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華殿暖閣人聲鼎沸。歷經(jīng)兩個時辰的舌戰(zhàn),，弘治帝終于和親近大臣商議出常朝的地點,。

　　不但朱壽討厭奉天門的常朝,，弘治帝也討厭,。面對滿朝文武，他沒感覺到坐擁天下的豪氣，反而覺得站在底下的官員是他身上一道道枷鎖。

　　經(jīng)過土木堡之變,，大明的勛貴武將凋落。于謙力挽狂瀾的同時,，文官集團的勢力日益做大。他登基后曾免除大部分傳奉官,，幾年之后才了解父皇當年的苦楚,。于是他借李廣的手重新任命新的傳奉官，意圖平衡文官勢力,。

　　他,，敗了。

　　或許照兒能成功,。

　　“陛下,，常朝改在謹身殿云臺的事情從下月朔朝后開始施行?！倍Y部尚書徐瓊道,。

　　弘治帝同意：“可?！?p>　　“陛下,，老臣明日想旁聽太子殿下課業(yè)?！眱?nèi)閣首輔劉健言道,。

　　“這……”弘治帝猶豫，“照兒身體未康復(fù),，朕想讓他多休息幾日,。”

　　劉健彎腰不起,。

　　其余大臣同時請命,。

　　弘治帝勉強答應(yīng)。內(nèi)閣和六部同時請命,，他不得不答應(yīng),。

　　“何鼎是朕冤殺，朕親自撰寫祭文,。此事休要再提,。”弘治帝嘆聲,。

　　劉健等大臣原本想借機懲治無法無天的兩位國舅爺,。今日朝上太子爺提起內(nèi)外臣勾結(jié),，把他們嚇出一身冷汗。當日為何鼎求情者,，大部分人是抱著逼死他的心態(tài),。其原因，不可說也,。

　　眾人躬身喝道：“陛下圣明,。”

　　退朝后,，饑腸轆轆的弘治帝無心用膳,，命內(nèi)侍拿來明日授課的內(nèi)容。見明日講《論語》,，弘治帝這才放心用膳,。

　　皇太子殿下在早朝上的言語如驚雷響徹京城。開始只是在衙門,、官員家中私下議論,。直到一幫年輕的士子，在京城最大的酒樓醉仙樓辱罵皇太子,。他們痛心皇太子從小親近宦官的,，恐幾十年后又將出一位‘汪直’。罵得正爽時,，士子們見到戴尖帽,、著白皮靴的東廠番子，嚇得酒醒了大半,。

　　而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是,，東廠番子們只是用眼睛瞪瞪醉酒的士子，并沒有抓人下獄,。于是,，京城的酒樓酒肆的食客、書院的學(xué)子光明正大討論起皇太子的觀點,。

　　太祖在立國之初大興文字獄,，實行高度恐怖的文化專制政策。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fā),。經(jīng)過百年的專制后，明朝中后期新思潮的興起,。全國上下自然爆發(fā)了一場思想解放運動,。

　　‘王美人計廢栗姬’、‘身殘志堅司馬公’,、‘蔡倫造紙’,、‘諸葛丞相不懂用兵’,、‘諸葛丞相用兵三處失誤’、‘正確的人才應(yīng)該放在正確的位置’,，一系列新穎的觀點在官場,、民間引起巨大的震動。

　　于此相對的則是閣老,、翰林,、六部堂官的緘默。

　　許多年輕官員圍住一位眉目俊朗的官員詢問此事,。被圍住的楊廷和笑容滿臉：“八歲的皇太子與謝公辯駁不落下風,，爾等還想如何？”

　　年輕官員被他點醒,。他們關(guān)注的重點錯了，太子的年齡比太子的觀點更讓人心驚,。

　　畢竟,，從小聰慧的儲君除了明宣宗，還有隋煬帝,。

　　楊廷和待人走后臉色一垮,。他剛當上太子的侍讀2個月，只教了四書還未涉及經(jīng)史,。那些話真的不是他教的,。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同僚，楊廷和閉門溫習(xí)明日講授的《論語》,。

　　小太子被砸暈后開了竅,，在謝公面前能侃侃而談不露懼色。實在太奇怪了,！楊廷和揉揉太陽穴,，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讓閣老們操心去吧,。

　　而書院的讀書人乍一聽到和所學(xué)到知識相駁的觀點，情緒激動言辭激烈,。一群人聚在一起罵人,，決定要聯(lián)合起草請愿書，懇請皇帝陛下嚴格教導(dǎo)太子,。而當他們從書中尋找駁斥太子‘妖言’時,，漸漸發(fā)現(xiàn)太子所言非虛。

　　“翻了半天書籍,，最后發(fā)現(xiàn)太子說得是對的,。這臉打得~”

　　“說明我大明又將出現(xiàn)一位雄主,！”

　　“太子言之有理。朝廷鼓吹殺敵42人的賀蘭山大捷,，實乃有重蹈南宋覆轍之嫌,。”

　　也有相當大一部分堅決認為太子的論點是錯誤和危險的,。他們無法反駁‘蔡倫造紙’,，把爭辯的焦點移到諸葛丞相的軍事能力上。

　　一向看不起武人的文官,，捧著兵書屈尊請教武將請教,。武將們正和英國公等勛貴圍在中軍都督府的沙盤上推演。推演的結(jié)論讓他們沉默,。若諸葛丞相早早把兵權(quán)交給魏延,，三國的結(jié)局真的不可知。

　　英國公張懋沉思后說：“明日我將與劉公一同旁聽太子課業(yè),?！?p>　　朱壽的早朝首秀，讓平靜的大明沸騰,。伴隨著一個個信使出京,，朱壽的惡念值不斷攀升。

　　第二天起床,，朱壽驚喜的發(fā)現(xiàn)清空的惡念值漲到2000多點,。沒等他高興多久，系統(tǒng)吞噬所有的惡念值醒來,。

　　“飽餐一頓后本系統(tǒng)又有動力啦,！”坑貨系統(tǒng)嚎叫。

　　朱壽一臉鐵青,，決定以后有了惡念值馬上用掉,，不能便宜這個坑貨。

　　朱壽坐在文華殿中,，一眾內(nèi)侍,、侍讀官和侍講官陪伴左右。下朝后,，弘治帝帶領(lǐng)數(shù)位文武大員到來,。年輕的侍讀楊廷和翻開《論語》打算開始講課。

　　“楊侍讀,，”內(nèi)閣首輔劉健沉聲說,，“今日講《為政篇》。”

　　楊廷和看向弘治帝,，弘治帝無奈地點頭,。

　　朱壽眼珠子一轉(zhuǎn)，今天陪同的官員昨天站在奉天門前排見過,，都是朝廷高官,。上課的課程表一個月前定下，劉老頭一來就改上課內(nèi)容,，定是有備而來,。

　　朱壽讓好吃懶做的系統(tǒng)把之后出現(xiàn)的惡念值，全都兌換成古代經(jīng)典著作,。腦海里想到《為政篇》,，簡體標點符號版的章節(jié)出現(xiàn)腦中。朱壽不由得笑了,，他已經(jīng)猜到劉公想說什么,，今天他們簡直是組團來給他送惡念值。

　　“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楊廷和面色如常開始授課，心中卻不斷打鼓,。

　　太子聽到講解為政篇時，臉上浮現(xiàn)一抹詭詐的笑容,。他擔心太子再說出什么驚世之語,。但是《為政篇》應(yīng)該沒有可辯駁的地方吧？

　　朱壽跟著楊廷和字正腔圓的讀過一遍后,，楊廷和開始講解,。

　　“以道德教化來治理政事，就會像北極星那樣,，自己居于一定的方位,，而群星都會環(huán)繞在它的周圍?！睏钔⒑椭幸?guī)中矩地道,。

　　“老師，如果只要用道德教化來治理政事,，《大明律》有存在的必要嗎,？”朱壽問道。

　　楊廷和微笑：“《大明律》是道德的底線,?！边@是八歲的孩子該問的問題嗎？楊廷和自小被稱為神童，他八歲的時候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明白了~”楊廷和不愧為能和嘉靖皇帝力爭大禮議的大佬,，反應(yīng)很快。

　　劉健摸著胡子頻頻點頭,，對楊廷和的回答很滿意,。這位年輕的官員不錯，他有提拔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