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宦官念的圣旨,,先是猛夸一番獨孤永業(yè),,然后點出實質性的安排:去朝見大周天子,,等待天子給安排工作。
獨孤永業(yè)的心哇涼哇涼,,怎么跟想的不一樣呢,?
自己該怎么辦呢?殺掉眼前這群周人,?
他沒有那膽量,,人只要一跪下,即使站起來,,他的心還是跪著的,。
“臣~臣遵旨?!?p> 猶豫了片刻,,獨孤永業(yè)還是選擇了低頭聽命。
那個宦官更加不屑獨孤永業(yè),,傳說得那么厲害,,親眼一看,,也不過爾爾。
“明日韓將軍將入城,,你把城防交接給韓將軍,,知道了嗎?”
既然選擇了低頭,,獨孤永業(yè)索性低到底,,有些諂諛的說:“下官遵命。天使遠道而來,,請入府中喝杯熱酒,,暖一暖身子吧?!?p> 宦官也不懼怕周圍都是新投降的齊人,,哼了一聲:“那就隨獨孤大人安排吧,?!?p> 安排好宦官和護衛(wèi)在刺史府住下,陪著宦官飲酒接風之后,,獨孤永業(yè)有些悵然的回到后院,。
剛要跨進院門,一個黑影從角落里竄出來,,噗通一聲跪倒在雪地里,,帶著哭腔哀求道:“獨孤大人,小兒王祥不懂事,,冒犯了大人的虎威,,求大人大人大量,看在小人為大人鞍前馬后,,勞苦十余載的份上,,放了小兒吧!”
聽聲音獨孤永業(yè)就知道是誰了,,自己的部屬,,王祥的父親。
王祥今日刺殺獨孤永業(yè),,雖然失敗,,但卻讓他在周國使者面前丟人,他內心是很惱火的,。
現在怎么辦,?殺了王祥?平心而論,,王祥有他的堅持,,與自己不過不在一條道上而已,。王父為自己辛苦侍奉這么多年,殺掉他唯一的兒子,,也是于心不忍,。
王父在雪地里不住的磕頭,額頭都在地面上磕破了,,殷紅的鮮血將地上的白雪都染紅了一片,。
“小兒無知,獨孤大人,,我愿意替我兒子入罪,,請大人寬恕我兒子吧,求求你了,,大人,。”
王父哀聲悲痛,,聽起來讓人不由可憐起他來,。
“罷了,我也是做父親的人,,能體會你的心情,。你對我也有功勞,我饒了你父子倆,,離開這里,,不要再在我眼前出現?!豹毠掠罉I(yè)長嘆一聲,,決定放他們一馬。
王父狂喜,,叩謝道:“多謝大人,,大人恩德,小人銘記不忘,?!?p> “去吧,去大牢候著,,我會派人去的,。”
王父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抖抖衣服上的雪花,,拱手謝過,一路狂奔著跑到刺史府大牢門口。
獨孤永業(yè)果然守信,,不多時一個心腹給牢頭帶來刺史的印信和口信,,放掉王祥。
王父扶著王祥出了大牢,,看到兒子胳膊上一個偌大的傷口,,深可見骨,慌忙用粗布草草包裹,,還隱隱淌著血,,不由心疼萬分,當即要去相熟的郎中家里求醫(yī),。
王祥面如死灰,,喃喃的罵道:“獨孤老賊,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王府驚恐極了,,伸手捂住兒子的嘴埋怨道:“都是你脾氣犟,,惹下了滔天巨禍,要不是我去求獨孤大人,,你早就死了,?!?p> 王祥已經傷得有些神志不清了,,對于父親的話,沒有特別的反應,,還是喃喃自語:“獨孤老賊,,不得好死?!?p> 兒子這副樣子,,王父又氣又恨,小心翼翼的扶著王祥敲開了郎中家的門,。
本來街上已經宵禁,,但王父在刺史府進出,士兵們大多給個面子,,至于王祥,,大家是打心眼里佩服,并未為難,。
郎中給王祥細細的清理了創(chuàng)口,,包裹了傷口,送王父王祥出門,。
王父回到家中,,吩咐老仆整理好細軟,,連夜裝車,天明之后,,就出城往河北老家歸去,。
韓擒虎也一大早就起身了,吩咐軍士們結扎妥當,,然后列陣往金墉城進發(fā),。
隊伍到了城門口,看到大門大開,,衛(wèi)戍的士卒也沒有幾個,。
“這個獨孤永業(yè)看來是真心實意的向我大周投降啊?!表n擒虎騎在馬上,,感慨的說。
旁邊的謀士把話接過去:“他敢不真心投降,,他兒子還在將軍手上呢,。”
獨孤永業(yè)陪著宦官和他的衛(wèi)隊,,立在道旁,,等待著周國大軍入城。
韓擒虎大軍,,黑衣黑甲,,一隊一隊,次序入城,,沒有人喧嘩,,整整齊齊,威風凜凜,。
齊人降兵都低著頭,,偷偷的觀看周軍軍容,都有些自愧不如,。
“韓將軍,,這金墉城今日就交給韓將軍了,請韓將軍善待這一城的百姓和士卒,?!?p> 獨孤永業(yè)雙手托著刺史大印,奉送給韓擒虎,。
韓擒虎跳下馬,,先和宦官見禮,然后哈哈笑著說:“獨孤兄,如此深明大義,,實乃洛州百姓之福啊,。今日起,你我乃是同僚,,可否以兄弟相稱?。俊?p> 獨孤永業(yè)陪著笑臉,,拱手見禮:“如此我就高攀了,。”
韓擒虎還是一副和藹的樣子,,“你年紀比我大,,我就喊你獨孤大哥吧?!?p> “韓兄弟客氣,。”
兩人彼此客套了一番,。
宦官一言不發(fā),,等到周軍控制了城中要害位置,就開口道:“韓將軍,,皇上讓你好生經營金墉城,,切不可讓皇上失望啊?!?p> 韓擒虎躬身肅然道:“臣誠惶誠恐,,鞠躬盡瘁,一定不會讓皇上失望,?!?p> 宦官笑笑,,“韓將軍軍將之才,,這個皇上信得過的?!?p> 說完,,轉臉就冷冰冰的對獨孤永業(yè)說:“獨孤大人,我們上路吧,?!?p> 昨夜宦官已經吩咐過,要獨孤永業(yè)隨他一起去晉陽覲見大周皇帝,,既然做了別人的臣子,,獨孤永業(yè)也沒有什么好討價還價的空間了,就應許了,車駕都連夜整備好了,。
但此刻,,獨孤永業(yè)卻感到無限的孤獨,環(huán)視周圍低著頭,、黯然神傷的齊人軍卒,,感覺自己拋棄了他們,也被他們拋棄,。
他們在自己走后會是怎樣的命運,,他無從知曉,自己獨身去見大周皇帝,,又會有怎樣的結局,,他也不得而知。
獨孤永業(yè)神情復雜的上了馬車,,他的步伐有些蹣跚,。
等到一行人馬出了金墉城,獨孤永業(yè)回首望了一眼這個他與周人戰(zhàn)斗多年的城池,,自言自語道:“別了,。”
然后他緩緩閉上眼睛,,兩行濁淚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