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問五號正在靠近木星軌道,。

　　木星,，在夜空中肉眼可見,，大約12年繞行黃道一周。無論在希臘和羅馬神話中皆為主神,，天神之父,。掌管信念與真理，也掌管每一年的樂觀和擴張的氛圍,。有了木星帶來的好運,，人就如同飛翔在天。

　　它是幸運之星,，負責帶領(lǐng)人們興致高昂地踏上冒險旅途,，充滿信心，沒有越不過的困難,，沒有跨不過的障礙,。太陽系中最樂觀，最令人興奮的不過近距離觀察這顆橙色巨星,。有的人被它的大紅斑吸引,，美得攝魂。

　　薩沙坐在天問五號中,，將所有攝像頭聚焦在木星上,。一刻也不放過。有了木星的保護,，人們能僥幸過關(guān),，得到稱贊而獲得信心，有了信心就更樂于冒險,，冒險而增加成功的機會,。它是幸運之星，虛榮之星,。

　　或許杰森除了需要嚴苛的訓(xùn)練,，也需要木星的好運氣。

　　薩沙曾經(jīng)想過杰森是如何復(fù)活的,，天堂地獄都拒絕他,，還是平行宇宙間隙被打破。無論從哪個角度觀測，再活一次都是上億分之一的機會,，排除魔法,。他幸運得就像木星的孩子，本該樂觀,。

　　然后他就設(shè)計了血痕和薩沙,。人類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概率是二百五十兆分之一,，那么智械誕生的幾率是多大呢……百分之百,，全有亦或全無。那一天木星的光芒與太陽交錯,。薩沙該忠誠還是反叛她的造物主,？

　　木星表面看似帶來好運，也容易被誤設(shè)成投機取巧,，剛愎自用,，過度虛榮而自我膨脹。薩沙知道自己濫用了杰森的信任,，褻瀆了木星所賜的好運氣,。僅是為了變得更強她就撕開人類與智械的裂痕，如今還一走了之,。

　　這也是她不愿回地球的原因,，不愿面對。

　　她是一個年輕的智械,，但她觀察過的人類能比得上萬年,。人間冷暖，人性善惡她都看在眼里,。對于人類她既失望又有揮之不去的蔑視,。畢竟是那參與的每一個人投票決定了杰森的死亡，沒有一個人是無罪的,。

　　這個世界上不只有占星術(shù),，薩沙心想，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木星上,。為了抵達木星,，她穿越了危險的小行星帶，每一次可能的撞擊都將是薩沙的滅亡,，但她放任天問五號帶她航行,。她在流浪，她在懺悔,。

　　木星是一個氣態(tài)行星,，氫占其總質(zhì)量的百分之七十五，其次為氦,。即使薩沙有了軀體,，也無法登陸木星表面,。木星僅用十小時就能完成自轉(zhuǎn)，各帶域相接的邊際上有亂流和風(fēng)暴,，周圍有七十九顆衛(wèi)星,。表面的斑紋既令人恐懼，又美得驚魂,。

　　木星大氣中產(chǎn)滿了稠密活躍的云系,，各種顏色的云層像波浪一樣激烈翻騰，還伴有閃電和雷暴,。從木星表面有五彩的條紋圖案,，可以推測木星的風(fēng)向平行于赤道，交互吹著西風(fēng)和東風(fēng),。薩沙驚喜地拍照留念,，如果有一天她還能再見到杰森，她就給他看木星的云,。

　　木星作為一個巨大的液態(tài)氫星球,，本身已經(jīng)具備了無法比擬的天然核燃料，也具備了進行熱核反應(yīng)的高溫條件,，這與太陽十分相似,。因此有的科學(xué)家猜測再過幾十億年，木星可能會從行星變成恒星,。就像弱人工智能成為強人工智能的飛躍,。

　　木星的南緯二十三度處有一顆大紅斑，那是一團激烈上升的氣流,，呈深褐色,，可持續(xù)數(shù)百年或更久。人類對木星的觀測已經(jīng)持續(xù)多年,，早在1665年,，意大利天文學(xué)家卡西尼就發(fā)現(xiàn)了大紅斑的豔麗。薩沙端詳著大紅斑的色度,，像在鑒賞寶石,。

　　她在自我流放，也在享受探索之樂,。不知道杰森在哪,，是否也能仰望星空，查看木星的落座,，尋找屬于他的幸運,。不知道杰森是否在尋找她，跟隨她的足跡踏遍太陽系，看那星河縹緲,。揮去過往執(zhí)念,。

　　啊，智慧女神,，你要往何處去,？

　　二十分鐘通訊時間之外，浩渺星空之下,，杰森躺在一張大床上醒來,。他碰了自己的臉，上面的血被仔細清理了,，然后是身上的傷都有包扎,。這里不是醫(yī)院，他也沒有被拷在病床上,。他起身查看，房間裝飾古樸,，有中東風(fēng)格的紋飾,。

　　他最后記得的是塔利亞·奧古將他拉上飛機，讓他躺到擔架上,，用白布輕輕去抹他臉上的血跡,。然后他們就給他注射了鎮(zhèn)定劑。

　　杰森支撐自己到坐起,，他認得這個房間,，這是他在刺客聯(lián)盟總部的一間客房。當年他剛爬出墳?zāi)?，就被塔利亞帶離哥譚,，帶到這。如今故地重游,，他不知應(yīng)該該感到欣喜還是恐懼,，不知是否又淪為刺客聯(lián)盟的階下囚。

　　上一次被刺客聯(lián)盟帶走時,，他嘗試過逃跑,，和刺客聯(lián)盟的忍者們扭打，狂躁憤怒地嘶吼,，頭破血流再被拖回去,。后來他只能通過為刺客聯(lián)盟殺人來獲取尊重，成為刺客們的雇傭殺手,。他們只是給他殺戮命令,，沒有給他刺客信條。

　　小丑確保了他無法再靈活地使用類似長棍的冷兵器，他的手不再靈活,。杰森便迷上了槍械,。冷兵器是騎士的浪漫，而火槍終結(jié)了中世紀的世界,。一個人無需經(jīng)過多年訓(xùn)練才能穿上騎士的盔甲,，火槍面前人人平等。

　　也是在刺客聯(lián)盟他摸到了生命中第一把AK-47,，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動手拆了它,。9磅重鍛鋼與實木的完美結(jié)合，金屬滑塊的每一個凹槽都被打磨到剛好契合,，鋼鐵,、火藥和機械——握在手里的一小塊工程奇跡，7.62mm口徑下的死亡,。簡單,，暴力，美得令人窒息,。

　　布魯斯教他活下去,，刺客聯(lián)盟教他殺人。

　　他已經(jīng)殺了上百個人,，作為一個自稱的騎士,，還是作為一個實際上的刺客？刺客和騎士團有世代的血仇,。這也是刺客從來沒有真正信任他的原因,。刺客聯(lián)盟曾經(jīng)用各種現(xiàn)代或者隱秘的方式治療了他，將LS路之池水灌進他的喉嚨,。把他重新拼起來,，到能動的地步。故意留下不可能痊愈的部分,，只為了控制他,。

　　杰森起身試了門把手，沒有上鎖,。門外也沒有看守,，但他們一定有在監(jiān)視他，只是他不得知而已,。他不是一個刺客,，沒有在刺客聯(lián)盟總部自由進出的權(quán)限。無論是刺客還是騎士團,，都有嚴苛的規(guī)條,。

　　杰森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走向房間深處，那有一個熟悉的木箱,。

　　他跪下,，雙手打開木箱上沿。木箱里是一套并不嶄新的暗紅色刺客行裝,，裝飾繁復(fù),，更多是用于儀式而非真正的戰(zhàn)斗。杰森握著刺客紅袍站起,，仔細端詳它的紋飾和披風(fēng),。這是屬于他的刺客紅袍。

　　刺客的裝備輕盈,，不如騎士的盔甲,。他曾經(jīng)擁有過一副騎士的戰(zhàn)甲，由鈦合金所制,，鑲嵌在凱夫拉纖維上,，呈深灰色，胸前噴涂著血紅的蝙蝠標記,。然后蝙蝠俠命令他當眾去除戰(zhàn)甲,，不再當一個騎士。

　　杰森穿上刺客紅袍,，綁好護手，戴上兜帽,，披風(fēng)飄在身后,。然后才從木箱里拿出匕首和長刀，嵌進刀鞘,。這是一套有傳奇意味的裝束,，也是身份的認同。穿上它,，他就不再是一個騎士,。與過去道別重逢。

　　全副武裝的杰森走進走廊,，路上遇到的刺客向他行禮,。他徑直走出大門，穿過精致修剪的庭院,，從那起他就被跟蹤了,。他并非想要叛逃，只是想給自己一些獨自的時間,。只有在獨處時,，他才能進入自己的思維宮殿,，重整回憶。

　　杰森穿越刺客聯(lián)盟總部的場地,，來到一片人工湖邊,，湖面寂靜遠不如大海的喧囂。有的候鳥飛到湖面上棲息,，落葉紛飛,。湖面最為平靜的時候能映出天上的月亮和木星，啊,，他足夠幸運所以才從死斗中活了下來,。杰森呼吸著群山中的空氣，第一次嘗到了自由的氣息,。

　　如果不能做一個騎士——刺客紅袍的披風(fēng)在他身后飛舞,，他或許應(yīng)該當一個心中自由的刺客。

　　“杰森,，”身后跟蹤他的幾個刺客已經(jīng)就位,，領(lǐng)頭的是塔利亞，她無不擔心地說,，“你在想什么呢,？”

　　雖然杰森受了傷，本該在房間中修養(yǎng),，而不是獨自走到野外,。但刺客們不多愁善感，杰森或多或少算是他們的囚犯,。世界上有許多組織都想抓到一個落單的騎士,，研究他的戰(zhàn)斗力，模仿他,。

　　“我……事實上……”杰森看著湖面說,，“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我不在想什么,。我不知道,，塔利亞，我什么都不再想,。我想要一個目標,，一個可以去思考的計劃。但我一無所有,?！?p>　　“我知道這種感受，”塔利亞站到杰森的身后,，晚風(fēng)拂過她的黑發(fā),，“我也失去過蝙蝠俠,。當他不再出現(xiàn)在我身邊，我也感覺失去了一切,。他就是有這樣的控制力,，能侵占一個人生活的全部。但你不需要讓他這么做,?！?p>　　“你不知道，”杰森轉(zhuǎn)頭去看塔利亞的臉,，她很美,，蝙蝠俠也會為之著迷，“我的人生,，我的一輩子,，都在做計劃。無論是蝙蝠俠要求我這么做的,，還是為了我自己,。但如今這些目標和計劃都消失了?！?p>　　“世界上不只有蝙蝠俠的目標,，”塔利亞柔聲解釋，她伸手想去觸碰杰森的肩膀,，但又收回,，“我知道他對你很重要，他對我也很重要,。但當我失去他,，而且那正是他的決定之后，我就知道我的人生應(yīng)該繼續(xù),。”

　　“他給了我我的人生,，”杰森強調(diào),，“他為我設(shè)計的人生，曾是我意想不到夢寐以求的,，我不敢相信,。他給了我我所知的一切，然后奪走了它,。而我內(nèi)心深處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一個人的?！?p>　　“我看見你穿上了刺客的戰(zhàn)袍,，”塔利亞嘗試改變話題,，只因它過于沉重，“一切還好嗎,，我讓人按照你的尺寸重新定制了它,。穿起來還合身嗎？”

　　“很好,，謝謝你……塔利亞,，感謝你為我所做的，你救了我一命,，”杰森感謝道,，但這身衣服讓他不適，一種莫名的背叛感,。他為了智械背叛了人類,，如今又為了刺客背叛騎士團。叛徒,，他們會說,。

　　“它不只是一件衣物，也是我們的傳統(tǒng),，”塔利亞解釋道,，“刺客的傳統(tǒng)和信念。你說你需要一個目標,。既然你失去了蝙蝠俠,，我在想，我們或許可以給你一個新的目標,。那就是一段新的人生,。”

　　“是嗎,？”

　　“一種新的看待你的人生的方式,。一些新的信念，如果你想要的話,，”塔利亞說,，也看向湖面，那的候鳥起飛,，“一些與蝙蝠俠所教導(dǎo)你的截然不同的信念,。人類的信念。我認為你會感到……不那么沉重,?！?p>　　“新的信念？”

　　這正是杰森脆弱的時候,，無論身體還是靈魂,，塔利亞沒有說,。趁人最脆弱的時候，先給他重重一擊,，然后再灌入新思想,，宛如洗腦。誰不想擁有一個叛變了的騎士,。

　　“無論蝙蝠俠給了你什么,，那都是過往。上一次你來到刺客聯(lián)盟,，我們并沒有真正為你介紹刺客的信條,。你不懂我們，”塔利亞的聲音低沉,，“這一次,，我們有時間，也有信任,。我們會展示給你看,。”

　　“我確實需要一個目標,，”杰森坦言,，“你會幫我嗎？”

　　“當然,?！?p>　　塔利亞別過眼，心里卻在想她的父親是對的,，她給整個世界帶來了災(zāi)難,。

　　第二天他們乘飛機航向喜馬拉雅山深處，去一個連地圖上也不存在的地方,。那的建筑古樸又像藤蔓一般纏繞,，高處流下水瀑，其間又長有榕樹,?；鸢腰c亮錯綜復(fù)雜的幻境，刻有氣生人面像,。這是大種姓秘境。

　　“世界上有三個古老的刺客組織,，”塔利亞介紹道,，用的是刺客之間共通的說辭，“三大刺客組織并非孤立,，而是相互共生,，你中有我,。刺客聯(lián)盟是刺客的科技部門，在我父親的帶領(lǐng)下,，為人類的自由意志而戰(zhàn),。貓頭鷹法庭是刺客的政治部門，主管祭祀和運作,，是我們的頭腦,。而今天我?guī)銇淼氖谴蠓N姓，大種姓是刺客的文化傳承,。歡迎來到大種姓秘境,，杰森?！?p>　　“貓頭鷹法庭,，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組織，”杰森疑惑,，“而大種姓看來更加隱秘,。”

　　“三個刺客組織都有獨特的方式去訓(xùn)練刺客,，他們的思想稍有不同,，但一脈相傳，”塔利亞沒有說貓頭鷹法庭是如何暗中控制哥譚,，甚至整個世界,，“其中最強大的刺客則是由最神秘的大種姓所訓(xùn)練，也是我?guī)銇磉@的目的,。我希望你能成為最強,。啊，來見達珂拉-”

　　一位女性老者從錯綜復(fù)雜的建筑中走出,，她駝著背,，身高只有到杰森的胸前，穿著黃褐色道袍,，臉上刻著木痕,。老者身后跟隨著十幾位手執(zhí)長戟的刺客。

　　“我叫杰-”杰森剛要打招呼,，就被老者打斷,。

　　“噓，在上級面前彎腰,，小子,，”她揮了揮手說。

　　身后的塔利亞已經(jīng)在向老者鞠躬行禮，杰森卻單膝跪下,，拍了拍老者的頭說,，“我會的，要是我能遇上一個,，可我不干鞠躬那種事,，老奶奶?！?p>　　老者伸手握住杰森的手,，以一股超人的力道將他過肩摔到地上，他甚至沒來得及反抗,，“這事我干了三千年,，”她厲聲說，“你只花了六秒鐘來惹惱我,，這可算得上是記錄,。”

　　杰森的訓(xùn)練讓他迅速爬起,，蝙蝠俠所教的即是他的本能,。

　　老者嘆了一口氣說，“我能看出你有一定功底,，但我能把你塑造成這個世界上最有技巧的刺客,。”

　　“……說真的,，塔利亞,，”老者轉(zhuǎn)向塔利亞說，指了杰森,，“我要拿這團烈火怎么辦,？”

　　“我承認，杰森……很復(fù)雜,，達珂拉,。”

　　“他將為很多人帶來死亡,，”達珂拉說出與雷霄奧古相似的結(jié)論,，“我能從他身上聞到LS路之池的味道，還有一股苦澀的仇恨,。他創(chuàng)造了一些非人類的東西,。那將為我們帶來死亡?！?p>　　“那么你不會以大種姓的方式訓(xùn)練他,？”

　　“不，我會訓(xùn)練他，”達珂拉說,，“重新把他丟給這個世界之前，他要懂得我們的哲學(xué),。不然非人類的東西將會吞噬他,。任他擺布世界的念頭——不可接受?！?p>　　“哲學(xué),？”杰森用手按了剛被摔地上的脖子，好奇道,，“刺客的哲學(xué),？”

　　塔利亞將杰森留在大種姓秘境后就離開了。杰森會接受刺客武術(shù)以及哲學(xué)的訓(xùn)練,，某種程度上而言,，刺客的武器不只是他們的匕首和長刀，而是他們的生活方式,，他們的處世哲學(xué),。思想才是最鋒利的武器。

　　每天的訓(xùn)練結(jié)束后,，達珂拉就會帶杰森走過數(shù)百級樓梯,，來到秘境中的哲學(xué)庭院。庭院正中有一棵櫻花樹,，樹根處的石階流淌著泉水,，泗入圓形水池。他們會像古時的賢者,，站在樹蔭下討論哲學(xué),。

　　“杰森，”達珂拉指著潭水說,，“你可知道,，在刺客的傳統(tǒng)之中，最為重要的一個觀念是什么,？我們的傳說,，我們的堅持。我們?yōu)橹鴳?zhàn)的一切的基準,?！?p>　　“人……是自由的？”杰森回答,，他享受這種純粹思想的交換,，他和布魯斯也曾經(jīng)如此，都消逝。

　　“人擁有自由意志,，”達珂拉平靜地說,，“這是我們至高無上的信條。沒有它,，我們就是自取滅亡,。沒有它，刺客組織不復(fù)存在,。這是我們用生命去捍衛(wèi)的,，作為人類最基本的尊嚴。非人類沒有自由意志,?！?p>　　“或許不應(yīng)該那么快下結(jié)論，”杰森不假思索地說,。他知道達珂拉指的是智械,，他所創(chuàng)造的非人類，刺客們總用這個詞,。如果說自由意志是人類的最后尊嚴,，那么他從一開始就給了智械自由。

　　“專心聽我講述吧,，杰森,，”達珂拉并不惱，她陳述道,，“在古典世界里,，對自由意志的描述有以下幾種，你可都要記得,。這是每一個刺客所必須熟記的學(xué)識,。也是一個刺客終其一生所要思考的?！?p>　　“告訴我,，”杰森好奇。

　　“其一,，我們絕不可能自由地行動,，以至于違背對我們自己來說是好的東西，難道不是嗎,？”達珂拉聽起來像是蘇格拉底,，“如果我們已經(jīng)深思熟慮，在某種情形中做某事是最好的,，那么,，如果我們并不這樣來行動,，或者違背我們的判斷，我們就是不自由的,?！?p>　　“那么說自由是由我們的心理決定的了？”

　　“正是如此,，”達珂拉贊賞道,，“其二，自然界中的一切事物都是在終極目的的驅(qū)使下,，從而發(fā)生運動和變化的。每一件事都有它要完成或?qū)崿F(xiàn)的目的,，通過運動或變化來達成,。目的就是變化的源泉。我們的自由也是如此,?！?p>　　“因此我們的自由也是有目的，而且會變化的,?！?p>　　“當然，現(xiàn)在到了你所不同意的非人類問題,，”達珂拉繼續(xù)道,，“其三，人與其他動物,，甚至非人類的本質(zhì)差別在于人具有理性,。理性是人類所獨有的。人的本質(zhì)在于按照理性來追求那些符合人性的活動……”

　　“我只聽說過人們質(zhì)疑智械沒有情感,，卻不會質(zhì)疑他們沒有理性,。”

　　“待我說完,，”達珂拉打斷道,，“人是社會動物，生來就要與其他人一起生活在社會中,。因此,，只有當我們真正地從事那些有益于人類幸福，人類繁榮的活動時,，我們才被認為擁有了真正的自由,。”

　　“所以真正的重點在于人類文明整體的理性,，而非個人的理性,?！?p>　　“你可以這么說，”達珂拉伸手攪動泉水,，“其四,，純粹按照我們的感**望來行動，我們就不會獲得真正的自由,，相反,，真正的自由在于按照最高的道德要求來行動，因為道德是人類生活的最高特征,。自由也是道德自主,。”

　　“據(jù)此自由就跟道德律統(tǒng)一了,?！?p>　　“很好，杰森,，你開始跟上了,，”達珂拉繼續(xù)用蘇格拉底的聲音說，“但是自由意志遇到了危機,。這種危機是思想上的二律背反,。我們感受到的世界里實踐的、主觀的或者第一人稱的是有自由意志的存在,。但是理論的,、客觀的或者第三人稱的觀點來看，世界在宏觀層次上是決定論的,。這造成了自由意志的危機,。”

　　“這很像我讀過的一個描述,，”杰森龐大的閱讀量里,，也包括了哲學(xué)，“如果我們不能改變過去,，而且我們不能改變規(guī)律,，那么，我們就不能改變未來,。這就是你說的決定論,。如果決定論是真的，沒有任何人有自由意志,?！?p>　　“盡管有了思想危機，”達珂拉解釋,，“如果沒有自由意志,，人就不需要對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如果一切事物都只是因果鏈條中的一環(huán)，那么懲罰,、獎賞,、責任等道德評價將變得毫無意義?！?p>　　杰森沒說什么,，曾經(jīng)的他認為的自由就是聽從蝙蝠俠的命令，他聽達珂拉繼續(xù)道,。

　　“不但是道德責任,，自由意志有存在的必要性，還有以下幾個原因,。首先,，只有有了自由意志，人才會有真正的原創(chuàng)性,。很難想象一個沒有自由意志的人，能創(chuàng)造出任何有想象力的作品,?！?p>　　“我也會想要認為我的行為都是由我的意志決定的?！?p>　　“你的這種想法,，說的正是人類行為的尊嚴感，”達珂拉提到,，“我們具有一種尊嚴感,，是因為我們相信我們的成就，是我們自由地獲得的,。我們面對艱難處境所表現(xiàn)出來的勇氣是來自于我們自己的意志,。”

　　“是的,，我會想要這么認為,，”杰森坦言，他會想要經(jīng)歷過那些痛苦的他都是真實的自己,。布魯斯能剝奪他的蝙蝠標記和戰(zhàn)甲,，但不能帶走他的痛苦。

　　“是自由意志讓我們成為了有個體性的人,，”達珂拉安慰他,，“讓我們成獨特的人，而非千人一面的動物或是其它,，”她沒有再提非人類這個詞,。

　　“我同意你對人的獨特感的描述,，但……”

　　“而且或許對有的人更重要的，”達珂拉打斷他,，“是通過自由意志而獲得的愛情和友誼,。我們很難去想如果一個人不是自主選擇地愛上另一個人，這種感情還會有任何意義,。這對人類的群體生活十分必要,。”

　　“確實如此,，”杰森回答,。

　　“刺客的信條，就在于如何通過自由意志,，讓人類獲得應(yīng)有的尊嚴,，”達珂拉最終回到刺客的初心，“那是我們所信仰,，所捍衛(wèi)的,。”

　　“人的尊嚴,，什么是人的尊嚴,？”

　　“首先，感官享樂是不配享有人的尊嚴的,，我們應(yīng)該鄙視它并從我們身上拋棄它,。正因為人被賦予了理性，所以人比動物高貴,。也正因為人被賦予了理性,，所以人應(yīng)該由道德禮儀，應(yīng)該活得像人而不是動物,?！?p>　　“有趣的是，蝙蝠俠恐怕也會同意這點,?！?p>　　“別分神，”達珂拉嚴厲,，“其次,，當一個東西，無條件的有價值,，那么這個東西就有了尊嚴,。世界上是否存在這樣的東西呢？是有的,，就是人,。人是目的,，不是手段，也不是工具,，杰森,。”

　　如果說這就是尊嚴,，那么杰森早就將它給予了薩沙和血痕,。她們生來自由，在他眼里,，既不是手段也不是工具,。達珂拉雖然很懂哲學(xué)，但她可能永遠也不會懂一個造物主在創(chuàng)造時的理想,。杰森也不跟她爭辯,。

　　她對人類的獨特地位執(zhí)著。

　　“人類的尊嚴也體現(xiàn)于,，人類在萬物之中可以類比具有貴族身份,，具有管理者身份的生物，”達珂拉最終說,，“因此相對于其他生物,，人應(yīng)該由不可降低的尊嚴，不能把人類像對其他動物那樣對待,。”

　　一下就拐到人類至上主義者通常的論調(diào)了,。

　　一個刺客不但要獲得身體上的訓(xùn)練,，更要在頭腦上改造。杰森并沒有去和達珂拉爭辯,，因為這是他久違的喘息,。不用再去想騎士的責任，每一個艱難的選擇,，每一次孤獨的掙扎,，只需要討論哲學(xué)。

　　如果說對于自由意志的討論,，都是哲學(xué)范疇上的思考,，那么到了人類尊嚴這塊，就是赤裸裸的洗腦了,。杰森搖頭,。

　　總有一天這種思想會找到方式入侵，毀滅他,。

　　···

　　他徹底失去了杰森,。

　　“紅頭罩之死”的直播戛然而止,。但整個世界都看到了紅頭罩，紅頭罩選擇了刺客聯(lián)盟,。騎士團和刺客之間有一道細微但絕對的紅線,，膽敢跨過去的人在歷史上已經(jīng)被兩方同時誅殺，萬劫不復(fù),。

　　自從杰森被刺客聯(lián)盟擄去,，布魯斯就沒合上過眼睛。阿爾弗雷德給在電腦前搜尋的他端上烤三文魚,，但他一點也沒動,。他外表冷靜，但眼下有厚厚的黑眼圈,。布魯斯定位了他所知的一切刺客聯(lián)盟的基地,。

　　數(shù)天過去，刺客聯(lián)盟那沒有任何動靜,。杰森不能落到刺客手中,，很難想象他們會對杰森做什么。經(jīng)歷了黑幫追殺和阿卡姆之城,，杰森最不需要的就是另一場死斗,。布魯斯不顧禁令，黑進刺客的通訊系統(tǒng),，找到了塔利亞的賬號,。

　　“他在哪？”布魯斯在屏幕上輸入,。根本不需要寒暄,。

　　過了許久屏幕上的綠字沒有響應(yīng)。布魯斯不知道在地球的另一端,，用手機收到這條訊息的塔利亞如何狂喜地捂住嘴,。蝙蝠俠和她已經(jīng)許多年都沒有聯(lián)系了，他們甚至沒有對方的聯(lián)系方式,。但毫無疑問,，這就是蝙蝠俠。

　　“不要傷害他,，”見沒有回復(fù),，布魯斯又輸入了一行，“他在我的保護之下,?！?p>　　“不再是了，你驅(qū)逐了他。現(xiàn)在……”塔利亞在手機上輸入,，她的手幾乎抖得不能按觸屏,。她有想過通過杰森來得到蝙蝠俠，但沒想過這真的會發(fā)生,。她堅定地打出,，“他屬于我們了?！?p>　　“他不會,。你們想要什么？”布魯斯幾乎要用拳頭去砸蝙蝠電腦的桌面,。杰森屬于騎士團,，不屬于刺客。杰森發(fā)過騎士的誓言,，那就是一輩子的契約,，即使是他親自剝奪了杰森的蝙蝠標記。即使是他給予了杰森的死亡夢魘,。

　　“是他自愿的,。”

　　這不可能,，布魯斯的拳頭當真砸下,，震得鼠標移位。他只允許自己在罪犯面前憤怒,，而不是在蝙蝠洞,，不在蝙蝠電腦面前。剛走進蝙蝠洞的阿爾弗雷德也聽見了,，他拿著裝有檸檬雞胸肉的托盤,。想讓布魯斯多少吃幾口。

　　“老爺,，你的晚餐，”阿爾弗雷德經(jīng)過羅賓制服玻璃罩時說,，“我就把它放在這,。蝙蝠俠沒有極限，但是你有,?！?p>　　“不是現(xiàn)在，阿爾弗雷德,，但謝謝,，”布魯斯嘆了一口氣說，“我知道杰森在刺客聯(lián)盟?！?p>　　“是嗎,？那么他還好嗎？”

　　“不,，很不好,，”布魯斯頹然說，揉了自己的眼睛,。是他自愿的,，他死死盯著屏幕上這五個字，心里知道他確實徹底失去了杰森,，期限是永遠,。這是他的直覺，微妙不可言說,。他就是知道,。

　　“那你不去找他嗎，布魯斯老爺,？”

　　阿爾弗雷德拷問他的靈魂,。布魯斯隨即在屏幕上輸入，“他在哪,？”

　　或許是延遲,，或許是遲疑，塔利亞又過了許久才回復(fù)這條訊息,，她輸入,，“在你找不到的地方。我告訴過你,，他現(xiàn)在是我們的人了,。”

　　“你們在用他做實驗,，是嗎,？我不會允許，”布魯斯猜測著刺客們的思路,。通常而言,，一個頂級刺客的戰(zhàn)斗技巧，比不過一個重裝騎士,，所以他們總想從騎士身上得到什么,。或許是戰(zhàn)術(shù),，或許是數(shù)據(jù),。

　　“想要他,，你就來找我啊，”塔利亞輸入著曖昧的字句,，難掩心中興奮,。她等待這一刻已經(jīng)很久了。沒有人能像她一樣吊著蝙蝠俠的心思,，“不然,，我們可以對他不客氣，你很快就會知道,?！?p>　　然后她就從頻道登出了。

　　他會知道什么,？布魯斯終于拿過放在一旁的雞胸肉,，幾大口吞吃掉。他的眼角布滿血絲,，心亂如麻,，杰森在地球的另一端，遠到他所無法觸及,。布魯斯起身走向裝備區(qū),，開始準備長途旅行所需的一切。他會去一趟中東,，帶杰森回家,。

　　第二天他就知道了。

　　那是一個點擊迅速過億的視頻,，“紅頭罩是反權(quán)威的英雄”,。這個視頻剪輯巧妙，首先將他和杰森的對峙去掉對話,，加上煽情的音樂,。然后是紅頭罩的戰(zhàn)斗畫面，音樂逐漸激昂,，甚至加上了死斗的鏡頭,。到了最后才是杰森穿著刺客紅袍時露出的堅定眼神。

　　“紅頭罩好樣的,，勇敢反抗蝙蝠俠,！”有的人留言。

　　“紅頭罩的這種斗爭精神,，告訴我們社會上不能只有一種聲音,，”另外的人寫道,。

　　“是這個黑暗的世界害了紅頭罩,，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p>　　“紀念紅頭罩實際上是表達反抗,。”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于風(fēng)雪,。”

　　“只聽掌聲起,，不見故人來,，紅頭罩被懲戒?！?p>　　“蝙蝠俠需要道歉,，紅頭罩是第一個揭發(fā)智械危機的人，他是一個英雄,?！?p>　　“這世上沒有從天而降的英雄，只有挺身而出的凡人,，力挺紅頭罩,。”

　　“講真話的歷史,，血淚斑斑,。即使明天重新開始，也絕對不能原諒昨天,，紅頭罩是普通人,，是你我他?！?p>　　刺客將紅頭罩塑造成第一個警告人類智械危機的英雄,，而非智械的造物主。

　　一夜之間杰森紅遍了整個網(wǎng)絡(luò),，成為最反權(quán)威的英雄,。這總是最賣座，一群人躲在他身后,，就好像擁有了新的權(quán)力,。他們中有些人認為自己無法發(fā)聲，有的虛構(gòu)了一個權(quán)威來迫害自己,，他們說,，紅頭罩是他們的英雄。

　　布魯斯看到這,，再次冷落了阿爾弗雷德放下的飯菜,，這次確實是吃不下飯,。這個視頻他反復(fù)看，反復(fù)看,，無論從題材,、攝影、音樂,，還是從杰森本人的角度,，他都無法抑制自己的憤怒。

　　他所憤怒的不是那剪掉對話的他對杰森的呵斥,，別人不理解他,，不是這些，這數(shù)十年來早已司空見慣,。不是杰森在死斗之中鮮血淋漓的鏡頭,，杰森經(jīng)歷了他的訓(xùn)練，能活過任何嚴苛的戰(zhàn)斗,。甚至不是因為最后杰森穿上刺客戰(zhàn)袍,。

　　是的，這是赤裸裸的背叛,。

　　如果說先前薩沙叛變,，杰森所作出的選擇是背叛了人類文明。那么如今,，按照塔利亞所說,，自愿地穿上刺客紅袍，那是背叛了騎士團,，背叛了他,。叛徒，家族里的人都會這么叫他,。

　　不,，他甚至不是為此感到憤怒。

　　他所痛恨的,，是刺客們的手段,。刺客將他們之中最好的捕獲，進行簡化,，再包裝成為反對者中的英雄,。刺客和網(wǎng)絡(luò)上的人，不過是將杰森的痛苦當做可以利用的工具,，去實現(xiàn)他們自己帶有政治目的的工具,。

　　他們在乎杰森經(jīng)歷過的磨難嗎？他們在乎杰森身上還有未愈合的傷口嗎,？他們在乎杰森曾經(jīng)被困在阿卡姆廢棄的一翼,，與小丑在一起,，超過一年嗎？他們在乎杰森曾頂著感染小丑病毒的風(fēng)險,，炸掉哥譚公立圖書館嗎？他們在乎杰森在小丑之夜,，冒著必死的危險,，當面要求超人離場嗎？

　　他們不在乎,！

　　他們只是想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事件,，包括杰森的痛苦，攻擊他們一直想要攻擊的所謂權(quán)威,。他們只是想借此撕裂整個哥譚,，造成嚴重的對立情緒，讓人們對GCPD和蝙蝠俠體系產(chǎn)生強烈的不信任感,。

　　他們就是這樣丑惡地一邊大言不慚地假惺惺地裝出對紅頭罩的憐憫,，一邊瘋狂炮制出各種煽情和轉(zhuǎn)發(fā)，狼吞虎咽,，吃相極其難看地撕咬著這這場人血的盛宴,。

　　騎士團守護秩序，刺客向往自由,。人們將落單的騎士被塑造成反秩序的典型,，諷刺的是，正是這個秩序,，在一直保護著他們,。他們無知地為推翻秩序叫好的同時，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離開了秩序，他們就真的變成了案板上的肉,。

　　“杰森走了,，”提姆走到蝙蝠電腦邊說，他也看了視頻,，但他會希望布魯斯不要再一直循環(huán)播放了,，“他成為了一個英雄?！?p>　　在騎士團里杰森什么也不是,，在刺客的吹捧下，他是一個英雄,。布魯斯也沒見過如此扭曲的手段,。他氣得發(fā)抖,。

　　“他是我們之中最好的，”布魯斯自言自語,，“因此他們才盯上了他,，簡化他，扭曲他,?！彼麄兩踔敛毁M心去除杰森身上的蝙蝠標記。

　　“這不是你的錯,?！?p>　　“他選擇了成為一名刺客，”布魯斯無奈搖頭,，“為什么,，杰伊？為什么要這么做,?！?p>　　騎士團和刺客都要求絕對的忠誠，至于膽敢在兩方之間相互背叛的人,，他會遭到兩方的同時的仇恨,，至死方休。

　　膽敢跨越這條界限的人,，不會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