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師傅正在鋼爐前和大劉他們說話。他看著一鐵兜爐料推過來，大臭他們把鐵兜子四個帶有環(huán)的角,，整理好,。然后他就走到靠近廠房邊,，那些一根根高高地水泥支柱旁，沿著鐵梯子上高車。車師傅是個高車工高手，但他一直以為,，干哪行，都山外有山樓外有樓,，他在鑄造車間的高車行業(yè)還能數(shù)得上,，但和其他車間比，可能算不上什么,，他總想,，培養(yǎng)一些年輕技術(shù)能手，不至于老家伙們過幾年退休了,，高車組的人接不上了,。尤其這次全廠技能大賽，據(jù)說專門劃定了年齡,，只有四十歲以下的才能參加,，這樣也好，給了年輕人更多機會,。他打心眼里希望紅楓能在選拔中勝出,。這倒不是有意想與組長王師傅做對,，相反,，雖然他與組長老王有點合不來———主要是性格上合不來，個人之間倒也沒啥過節(jié),。他希望鑄造車間高車組的年輕人多出幾個能手,，在技能大賽中能拿到名次，他的確有這個想法,。這也許與他當(dāng)過兵有關(guān),。

　　他往高車上走的時候，神情一下就冷漠了,，全然沒有了平時喜笑怒罵的模樣,，就好象聽到了集合號,。這也是原來當(dāng)兵養(yǎng)成的習(xí)慣。一旦上了車,，更是嚴(yán)肅,，在半空中從來不和鋼爐上一幫家伙開玩笑，甚至有時候著急了還罵人,，但絕對不說笑,。這時候他啟動高車，哐當(dāng)嗡———,，將車橫移動到鐵兜上空,，同時將吊鉤放下。大臭將兩個吊鉤勾套在鐵兜的耳環(huán)里,。帶吊鉤的鋼絲繩勾好耳環(huán)后,，顯得有點緊繃繃的。大劉在遠處喊道：“那根長鋼絲繩呢,？咋非要弄這么短的繩子,。”

　　大臭不吭聲,，還在那慢慢騰騰擺弄吊鉤,。車師傅看不慣大臭的洋洋嗚嗚勁，在半空中罵：“行了哇,？可你媽的磨洋工呢,，舞挽了半天了，連個勾子也勾不??？”

　　大臭不服氣：“裝他媽的太滿了，鋼絲繩短,，再往下放放,！”

　　“可你媽的，還放球了,，再他媽放,，鉤子都挨住廢鋼了，一會咋往外倒呀??？”車師傅大聲喊，可他的沙啞嗓子,，讓下面的人聽不太清楚,。大臭不理會車師傅，將對角鉤子勾好了,，然后站在一旁,，愣愣地看鐵兜子,。意思是說，行了,，可以吊了,。

　　車師傅沙啞著嗓子一邊說著什么，一邊起吊,。隨著吊鉤慢慢升起,，鋼絲繩拉直時，高車哐當(dāng)一聲停下了,。

　　“起呀,，咋停下來了？”大臭喊,。

　　車十二斤從靠墻的空中操作箱探出頭來,，怒氣沖沖地喊叫：“可你媽的，繩子太短,，重新再找一根繩子,，不然的話，鬧不成,?！?p>　　“咋了？”大劉過來,，心想這么個小事情還鬧不成,，干你媽的啥了，“平時不都是用的這根鋼絲繩么,？咋不行了,？”

　　大臭也納悶，不高興：“就是呀,，平時就是這樣呀,，咋不行了？”

　　“告你不行就是不行,！再找一根長點的繩子,，快點?！避囀飯?zhí)拗地使勁喊著,。本來就沙啞的嗓門,，這時候顯得有點像斗雞的公雞,。

　　大劉走近一看，嗨一聲,，說：“知道了———這是誰干的,？原來那根鋼絲繩呢,？”

　　“這就是原來那根呀！”大臭含含糊糊的強詞奪理,。

　　于文走過來,，看一眼鐵兜上的鋼絲繩，不溫不火說一句：“不是原來的繩子,，原來那根繩子比這個長,。唉？那根繩子了,？”

　　其他幾個人也過來看,。郭國柱看看說：“嗷，是的呢,，平時用的不是這根鋼絲繩,，比這根長，等一下啊,，我看看在哪兒呢,。”他說著話,，四下查看一番,，然后順著地上小鐵軌到了外面，直接到了堆放廢鐵削垛旁,。隨后提著一根長鋼絲繩回來了,。

　　大劉說：“這誰他媽干的事呢？把鋼絲繩鬧到鋼料堆里了,?！?p>　　大臭笑著說：“蟈蟈蛋行了么，你咋知道在外面了,？”

　　“呵呵,，我猜想可能是前面吊完后，不小心丟在兜子里,，拉出去了,。”郭國柱笑笑說,。

　　大劉沒說話,，看看郭國柱，笑道：“車把式就是眼尖,，那么高的地方,，咋就一眼看出來鋼絲繩不夠長了？真他媽的是火眼金睛?！?p>　　大臭還有些不服氣,，咋巴著眼睛說：“短就短點哇，怕啥了,？還不是一樣的吊,？”說著在一旁得意地傻笑。于文微微笑說：“長點繩子主要是為了安全,，按說太短的話,，不安全?！?p>　　“哪有這道理了,？長繩子就安全，短繩子就不安全,，”大臭的沒正經(jīng)又上來了,，“那球，驢球倒是長,，咋不讓毛驢吊呢,？哈哈哈?！辈坏葎e人笑,，他先被自己的話逗樂了，而且笑得東倒西歪的收不住,。

　　大劉看見大家都笑,，馬上罵道：“可你媽的，你你媽的就是個沒正經(jīng)貨———還笑呢,，你咋連個這也看不出來,？還讓人家車師傅提醒了？”

　　大臭有點怵于文,，但不怵大劉,，聽大劉又說自己，就也一瞪眼：“我又咋了,？一個爛鋼絲繩,，我本來就不知道呀。你知道,，你咋不早說了,？”

　　大劉知道和大臭說不清，就一揚手：“去去,，快干球活哇,?！?p>　　車師傅將幾兜子廢鋼鐵倒進鋼爐，剛把車停在下車的位置上,，岳紅楓輕手輕腳上了高車梯子,。車師傅扭頭說：“你上來干啥呀,，裝完了,。”

　　紅楓說：“車師傅,，等一下,，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前段時間一直在廠工會幫忙,，回來后手就好像生了,。你比如，原來我吊上東西,，從來不擺,，前幾天突然就有點擺，我知道可能還是手生,?！?p>　　“你說的是，吊起來東西后,，被吊的東西搖擺呢,，是不是？”

　　“是呢,，這本來是個小問題,，我熟悉了幾天，稍微好點了,，可要是要求完全不搖擺,，那咋辦？”

　　“嗨———,，這本來對你來說,，就不是啥問題呀，而且對你來說,，應(yīng)該是再小不過的問題了,，咋現(xiàn)在反而成了問題了？———嗨,?！避噹煾的樕下冻霾粷M。

　　“唉,，就是這兩天,，也不知道咋了,。原來很少有這情況，所以……我都不好意思說出口,?！奔t楓臉上現(xiàn)出尷尬的笑。

　　“心不在焉,，我看你這兩天是有點心不在焉,。來來，我給你說啊,，”車師傅說著,，站在高車操作盤前，給紅楓講解,。紅楓聽車師傅說到心不在焉幾個字時,，心里翻動了一下，仿佛一下找到了原因,。心里開始責(zé)怪自己,，沒錯，自己這兩天自從接到那誰的來信,，就有點心不在焉起來,。嗨，真是的,，這叫啥事呢,。得趕快弄弄清楚，不能這的總是不清不楚的受干擾,。否則,，這剩下的幾個月里，非影響到技能大賽不可,。

　　“嗷,，你趕緊再教教我?！奔t楓說,。

　　車師傅頓時全然沒有了平日里調(diào)侃喜笑。嚴(yán)肅地說到：“唉,，我可咋說你呀———是這的,，因為行車停車的時候，有剎車系統(tǒng),，而吊運的重東西當(dāng)然沒有剎車,，”紅楓微笑著應(yīng)著：“嗯，是的呢,?！毙南?，今天車師傅咋了，他這股子勁真有點像教授的樣子,。車師傅繼續(xù)一本正經(jīng)地說：“在慣性的作用下,，先前擺動是正常的，這就要求操作的時候,，要根據(jù)行車的速度和剎車的減速度,，提前判斷停車的位置，快到達停車點的時候,，就提前停車,，等重物擺動超過行車停車位置的時候,，再按動運行按鈕,，這樣就能讓行車向前運行一下，這樣物體的擺動幅度就很小了,。知道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