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潛今天打算好好地睡上一覺,。
所以他沒有加班,，回家的路上他買了半斤熟牛肉和幾張餅，打算就這么將就一頓晚飯,。
如果林茜還是高潛的女朋友,，看到他這樣對付晚飯，一定會嗔怪他吃得營養(yǎng)不均衡,，不過現(xiàn)在沒人管他了,，高潛帶著一種自暴自棄吃完了這頓晚飯，然后將所有的餐具都堆到水池中,。
洗碗池中的餐具已經(jīng)堆得冒了尖,，他視而不見。
洗漱完畢,，換上舒適的睡衣,，高潛躺在了床上，閉上眼睛,。
他需要睡眠,，他的大腦，精神,，身體,，都在叫囂著要休息，他試著摒棄所有的五感,，拒絕一切外界的信號,，就像躺在一個意念織就的蠶蛹中，將自己和外界徹底地隔絕起來,。
現(xiàn)在他的世界安靜了,，安靜得像是真空的世界，然而埋藏在心底的東西卻在這時浮了起來,，他能關掉外界的干擾,，卻關不掉自己的思緒,。
“老師，什么是怪物,？”
“怪物不是人類,，不是人類的就是怪物?！?p> “那神仙也不是人類,，他們是怪物嗎？”
“當然不是,，神仙是好人,，怪物是壞蛋，神仙幫助人,，而怪物傷害人,。”
“可是神仙也有壞蛋,，太白金星就是壞蛋,，他總是騙孫悟空?！?p> “......高潛,，我叫你來辦公室，是罰你抄課文,，不是聽你問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什么神仙怪物的，世上哪有怪物,，那些都是瞎編的,。”
“可是我看到過怪物,，怪物救了我,。”
“高潛,！你不單打人現(xiàn)在又撒謊,，這篇課文再罰抄五遍！”
高潛蹙著眉,，翻了個身,。
當外界的干擾被摒棄后，大腦呈現(xiàn)的并不是一片空白,，反而像是清除了水面上厚厚的浮萍雜草,，深水之下的景物越發(fā)清晰地顯現(xiàn)出來。
“林茜,，你總這么陪著我,，不悶嗎,？”
“不悶?！?p> “你喜歡什么,？不如我陪你去逛街？去買衣服,？”
“你明天要開早會,。”
“對了,，你不說我都忘記了，還有文檔需要準備,?？墒?.....”
“我去煮湯，你去忙吧,?！?p> “林茜你對我這樣好，我會過意不去的,?！?p> “你對我更好，你只是不記得了,?！?p> 他有對她好過嗎？他好像總是在忙,，他想為她掙一份好的生活,，至少不能比她原來的差，可惜,，他沒這個福分......
他酸澀地再次翻了個身,，將這個記憶驅趕了開去。
又一個畫面浮了上來,。
“小子,，你得活下去，聽到了嗎,？只要你活下去,，我就訓練你，等你成了真正的清道夫,，你就能打敗那混蛋,，今天他加注在你身上的，你都可以全部奉還,?！?p> 他的眼前一片血紅,，他恍惚地看著頭頂那張亂糟糟的臉，他看上去真是糟透了,，渾身都是血,，胡子都變成了棕紅色。誰的血,？他的還是自己的,？
“聽著，小子,，如果你活下去,，我會去找你，如果我沒去找你,，你就來找我,，我叫......記住了嗎？我的名字叫......”
叫什么,？高潛深深地蹙起眉,，記憶波動起來，像是水面出現(xiàn)了干擾的波紋,，鏡面一樣的圖像破碎了,。
高潛猛地睜開眼睛，哐當?shù)淖矒袈晱母舯趥鱽?，有人大聲吆喝著,，沉重的家具在地板上拖拉發(fā)出可怕的聲響。
搞什么鬼,？這時候搬家,？
高潛煩躁地用被子蒙住頭，他只是想睡覺而已,，這個要求很奢侈嗎,？
他試圖再次凝聚起意念，屏蔽掉那些雜聲,，但是那些聲音太大了,，他忽略不了，也無法集中注意力,，他恨恨地將枕頭拉進被子,，蓋在耳朵上。
有時候物理的方法比意念管用,，就在高潛迷迷糊糊地覺得自己快要進入夢鄉(xiāng)時,，更大的撞擊聲傳來，好一會之后，高潛才意識到,，那聲音來自他自己的大門,。
他咒罵一聲，跳下床,，赤著腳來到門邊,，取下了鏈鎖，拉開了大門,。
門外蒼白瘦削的年輕人吃驚地看著他：“高潛,？”
高潛也同樣吃驚：“李思？”
吸血鬼,？
李思吃驚過后,，就開心起來：“真沒想到，你竟然也住這里,，太好了,，今后我們就是鄰居了?！崩钏夹χ斐鍪謥硐胍帐帧?p> 高潛的臉沉了下來：“你什么意思,？”
“?。课沂钦f,，我剛搬進來,，就在你隔壁，我本來想找你借錘子的,，我想在墻上釘幾幅畫,。”李思笑得很憨厚,，如果高潛沒見過他的獠牙的話,，大概會真的以為他很憨厚。
“我問你,，你什么意思,！”高潛陰沉地盯著李思。
“什么什么意思,？”李思看上去有些摸不到頭腦,，在高潛陰陰的目光下，他恍然大悟,，“你是不是以為我是故意搬到你這里的,？”
“你說呢？”
“那你可冤枉我了,，還真不是,，我原來住的地方要拆遷,，我這不是急著找房子嗎？剛好你旁邊這套空出來,，這地段不錯,，靠近地鐵，離我的酒吧也不遠,，房租也不貴,，所以我就選了這里了?！?p> “你們吸......也要租房,？”高潛懷疑地盯著李思。
“當然啦,，不然呢,，你不會以為我們能點石成金吧？我們也要生活的好嗎,，賺錢很辛苦的,，而且黑市的血袋價錢越來越貴了?！崩钏家荒槦o辜地看著高潛,，“我就是想找領居借個錘子而已?！?p> 高潛深吸一口氣：“我沒錘子,。”
“那......我能不能討杯水喝,？我搬家搬得匆忙,，一時什么都找不到?！崩钏嫉谋砬榭瓷先ビ行┛蓱z,。
高潛閉了閉眼：“你不是說真的吧？”這么爛的借口也用,？
“真的,，高潛，就一杯水,，好不好,？”李思有些難堪地搓著手，“我真的,，一整天都沒喝一口水了,，今天特別忙。”
高潛的目光落在李思干裂的嘴唇上,，終于還是嘆了口氣,，側身讓開通道：“進來吧?！?p> 李思臉上涌起感激的笑容：“高潛,，你是在邀請我進你的家嗎？”
邀請進家,？這種表達聽上去有些怪異,，不過，好像這樣說也沒錯,。
“算是吧,。”高潛答道,。
李思歡喜地連連點頭,，跟著高潛走進了房門。
“你隨便坐吧,，我去拿杯子,。”高潛在廚房的櫥柜里找到了客人用的水杯,，又從飲水機里接了冰水,，再回身時，看到李思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在沙發(fā)上,，兩手放在膝蓋上，坐得像個小學生,。
高潛瞥了眼沙發(fā)下露出一角的帆布背包,，招呼李思道：“過來坐餐桌這里吧，我還有點熟牛肉,，晚飯吃剩下的,，如果你不嫌棄，可以墊墊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