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陪審員的敘述結(jié)束了,。

　　他所念的那“第一份文檔”,，分為兩個部分,。

　　前半部分,，是“陽光青少年行為矯正中心慘案”的官方備份，以EAS的馬克·斯克拉姆中尉提交的調(diào)查報告為建檔依據(jù)寫的,，基本上來說……就是什么都沒查出來,。

　　后半部分，則是以第三人稱視角描述的,、關(guān)于此案的真相,。當(dāng)然了，其中并沒有提到影織和冼小小的事,，也沒有任何關(guān)于當(dāng)事人心理活動的描寫,；只是以接近“報導(dǎo)”的文體，陳述了事件的經(jīng)過,。

　　所以,，念完這份報告也并沒有花去太多的時間，十分鐘不到,，一號陪審員就把手中的I-PEN放下了,。

　　然后，這一桌人,，又陷入了沉默,。

　　但這次，沉默沒有持續(xù)太久,，因為十號陪審員很快就打破了沉默,。

　　“你就不打算說些什么嗎？”他將視線投向了五號陪審員,，并忽然開口問道,。

　　這個五號陪審員，不是別人,，正是車戊辰,。

　　“你在跟我說話嗎？”車戊辰面不改色地回望過去,，反問了一句,。

　　“這不廢話嗎？”十號又道,，“作為當(dāng)事人,，你對這事兒就沒什么要補充的嗎……車探員？”

　　他最后這三個字一出口,，便有數(shù)人立刻轉(zhuǎn)頭朝車戊辰看了過去,；不過，還是有好幾人不為所動,、另外還有發(fā)出冷笑的,。

　　“你認(rèn)識我,？”車戊辰又用問題去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哈,！我當(dāng)然認(rèn)識你,。”十號笑道,，“眼前這一桌人,，我基本上全都認(rèn)識，只是你們不認(rèn)識我罷了,?！?p>　　他這么一說，眾人可以就把注意力又投到他身上來了,。

　　這位十號,，本就是個很顯眼的人，因為……他看起來像個侏儒,。

　　之所以說“看起來像”，是因為也有不像的地方,。

　　非要形容的話,，十號陪審員就像是一個十歲不到的小男孩，但脖子上卻頂著個四十歲大叔的腦袋,；雖然其面相,、神態(tài)、嗓音……都像是個兇惡張狂的中年白人,、其腦袋的尺寸也遠比小孩子要大,，但他臉上的皮膚倒還是和兒童一樣稚嫩、甚至還有一些雀斑,，他的下巴也沒有長過胡子的痕跡,，若仔細觀察……他的喉結(jié)也還沒有發(fā)育出來。

　　“怎么,？你們不信,？”十號面對眾人的圍觀，絲毫不怯,，反倒變得有些興奮起來,，“哼……我現(xiàn)在就可以報幾個人的身份出來哦?！彼f著,，就指著車戊辰道，“這位五號,，就是剛才那份文檔里提到的巡查官……隸屬于FCPS的高級探員車戊辰,，然后,，他左邊……哦不……是他的右邊，從我這里看過去的左邊,，總之就是這位四號陪審員先生……呵呵……他可是大名鼎鼎啊,，名號說出來就能嚇得你們跪下，他就是……”

　　砰——

　　十號的話,，沒有說完,。

　　因為一聲槍響，打斷了他,。

　　槍,，是四號開的。

　　沒有人看到他拔槍,、沒有人看到他扣扳機,、也沒有人察覺到任何的殺氣。

　　當(dāng)眾人有所反應(yīng)時,，槍,，已經(jīng)響了。

　　十號的頭,，也已經(jīng)像個被打碎的西瓜一樣爆開了,；他腦袋后面的椅背也跟著遭殃，被轟出了一個窟窿,，大量的鮮血,、腦漿和骨頭碎片……皆從那窟窿中穿過，被糊在了十號背后的墻面上,。

　　“你這家伙……”兩秒后,，七號陪審員……一個穿著風(fēng)衣、在室內(nèi)還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忽地微微抬起帽檐,、看著四號言道，“該不會是……”

　　砰——

　　又是一槍,，和上一槍一樣,，動手的還是四號，但這次,，他的子彈……打在了墻上,。

　　“原來如此……”四號開槍時，甚至都沒有朝七號那邊看,，但槍響之后,，他倒是把臉轉(zhuǎn)向了對方。

　　這一刻，如果有人站到四號的背后去觀察,，便會發(fā)現(xiàn)……他手中那把槍的槍口,、七號陪審員的腦袋、以及七號后方墻面上的彈孔,，是呈一條筆直的直線的,。

　　可不知為何，子彈并沒有擊中坐在原地一動都沒動的七號,、也沒有打到他腦袋后面的椅背,，卻是打中了他背后的墻。

　　叮鈴鈴鈴鈴——

　　就在現(xiàn)場的情況似乎就要演變成一場廝殺時,，一號陪審員面前的那部老式電話,，又響了。

　　這一變故,，終止了四號進一步的行動,。

　　“喂？”這次,，一號幾乎沒有猶豫,，順手一拎就把電話接了起來。

　　但在接聽了兩秒之后,，他便將聽筒從耳邊拿開,，往自己的左手邊遞去：“找你的?！?p>　　他左手邊的，是二號陪審員,。

　　二號看了一號一眼,，也沒多說什么，接過聽筒道：“喂,？”

　　他接聽的時間,，就比較長了。

　　“嗯……好,，明白,。”在接下來一分鐘里,，二號陪審員一邊拿著聽筒聽,，一邊還像這樣用簡短的話應(yīng)上幾聲。

　　一分鐘后,，他掛斷了電話,，朝左右看了看，說道：“‘他’讓我們投票，認(rèn)為‘有罪’的……將右手放在桌面上,，認(rèn)為‘無罪’的,，放左手，除了這兩種動作之外的其他行為,，視為棄權(quán),。”

　　“你先等等,?！逼咛柵銓弳T這時又開口了，“你還沒說‘被投票’的那個嫌疑人是誰呢,?！?p>　　“對啊?！倍枃@了口氣,，瞥了眼桌上的電話，“因為‘他’也沒說啊,?！?p>　　“從剛才的文檔來看，肯定就是讓我們來判定車戊辰有沒有罪唄,?！笔惶柵銓弳T這時接道。

　　“不一定吧……”六號陪審員,，也是這桌人當(dāng)中唯一的女性,，卻道，“別忘了,，電話是在四號開槍之后來的,。”

　　“但電話那頭的家伙在一開始就說了,，這個所謂的‘特殊的審判’,，是要我們在‘他所提供的那個議題’上最終達成一致……”一號陪審員此時又接過話頭，“而‘他’在傳達這條信息給我的時候,，四號還沒有動手殺人呢,。”

　　這些人就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分析了起來,，而且每個人的語氣聽起來都很理性,、很淡定。

　　明明旁邊還有一具散發(fā)著濃重血腥味,、且死狀慘不忍睹的尸體,，明明這人就是當(dāng)著他們的面被干掉的，但他們愣是沒有一個再去談這件事；就仿佛……殺人這檔子事兒,，跟有人在房間里點了支煙,、放了個屁一樣……不提也罷。

　　“行了,，投票吧,。”聽了一會兒之后,，二號有點不耐煩了,，他提高了嗓門兒，言道,，“反正也討論不出結(jié)果,，沒必要浪費時間?！?p>　　他的話,，有道理。

　　于是,，眾人也都重新安靜了下來,。

　　“我先來吧?！倍栆姶蠹液孟穸纪饬?，便將左手拍在了桌上，“我事先聲明,，我也不知道他讓我們投的是什么,，但既然他說了我們達成一致就能走了，那不如大家就一起投個‘無罪’,，然后我們就能各走各的……”

　　“別開玩笑了,。”不料,，下一秒，一號陪審員就搶道,，“我可不想在這種充滿危險氣息的投票中隨意地給出自己的意見,。”他微頓半秒,，“我拒絕投票,。”

　　“我也拒絕,?！绷柡芸旄胶土怂?p>　　其他的人，有幾位也明確表示了不想投票,，還有些搖搖頭,、或不說話的。

　　其實,，他們表不表態(tài)也無所謂了,，既然組織這場審判的人是要求“所有人達成一致”才能結(jié)束，那只要有一人拒絕投票,、或者出現(xiàn)任何的分歧,，這一輪的投票就算是失敗了。

　　“好吧,?！边€沒等所有人表態(tài)，二號就再度開口道,，“那我們就只能繼續(xù)陪‘他’玩兒下去了……”

　　說著,，他也從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支I-PEN，和一號一樣……輸入了一個剛剛從電話中得知的密碼,，解鎖了屏幕,。

　　“哦……對了?！睅酌牒?，二號又道，“‘他’剛才說,，如果投票沒成功,，需要繼續(xù)念文檔的話，就讓我跟四號打聲招呼,，讓他別再殺人了……”說到這兒,，他轉(zhuǎn)頭看了四號一眼，“……因為這第二份文檔,，就是關(guān)于四號的,。”

　　二號舔了舔嘴唇,，又對四號說道：“老哥,，我可不是自己想讀才讀這個的，你要是有什么意見……”

　　“行了,?！彼奶枦]聽他說完，就接道,，“你讀吧,?！闭f著，還把手里的槍收回了西裝內(nèi)側(cè),。

　　二號見狀,，聳聳肩，又掃視了眾人一眼,，隨即拿起I-PEN,，開始了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