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為什么,？我也不知道,。
摩多出生那年，巴斯的基地已經(jīng)裝修完畢,，除了追風(fēng)豹隨著主人的去世不知所蹤外，其他的圣獸陀螺他都形成了初步的搶奪計劃,，和老友之間的情誼只剩下節(jié)假日逢場作戲的問候,。有一天，摩多爺爺把他請到家里做客,，當(dāng)著他的面興奮地喝了很多酒,，喝醉后躺在沙發(fā)上向巴斯細(xì)數(shù)這些年陀螺界的風(fēng)云變幻：金剛甲被捐作比賽獎品留給合適的人；姓云的老家伙說了十幾年真的回鄉(xiāng)下種花去了,，臨走之前還惦記著巴斯好久不來吵架了,；哪家的孩子有出息、哪家的人一代不如一代……最后,，他說：“巴斯,，給我孫子取個名字吧?！?p> “我?。俊?p> “對啊,，這可是我孫子,，幫我好好想想?！?p> “好……叫摩多吧,。”
“你看,，”巴斯嘲諷道,，“他就是這樣對我毫無防備，居然連為什么都不問,?！?p> 摩多問：“所以那個時候開始，你就已經(jīng)想好要做什么了對嗎,？不管是我還是他,，在你眼里就是一個替代品,，對嗎？我替代他彌補你的缺憾,，他替代你完成未盡的夢想,，歸根結(jié)底都是為了你的一己之私罷了?！?p> “可是我還是想知道,，這十幾年來都是你裝的嗎？”巴斯眼中微微泛起一絲波動,，摩多接著問：“我爺爺在基地底層,，我在基地頂層,，只要我們活著就一定存在相認(rèn)的可能,，我在你身邊就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可以讓你萬劫不復(fù),，就像現(xiàn)在這樣,。”
巴斯驚雷般炸出一陣笑聲：“你想聽什么,？讓我跪地求饒,，痛哭流涕地說‘其實我是有后悔的，我想把你當(dāng)親兒子養(yǎng)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全家,，如果重頭再來我一定做個好人’？呵呵呵呵摩多你瘋了,！你不過是個打比賽的機器而已,，你以為收齊圣獸后我會怎么樣？留著你等哪天反目成仇你出去曝光我,？是,，我當(dāng)時取這個名字是有報復(fù)的成分，他對我兒子不聞不問,，我就要讓他的孩子一輩子背著我兒子的名字,，但是殺你爸媽都是他們自己不識抬舉逼我的！你的天賦和血統(tǒng)能讓烈焰鳥的實力發(fā)揮到極致,，有這張王牌在手里,，我也不用擔(dān)心風(fēng)雨雷電任務(wù)出意外。你用著他的名字,，可是你永遠(yuǎn)也成為不了他,。”
他的聲音漸漸弱下去,，別人看來可能是因為想起了去世的孩子,，在摩多眼里，巴斯正在躲避他的目光。他害怕他直視自己的眼睛,，洞悉他呼之欲出的心聲,。
你真的只是我的棋子嗎？這個問題巴斯不止一次地想過,。聽說孩子生下來的時候,，他的心里除了恨，就是滔天的妒意,。為什么他可以躺在溫暖的搖籃里,，享受親人和保姆無微不至的關(guān)愛，而自己的孩子卻在來到世上的第一天就被迫與母親分開,？為什么同伴們生活富足,、家庭美滿，他卻過得跌宕坎坷,、痛苦不堪,？為什么他的每一個夢想都不能實現(xiàn)、每一個目標(biāo)都有絆腳石,，就連唯一的兒子都要早早離開,？他看著嬰兒熟睡的小臉，嫉妒得快要發(fā)瘋,，鬼使神差地給孩子取了這個名字,。他們每喊孩子一句，都在巴斯的心上帶來無可比擬的愉悅和滿足,。
“既然這個愿望我不能完成,，那就交給你們?nèi)プ霭伞,！彼@樣想著,，調(diào)試完新安裝的機械手臂，向翻海神蛟下了戰(zhàn)書,。
不久后,，他如愿以償?shù)玫搅四敲妒カF陀螺。緊接著,，十幾年同住一個屋檐下,、最了解他的戰(zhàn)友找上了門，為了徹底鏟除后患他不得不買兇殺人,。他站在遠(yuǎn)離人群的一處角落里看著那對夫妻的尸體被蓋上白布,，車輛散去，有個男孩在十字路口放聲大哭,，雨水從天而降,，混著眼淚流進衣領(lǐng),，他站在路中間，渾身濕透,。
“爸爸……媽媽……”
暴雨如注,，柏油路面的血跡被沖淡，雨滴打在地上,，在地平面濺起一層白色的水花,。那個時候，他明明應(yīng)該考慮斬草除根的事,，可腦海里卻始終都是兒子跳樓前一周被他關(guān)進房間強迫加練的場景,。
“爸！我不想練了,！我真的不喜歡陀螺,！”
“給我進去！在里面老實訓(xùn)練,，沒達到我想要的效果別想出來,！”
“爸你聽我說,！你回來——,！”
……
巴斯跟蹤了他幾天，小孩子在被帶去孤兒院的路上一直哭,，進去之后也極其不讓人省心,，終于抓住護工巡查的空檔逃了出來。他從院子失修的狗洞鉆了出去,，沿著記憶中來時的路跑回了家,，門前的夜來香落滿了露珠，陽臺上還晾著一家人的衣服,，院墻很高,，鐵門被貼上了封條，門栓上生長著點點銅綠,。他餓到不行,，目光落在路人手中的菜包子上。巴斯眉頭一皺,，還沒等自己反應(yīng)過來,，雙腳已經(jīng)跨出了去,、伸手?jǐn)r在了摩多前面,。
“以后不要吃別人剩下的東西?！?p> “你,，你是誰,？”
“我是你爸爸的……一個朋友?！?p> 回基地的路上巴斯一言不發(fā)，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留著烈焰鳥家的遺孤在身邊無異于養(yǎng)虎為患,。他看了看摩多，后者正注視著手里的烈焰鳥陀螺,，紅色的外殼在他的手里閃過一道亮光,。很久以前，有人把鋼翼蝙蝠交到他手上,，笑著蹲下身撫摸他的頭發(fā),，指著那道光告訴他，圣獸已經(jīng)認(rèn)可你了,。他心里一直清楚,，摩多爬進垃圾堆撿包子的那一刻激起了他童年無數(shù)個被欺凌,、被排擠的日子的回憶,，每當(dāng)叫出那個名字時，他心中隱隱幻想著：如果兒子還在就好了,，如果你是我兒子就好了……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摩多,?！?p> 沒起過疑心是不可能的，蝸居在地下室的老頭執(zhí)拗倔強,，數(shù)十年不愿和人說話,，派去監(jiān)視的心腹都以為他患上了失語癥，巴斯卻不信,。然而在摩多的問題上,，他始終用圣獸家族的純正血統(tǒng)無異于賽場上的殺手锏為理由安撫自己的疑慮。
“算了,，這么多年看著他過來的,，留著看緊點就行了?！泵恳淮嗡歼@么想,，直到洲際大賽前最后一次心軟。
“我明白了,，”摩多依然看著他,，“你后悔過嗎,？”
“我從不執(zhí)迷于過去，我只看將來,?！?p> “但是你卻把過去的事情記得清清楚楚，你一直都陷在回憶里,?！?p> “這些可以激勵我做更有意義的事！”他加強了語氣,，“周圍人的偏見和傳言毀掉了我的人生,，我放不下也過不去！我必須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把以前那些看不慣我的人踩在腳下,！”
“你兒子十六歲離開了你，我也十六歲離開了你,，巴斯,，你能力之外的，逆天改命也強求不來,，可惜你就是這么執(zhí)著,，執(zhí)著到癲狂?！?p> 他接著說：“難道你就沒有反思過你兒子自己想做什么,？他的死到底是因為什么,？”
“你現(xiàn)在是勝利者,，書寫歷史、名垂千古,，你當(dāng)然可以這么說,。”與這話格格不入的是,，巴斯的神色異常黯淡,，本就凌亂的臉上更是蒙上了一層灰，他低著頭說：“你問完了,，現(xiàn)在輪到我——你以后打算怎么辦,？”
又是這句話！摩多暗自感慨巴斯驚人的執(zhí)著力,，道：“你就那么想知道,？”
“我想知道的還不止這些——摩多，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讓風(fēng)雨雷電心甘情愿做了你的墊腳石,？”
“你這詞未免說得太難聽,。誰都有少不更事走錯的路，犯了錯就要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天底下誰也跑不了,。”
“其實你只用說服一個人就可以了,?！蹦Χ嗥艘幌骂^，巴斯接著說：“但是我仍然不明白你們之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算起來,，你閉關(guān)的那段時間，還有我逃亡的這么些年里,，發(fā)生的事情可不少?。俊?p> 摩多正色道：“有些事情于你是理解不了的,?！?p> 聞言，巴斯挺直腰,，上半身向前探去,，說：“那我不妨提醒你，情侶對戒,，交男友和交女友的戴法是不一樣的,。”
摩多微笑著,，雙手交疊,，手掌蓋住指環(huán)閃爍的銀光，說：“那你懂的還挺多,?！?p> “不妨再提醒你，直系傳人這一代只有你,，旁系子孫大的已經(jīng)成家立業(yè),，小的才會說話。而且他們都各有各的想法,，自從你父母去世,、家業(yè)被我收入囊中之后就更加沒有存在感。摩多,，你已經(jīng)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你以為你可以跳出過去的束縛嗎？其實你只不過是在用另一種方式重復(fù)我的悲劇而已?！?p> 摩多看著腳下瓷磚上的裂縫：“話不能說太滿,，我確實別無選擇，可誰又有把握我一定會成為你,？”
“你還能有什么辦法,？傷害自己還是傷害別人？我倒是想聽聽你準(zhǔn)備怎么做,？”
“因為你沒能做到所以覺得所有人都必須困在過去的陰影里嗎,？巴斯，你也太狂妄了,。要是你沒有這么自信,，現(xiàn)在應(yīng)該活得好好的吧，不過你恐怕很難知道追風(fēng)豹的下落了,?！?p> 一個警員開門進來，在巴斯背后對摩多做了一個口型：提前執(zhí)行,。摩多站了起來,，撫平衣服上的褶皺，雙手伸進口袋里,。巴斯急了,，抬高聲音說道：“你以為這個時代變化得有多慢？你以為社會對入獄前科有多寬容,？你明明喜歡理科卻硬逼著自己修讀最不感興趣的法律,！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你從來都是向外在情況無條件妥協(xié)的人,，你解不開這個死結(jié),。”
摩多最后一次看向巴斯,，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去,。
“你未來要做什么！”他沖著摩多的背影接近吼著問道,。獄警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靜下來,。
“與你無關(guān),。”
門被關(guān)上,，等在外面的警員護送他走到門口,。內(nèi)庭院里，一群戴著鐐銬的囚犯排成一列挨著鐵絲網(wǎng)從他們面前走過,，他看著那頭映入眼簾的紫色短發(fā)愣在原地,，對方似乎也察覺到了他,，停下來任由摩多走到面前，額頭靠在他的肩上,。
“碰,！”槍聲從遠(yuǎn)處傳來，他一顫,，閉上眼抓緊了風(fēng)的囚服,。
有很多候鳥從他頭頂飛過，他逆著人流走出大門,，孤身一人融進微蒙的夜色中,，未來，還有很多事情在等待著他,。
番外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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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指的戴法如果巴斯說的對那就是他懂得多,，如果沒這個說法就是大人在故意炸摩多，哪樣都沒問題于是我沒查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