痤^,狐貍一般的眼睛微微瞇著,。
似乎在盤算審視,,也像是在若有所思。董翰林別過身,,走到辦公桌前打量著散放在那里的紙張,,心不在焉地翻弄。當(dāng)董翰林轉(zhuǎn)過來的時候,,手上面拿著一個天藍(lán)色的資料袋,。但是沒有遞過去的意思,只是拿在手里面來回翻轉(zhuǎn),。他問金正中,,是不是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很不正常,?
董翰林的聲音帶著懶得掩藏的倦意,,絲絲無力感開始在金正中的心底蔓延:“沒有這么嚴(yán)重,你只不過是最近比較貪玩罷了,?!苯鹫斜M可能說得輕松,把這幾個月來的變故描述成一次,,董翰林再平常不過的心血來潮,,然而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話語充盈的失落?!柏澩??說得還真是委婉。你不用這么顧及我的感受,,其實在ZJG市就有這個打算,。”
那個藍(lán)信封終究還是放到金正中的手上面,,他遲疑地看著面前的董翰林,,猶豫著要不要拆開?董翰林卻先金正中一步打開信封:“這里面裝著咱們所有不為人知的東西,,任何一張紙流落出去就是殺身之禍,。”聽覺的震撼之后,,視覺的感受帶出成倍擴大的驚愕,,金正中翻來覆去也沒辦法再找出別的字眼來,。
可以這么說,此時此刻金正中手里,,攥著的是董翰林還有整個董家的命,。“這么大的家業(yè),,再不上心也不能夠毀在我手上面,,畢竟……”長久的沉默之后,金正中聽到一聲悠長的嘆息,。隨后董翰林當(dāng)著他的面點燒掉那份東西,,明麗的天藍(lán)色被橘紅色的火光舔舐之后留下一片死敗的灰白,一點一點化成粉末落在純白的地毯上,。
“這些東西你看過就好,,我發(fā)誓除了你和我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些。以后也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一切,,永遠(yuǎn)不會,。”輕描淡寫的口氣,,在金正中聽來卻有決絕的凄涼在里面,。但是作為利害關(guān)系的其中一環(huán),任何的寬解現(xiàn)在說出來都免不了虛假的味道,,直接一點也許更加好,。金正中問董翰林,需要自己做什么,?
董翰林的手扶上金正中的肩膀,,力道大得驚人:“嘉盛集團是干凈的,要一直干凈下去,,至于其他我不強求,。時間已經(jīng)不多,你替我做二十幾年的惡人,,現(xiàn)在是時候我還給你,。至多半年從南美抽身,家族的那些老家伙我來對付,,南亞的那幾個將軍也交給我處理,。”金正中的手緊緊覆在肩頭,,側(cè)頭看著董翰林,。
金正中問董翰林,處理好這些事情之后,是不是就帶王惠文離開,?董翰林走到落地玻璃窗面前,,俯瞰著腳下的繁華:“你只要答應(yīng)我一件事情就好,無論何時都要保證惠文安然無恙,,就算……”戛然而止的話語如同不祥的陰云,,從四周緩慢的聚攏過來。金正中似乎要驅(qū)走心頭的不安,,繼續(xù)追問,。
董翰林沒有回頭,上午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到房間的每一個角落,。董翰林自然也被籠罩在一片溫暖的明媚之中,但是那個沐浴陽光的背影,,卻讓金正中感到寒冷,。董翰林對金正中說,王惠文比他們更加需要保護,。走上前和董翰林并肩站在窗前,,這是他們從少年時代起就習(xí)慣的相處方式:“我答應(yīng)你,以后無論怎么樣,,只要我活著,,Mandy就會活著?!苯鹫邢蚨擦謸P一下手里面的文件,,然后就把東西投入桌上的碎紙機,。
絲毫沒有揣度董翰林臉色的打算,,金正中自顧自的說著,然而其中的固執(zhí)堅定容不得絲毫拂逆:“翰林,,謝謝你,。雖然你始終強調(diào)我們之間只有合作沒有信任,但是我依然很感動你能夠信得過我,。每個人理解的信任不同,,理解的友誼也不一樣。不論你怎么想,,我都把這個算作無條件的信賴,。我爸到死都在追隨你爸,我不認(rèn)為咱們兩個也必須如此,?!?p> “你也用不著覺著現(xiàn)在董家的一切有姓金的份,巨大的財富和無法駕馭的權(quán)力于我而言是引火燒身。我沒有高尚到甘心做你的臂膀,,只不過是不愿意試探自己貪婪的底線,。就算我不動這個心思,也難保以后沒有人拿這些東西做文章,,我不想猜忌試探毀掉咱們從小到大的單純,。小時候,你做什么我都跟著你,,現(xiàn)在一切都不會變,。”
金正中繼續(xù)說:“你想做什么盡管去做,,我都會在你背后,,畢竟你已經(jīng)把自己的后背交給我,兄弟,?!倍擦只仡^仔仔細(xì)細(xì)端詳著今生情同手足的金正中:“正中,你大可不必這樣,。我這么做也有私心,,我要替自己的未來尋找一個穩(wěn)妥的保障,你是最佳人選,。而且那些從我爸開始,,就替董家賣命的人也要有安穩(wěn)的歸宿,畢竟……”后半句終究沒有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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