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傍晚,,奚言再次走進了司樂府。
看著站在自己門口的奚言,,安若飛微微有些不悅,,“奚大人來都未通報一聲,倒是我的手下人辦事不力了,。奚大人今日來,,是又有什么事么?”
奚言坦然一笑,,“上次包扎到今天已經(jīng)過去好幾日了,,奚某都還未向安大人道謝。二來,,奚某的傷,,應該換藥了…”
安若飛不由得白了奚言一眼,“上次你來,,便有人大做文章,。今日你又來,我怕有人再起波瀾,?!?p> 奚言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做文章的人,,不是已經(jīng)被你擺平了么,?你放心,我今天從后門偷著進來,,一會也從后門偷著出去,,不會有人看到的?!?p> 安若飛真是拿奚言毫無辦法,,也知道奚言確實傷的嚴重,只好無奈地說道:“進來吧?!?p> 褪去外衫,,安若飛發(fā)現(xiàn)奚言的傷口在緩緩愈合,比起前幾天來時,,已經(jīng)好了許多,。
“咦?你換過藥了,?”
奚言閉著眼,,輕輕回答,“嗯,。昨天在祁安那里換過一次?!?p> 安若飛有些不解,,便問,“祁安,?”
奚言想起安若飛并不認識祁安,,這才解釋道:“就是崇都城祁家那個風流的祁公子,他年紀與我相仿,,卻已官至工部侍郎,,想必你沒有見過他?!?p> 安若飛聽聞此話,,微微一笑,“這位祁大人的名聲是聽過的,,畢竟我也在十方大街待了十多年,,他的風流美名...多少也有所耳聞,只是從未見過人罷了,。只是想不到你與他竟是如此熟捻,?”
“我與他…怎么說呢…”
安若飛饒有興致地看著奚言,“想來是志趣相投了,?”
“不是,。”奚言搖搖頭,,思索著,,自己揶揄道:“志趣…我可沒他那么風流。不過非要論個明白的話,,你倒可以說我們是沆瀣一氣,,臭味相投。”
聽奚言如此自嘲,,安若飛忍不住便低下頭輕笑起來,,“哪有這樣說自己的?我以前竟從未發(fā)現(xiàn)你是如此…如此隨和,?!?p> 奚言也淡淡地笑著,很是認真道:“我并非與你說笑,,我們真的是沆瀣一氣,。”
“那你們是朋黨嗎,?”
“朋黨,?”奚言沉吟著,“朋黨...因利而聚,,往往又利盡而斗,。我與他的話,比朋黨要親近一些,,比知己卻又遠遠不如,。”
說到這里,,安若飛已不想再問下去,,便說:“言君,不該讓我知道的事,,你千萬別說,。”
“嗯…”
隨即,,安若飛又看著奚言,,她忽然覺得自己看不透他了,便又問:“言君,,你是君子嗎,?”
“君子?”奚言想了想,,反問她,,“你覺得什么是君子?”
話音剛落,,安若飛的回答便脫口而出,。
“孤傲、自謙,、溫潤如玉,,這都是君子的品行。”
“不對,,應該說…不全對,。”奚言平心靜氣地反駁道:“不入世俗且狂放不羈,,這是隱士,,而非君子?!?p> “那…”安若飛又仔細地想了想,,方說:“守道義、行忠信,、惜名節(jié)者,,方為君子?!?p> 奚言點點頭,,“可以這么說,但似乎還差些意味,?!?p> 安若飛輕笑著搖頭,,“我不明白了…”
奚言看著她似懂非懂的樣子,,耐心解釋道:“你所說的君子,是最理想的君子,。但這樣的君子,,往往會被世俗所排擠。要么遁出世俗做個隱士,,要么被逼成為小人,。”
“所以呢,?”
“所以…君子當如流水,,知進退、懂分寸,、守禮節(jié),;又應終日乾乾,夕惕若厲,。否則,,君子便會在野,小人便會在位,,國就將危矣,。”
“那君子可是行中庸之道?”
奚言含笑看著她,,“不錯,。因時制宜、因物制宜,、因事制宜,、因地制宜,卻又在心中自有法度,,這樣的人可稱君子,。”
安若飛眉間微蹙,,似是又有些不解,,便斟酌著說:“可似乎…很多陰詭之士也是如此啊。因時制宜,、因物制宜…這樣說來,,君子與小人之間倒沒有多大分別了?!?p> “又錯了,。”奚言思索片刻,,說道:“小人大多為名為利,,君子心中卻自有尺度。是君子還是小人,,看他所求到底為何,。有的人為了天下,有的人為了貪念,。君子淡泊名利,,并非是指他沒有名利,而是身處名利中,,卻能不被浮云翳目,。而小人行事,一切只為了名利,,與君子之間高下立現(xiàn),。”
“這太復雜…”安若飛垂下眼去,,輕道:“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又教了我那么多?!?p> 奚言搖頭自謙道:“這些都只是我自己的看法,。若你對祁安感興趣,,改天我去拜訪,倒是可以帶你同去,。接觸一下他,,或許還是有好處的?!?p> 安若飛趕緊拒絕,,“不必,我對祁安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登門拜訪更是談不上,。無緣無故登門拜訪,倒只讓人家以為我心懷不軌,?!?p> 奚言偏過頭,看著安若飛的臉,,“你是不是生氣了,?”
安若飛也扭頭看向奚言,語氣十分平淡,,“才沒有,。”
“我說錯話了么,?”
“沒有,。”
……
奚言被安若飛這句話弄得啞口無言,,分明就是生氣的樣子,,卻還要否認,。于是頓時也無計可施起來,,只好閉上眼睛裝作假寐。
安若飛見奚言一聲不吭就閉上眼睛,,心頭倒真有些生氣起來,。
“接觸祁安…或許還是有好處的,那這樣行事,,與小人有什么區(qū)別,?”
想到此處,安若飛幫他換藥的力道也故意加了幾分,。
傷口還未好全,,奚言頓時疼得呲牙裂嘴,直呼:“輕些,,輕些,?!?p> “我并非有意,對不住了,?!?p> 奚言無可奈何道:“你就是有意,難道我還能怪你嗎,?”
這話說得是如此溫柔,,安若飛聽了,手上的動作又變得輕柔起來,。
……
突然,,奚言對安若飛說:“就在昨天,景家新入宮了一名女子,,獲封婧昭儀,。這個婧昭儀,是景家家主扶植的旁系女子,。一般旁系女子受到家主青睞,,往往會盡力表現(xiàn)自己,你要小心,?!?p> 安若飛皺起眉頭,“你是說,,這個婧昭儀會找地方刁難我,。”
奚言點點頭,,“你與景家之間早已生了嫌隙,,但是這段時間以來,景家一直沒有動靜,,若是要有事端,,想必就是從這個婧昭儀這里生起?!?p> 安若飛點頭答應:“我會記下的,,倒是多謝你,三番兩次幫我,?!?p> 奚言卻正色道:“一定記住,若是遇到刁難,,不要找陛下,,婧昭儀進宮,是為了平衡和安撫景家,,只要不是性命攸關(guān)之事,,陛下不會幫你,。實在不能擺脫的話,去找元妃,?!?p> 安若飛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絕了奚言,,“找元妃娘娘幫忙,?我覺得受之有愧。你也說了,,不會是性命攸關(guān)之事,,我想我可以扛住?!?p> 奚言十分生氣,,對安若飛低聲吼道:“你怎么那么執(zhí)拗?你別以為你制得住何妍就能制得住婧昭儀,,后宮中的嬪妃想要弄死你易如反掌,,你最好還是聽我的。一旦有事,,馬上叫人去昭純宮找元妃,,記住沒?”
安若飛看著奚言怒氣沖沖的臉,,十分認真地說:“好,,我記住了?!?p> 奚言離開時,,一彎新月,高高掛在天上,。
淇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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