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路上不耽擱,，到無量山大概需要一個月，也就是說,，這一個月內(nèi),，馬瑞大部分時間都要在馬車上度過。

　　好在馬車不單外部高端大氣,，內(nèi)部也精致堂皇,，簡直相當(dāng)于一輛小房車，有桌有椅還有一張窄床,，除了沒有衛(wèi)生間,，連梳妝鏡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基礎(chǔ)設(shè)施可謂一應(yīng)俱全。

　　馬瑞懶散地躺上了小床,，兩指捏著墨綠色凝氣丹,，嗅到一些淡淡草木香氣，遲疑了一會,，塞進(jìn)了嘴中,。

　　也沒有什么神奇的口感，表面跟糖蠟似的一層外膜,，沾上唾液變得光滑無阻,，喉嚨一滾便進(jìn)了肚子。

　　藥效反應(yīng)也比較緩慢,，等馬瑞感覺到周圍絲絲靈氣通過體膚往身體里鉆時,，差點在小床上睡著。

　　感覺和修煉心法時差不太多,，同樣是飄渺而稀薄的靈氣,，唯一的區(qū)別在于馬瑞根本沒主動運轉(zhuǎn)體內(nèi)心法，這些游離在體外的靈氣就主動向馬瑞體內(nèi)匯集,。

　　靜靜感受這種不費吹灰之力的修煉過程，馬瑞得到了更多感悟,。

　　依照林霜夫人所言,，這凝氣丹主要是木屬性，所以馬瑞能清晰的感覺到,，這些木屬性靈氣鉆進(jìn)體內(nèi),，沿著四肢百骸運轉(zhuǎn)一圈之后，又從毛孔散逸出去,，好似進(jìn)來旅行一番,，并不停留。

　　對馬瑞而言,，噴吐冰霜寒氣算水屬性功法,，雙手灼熱算火屬性功法，遁地術(shù)算土屬性功法,，加上頭部和指尖金屬化,，馬瑞身體里唯一缺少的五行功法就是木屬性，那么如此看來,，這枚凝氣丹基本算是浪費了,，吸引來的木屬性靈氣完全沒有效果，倒是其他有些斑雜的靈氣被吸收,。

　　這就更讓馬瑞有些郁悶,，感覺自己像個空氣過濾器,，把塵埃留下，把純凈的空氣灑向周邊,。

　　仔細(xì)聞一聞,，果然車廂里有了一股淡淡青草味。再努力回憶之前經(jīng)歷的五行嗅覺失靈事件,，馬瑞懊惱地?fù)蠐项^,，果然還是自己見識短淺啊,！

　　如果夠條件,，人們肯定選擇自己體質(zhì)對應(yīng)的凝氣丹服用，而吃下了符合體質(zhì)的凝氣丹,，周圍對應(yīng)的五行靈氣不但不會散逸,，反而會被吸收，自然變得難以聞到,，也難怪當(dāng)初會不小心把霍青當(dāng)成楊史蓓,！

　　之前聞不到李清照和楊真的五行氣息，恐怕因為這兩人到達(dá)了一定的境界層次,，有了內(nèi)斂氣息的功法,。看來以后面對修真高人,，決不能單純依照五行氣息做出判斷,，否則要吃大虧。

　　馬瑞也因此有了些對比感悟,，同樣作為提升修為的靈藥,，與凝氣丹相比，血精顯然更加有效,，也難怪血煉宗冒天下之大不諱,，做出那么喪心病狂的舉動。

　　血精內(nèi)含五行靈氣,，入口便進(jìn)丹田,，完全無視氣脈的限制，倒是要竭力去抑制體內(nèi)充盈的靈氣向外散逸,。而凝氣丹更像是某種催化劑,，吸引周邊特定的靈氣鉆入體內(nèi)，自身并不含有靈氣,，兩者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一顆凝氣丹也就相當(dāng)于省下一天的修煉時間，而一小口血精相當(dāng)于七天以上額外修煉時間,，若是有足夠的血奴,，恐怕血煉宗早就一統(tǒng)天下了,！

　　不過這也就合理的解釋了為什么邪門歪道總是屢禁不止，取巧捷徑總會讓人趨之若鶩,，只要利益誘惑足夠大,，根本沒人在意對錯與否，更何況是他人血命,？

　　馬瑞倒不太在意邪教魔宗與名門正派,，此刻萬般想念遺留在馬平安車廂里的那瓶血精，否則自己現(xiàn)在估計能晉升到筑基中期吧,？

　　“馬少爺,，下車休息會，吃點東西吧,！”馬車緩緩?fù)Ｏ?，老仆輕叩車門道。

　　此時已到山腳下,，樹林邊溪水旁,，正是風(fēng)光迤邐，氣溫宜人之處,。但這一主一仆都沉默寡言,，只說了聲吃飯便埋頭做事，甚至沒有對周邊景色多看一眼,。

　　老仆搭好架子,，升起一團小營火，拿出些饅頭,，切開了上火微烤,。袁白則將肉干切片,，一并投入營火上方的陶罐中,，并加上入少許草葉不斷攪拌，似乎在燒湯,。

　　馬瑞幫不上什么忙,，只能來來回回踱步，舒展舒展筋骨,，欣賞欣賞美景,，等待午餐。

　　不經(jīng)意走到老仆身邊,，馬瑞眼睛一亮,！

　　嚯！

　　原來這才是主戰(zhàn)力,！

　　幾乎和林霜夫人差不多濃度的草木氣息,，只不過這老仆身上的味道倒更接近藥材味,，而不是花草芳香，有那么一點刺鼻,。

　　老仆手握著一根樹枝專心烤饅頭,，那姿勢和握劍握刀差距不大，馬瑞能看到老仆虎口之上那厚實蒼白的老繭,，想來是個久經(jīng)廝殺的練家子,。

　　“袁公子，能否問一下,，為什么林掌門安排你們送我去無量山,？”馬瑞忽然問道。

　　按山河派掌握的信息,，林霜夫人恐怕知道這老仆的實力,，如此安排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把馬少爺送到無量山,，林掌門便將我收入山河派,。”袁白瞟了一眼馬瑞,，繼續(xù)攪拌那鍋肉湯,。

　　馬瑞微微一頓，接著便想通了前因后果,。之前在垂云峰比武臺上,，楊家族長給予袁白的獎勵便是去山河派修行的機會，可是如今楊家覆滅,，當(dāng)初許諾條件的吳大師也已身死,，最后只是空歡喜一場。

　　而林霜夫人則開出了更誘惑的條件,，直接收入門下,，難怪這對主仆不辭辛苦，愿意千里迢迢送馬瑞一程,。

　　“那,，你們知道這一路上會……”馬瑞欲言又止，這路上可不會太平,！

　　“馬少爺放心,，放心?！崩掀驼f話慢條斯理,，也透著自信，顯然已經(jīng)知道馬瑞所指何事,。

　　“要給馬少爺端到車上吃么,？”袁白指了指肉湯,，冷冷問道。

　　“也行,，要不我們一起上車……”馬瑞本想拉近兩人距離,，畢竟這路途遙遠(yuǎn)，同行一個月一直這么冷言冷語可受不了,。

　　可沒等馬瑞說完,，袁白便要搖頭，斷然拒絕：“不用了,，我們就在外面,。”

　　“那就不麻煩了,，我也在外面吃吧,。”馬瑞尷尬地找了快干凈地,，坐下并著肉湯啃起饅頭來,。

　　三人默默用餐，甚至連喝湯都不發(fā)出聲響,，讓馬瑞仿佛又回到了記憶猶新的相親車禍現(xiàn)場,，對面坐的是領(lǐng)導(dǎo)的小三，從頭至尾壓抑得連啃骨頭都不敢呲牙,。

　　好在餐食簡便,，不消片刻都已吃完，結(jié)束了令人難堪的場面,。同時不得不承認(rèn),，一頓熱湯水熱饅頭帶來的滿足感可以抵消大半舟車勞頓，以至于在下午的行程中,，馬瑞還饒有興致地伏案書寫起來,。

　　之前抄錄的那份《金石錄》被楊真拿走，也沒說何時還給馬瑞,，所以馬瑞不得不趁著腦袋還記得周全,，再次默寫一遍,，以防以后自己到了元嬰期,，卻忘了心法內(nèi)容。

　　車廂里預(yù)備的筆墨紙硯要比客棧的炭筆舊賬本精良得多,，而且車廂似乎有防震平衡功能,，馬瑞用拙劣的書法能勉強寫字，當(dāng)然,，恐怕依舊只能他一個人看得懂,。

　　近些日子也難得有如此閑暇的時間,，馬瑞整天呆在車?yán)飳嵲谑菬o聊，又無人搭話,，便像模像樣的開始自己的修煉計劃,。

　　其實也很簡單，一盆水,，先伸手將水煮沸,，再一口寒氣將其降溫，甚至凍上,，如此反復(fù),，消耗靈氣的同時，感悟功法釋放的技巧和體內(nèi)靈氣的運轉(zhuǎn),。

　　至于心法修煉,，馬瑞算是徹底放棄了。自己僅記得那份馬氏宗族心法,，效率之慢令人發(fā)指,。修煉三個時辰，還不如那一顆只有一半效用的凝氣丹,。

　　按照之前馬瑞所了解,，一天花三個時辰修煉心法，已是常人的極限,，通常還要分早,、中、晚三次進(jìn)行,。就好比前世去健身房鍛煉,，每天兩三小時有益健康，若一天六個小時無間斷高強度,，那基本就是去找死了,。

　　像林霜夫人所說，每天能納入的靈氣有限,，必須循序漸進(jìn),，不可能一天吃成個胖子，暴飲暴食反而可能送命,。

　　馬瑞現(xiàn)在的問題不是暴飲暴食,，而是吃的都是爛根菜葉，不但吃不飽,，還難以下咽,！

　　算了，先餓著，等到了無量山找凝氣丹吃個飽,！馬瑞如此安慰自己,。

　　說到吃，這兩天也有好消息,，就是和袁白主仆二人的關(guān)系緩和許多,。

　　這都是馬瑞再次展露了一手椒鹽螃蟹的功勞。

　　投了一處客棧,，最初在聽聞馬瑞要親自下廚時,，袁白神色復(fù)雜而懷疑，不過等到香氣滿溢的大螃蟹端上桌,，這種懷疑變成了好奇,，在試探性品嘗一口蟹黃之后，這種好奇變成了渴望,，更在大快朵頤之后,，眼神充滿了興奮！

　　本還推辭沿途受人所托,，不能飲酒亂神,，結(jié)果啃蟹間隙，袁白主動喝了幾口梅子酒,，頓時雙頰緋紅,，透露出幾分嬌憨之態(tài)，連聲音都懶散纖細(xì)許多,。

　　若不是老仆攔著,，估計這袁白會喝趴在桌。

　　馬瑞自然也是愛吃,，不過看向袁白的眼神越來越有幾分玩味,，顯然這可比螃蟹更有些樂趣。

　　到最后,，老仆不得不提前告辭,，抬著袁白進(jìn)了客房，留下馬瑞一人在桌旁享用美餐,。

　　“小二,，過來下?！毖劭蠢掀瓦M(jìn)門后沒出來,，馬瑞輕叩桌面招來客棧小二，吩咐道：“去幫我買點東西,，錢嘛……一并算在房錢上,。”

　　小鎮(zhèn)不算大,，客棧此刻也不甚忙,，店小二領(lǐng)命就去了，店鋪都是隔壁鄰居,，即便天色已黑,，哪怕關(guān)門打烊，小二也能把老板喊出來做生意,。

　　本以為第二天袁白會追問增加的房錢去向,，馬瑞甚至都想好了托辭，萬沒想到袁白大清早喊他下來,，不但沒提錢的事,，反而指著身旁一大籮筐螃蟹，滿臉興奮地問馬瑞能不能做出來帶到路上吃,。

　　雖然已到深秋,，這河鮮蝦蟹可保存不了多久，馬瑞哭笑不得,，只能再給袁白做了一頓,，另外眼看螃蟹實在太多，棄之可惜,，于是不辭勞苦,，將蟹黃全扒了出來，又讓客棧小二買些豆腐,，加上些菌菇,，燉了一鍋蟹黃豆腐。

　　這一頓,，袁白吃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埋著頭，一邊抽著涼氣一邊舀豆腐往嘴里送,，不顧老仆在一旁攔著：“燙,！吹吹啊,！”

　　這是馬瑞第一次親眼看到有人吃哭了,，一直以為只存在于那些矯情的文章里，所以第一時間連他這個廚子都愣住了,，誤以為袁白是不是咬到了舌頭,。

　　老仆歉意的笑笑，搖搖頭慈愛地看著袁白狼吞虎咽,，輕聲解釋道：“咱們落雪鎮(zhèn)終年大雪封山,，山珍倒是不少,，但小白就沒怎么吃過水產(chǎn)之物，更沒吃過如此鮮美的美食,，讓您見笑了,。”

　　“哦不,，我要謝謝你們,。”馬瑞連連搖手,，滿臉誠懇道：“你們能喜歡吃,，這是對我最大的褒獎?！?p>　　淚水這東西根本止不住,，袁白也知道丟人，索性埋頭苦吃不與馬瑞對視,，但聽到這話又忍不住抬頭看一眼,，正對上馬瑞善意關(guān)切的笑臉，更是慌亂無措,，恨不得把頭埋進(jìn)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