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罪人如何處置,還請陛下明示”
趙裴虎回來抱拳行禮,剛才劉蓮芳已經(jīng)被亂棍打死,,其他人還沒有說如何處置,,他只等著永淳的命令,,是生是死,,都在帝王的一念之間
趴在地上的人耳朵都豎的直直的,心里無不祈禱永淳能仁慈,,可以減免自己的罪過
“這些人膽大妄為,,更是欺辱我兒,罪大惡極,,罪無可赦”
這些話說的極重,,趙裴虎心里明白這些人恐怕難活過今日,趴在地上人也是明白,,紛紛痛哭流涕,,哀嚎遍地,更多的是高聲求饒,,就連侍衛(wèi)的棍棒打在身上都不覺得疼痛了,,因為恐懼早已經(jīng)占據(jù)了全身
“陛下,今日這些人雖然荒唐行事,,也確實犯下了滔天大罪,,可是今天畢竟和靜云公主重歸于好的日子,是不是不要再妄動殺機了,?也免得嚇壞了靜云公主”
趙博對永淳小聲勸說,,如果今天這里所有人都給殺掉,就要鬧成了不得了的大事,,在場的罪人少說也有三十余人之多,,而且在他眼里冒犯靜云公主實在罪不至死
永淳也猶豫了,他雖然剛才無比氣憤,,可是誅殺劉蓮芳之后怒氣就少了許多,,一次誅殺這么多人恐怕會造成一些是非來,反而不美
陳萬青多瞧了幾眼趙博,,這個老太監(jiān)十足的和事佬的樣子,,讓他十分看不慣,我陳萬青的事就這么容易揭過去嗎,?沒有一場轟轟烈烈的出場怎么能給紫微宮其他人一個響亮的警告,!
“父皇父皇!”
陳萬青搖了搖永淳的胳膊,,永淳寵溺的輕聲問道:“我兒何事,?父皇在呢”
“父皇,您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娘親托夢,本來是想要自己給您演奏那首一聲所愛”
“什么?,!”永淳大吃一驚“羅裳不是已經(jīng)……她怎么會能給朕演奏呢,?這曲子名叫一生所愛么?沒錯,,羅裳,,卿不負朕,朕也不負卿啊”
趙博有些狐疑,,哪有什么鬼魂演奏之說,,他覺得這小公主有些夸大其詞,不知到底是想干什么,,他看靜云公主總有幾分古怪,,可是看外表確實是乖巧可人,又說不上來哪里有些不妥
“是的父皇,,確實是叫一生所愛”陳萬青點了點頭“娘親對靜云說,,她思念成疾,寧肯化作孤魂也要再見父皇一面,,可是父皇乃是真龍?zhí)熳?,她近不得身,只能默默的陪著我,,期盼父皇有朝一日能來我靜怡宮一趟”
說到這里陳萬青又擠出幾滴眼淚,,永淳跌坐在凳子上,捂著心口哭了出來
“羅裳啊,,是朕不好,,朕多么想再見你一面,是朕辜負了你辜負了靜云,,朕好心痛啊”
趙博拿出絲巾趕緊給永淳擦拭眼淚,,也是哭了出來:“陛下,娘娘是知道陛下的心意的,,她一定明白,,您看,娘娘作的一生所愛不就是給陛下的么,,陛下要保重龍體啊,,靜云公主以后也要陛下照顧啊”
永淳聞言連忙擦了擦眼角,也覺得有些失態(tài),,對著靜怡宮的天空長嘆一口氣,,陳萬青心里暗道:“這就完了?笑話,,戲還沒開場呢”
“娘親她等啊等,,等啊等,,父皇始終沒有來過,娘親夢里給我說,,她要走了,,她說,如果父皇有朝一日在大雪之中見有麗人撫琴,,只愿他能再舞一次劍,,再飲一場酒,不為別的,,只為能再見一次那輕狂的人兒”
永淳閉上眼睛,,淚珠從里面滾滾趟出,趙博暗暗期盼這小公主可別再說了,,陛下再哭就要傷了身體了,,可是想安慰又不知怎么開口
陳萬青又道:“娘親她等不來父皇,她借靜云的手給父皇做了一件東西,,她說這是她想給父皇說的最后的話”
永淳張了好幾次口才說出話來,,哽咽的有些難受
“是,是什么,?快拿給朕看”
陳萬青突然捂著嘴大哭起來
“靜云沒用,,那東西被宮里的尤公公搶走了,他說是臟物,,不肯還給我”
“什么尤公公,!他人在何處?”永淳咬著牙,,有些在爆炸的邊緣
趴在地上不敢動彈的尤公公心里咯噔一下,,心都要涌出嗓子眼,眼睛瞪得比銅鈴都大,,他本以為躲在人群里可能會逃過一劫,,誰想到小公主話鋒一轉就說到了他的身上,他是從靜怡宮里搶了些東西,,可是哪有什么好東西,,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啊,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東西這么重要
“就在那里”
躲也躲不住了,,陳萬青精準的拿手一指,,尤公公不由得渾身顫抖了幾下
永淳邁出大步來到他的身前,猙獰著面孔怒喝:“把羅裳的東西交出來,,朕答應不誅你三族,,不然的話將你抽筋扒皮”
如同觸了逆鱗,劉蓮芳搶了永淳送給柳羅裳的玉鐲丟了性命,,尤公公也是搶了一個據(jù)說是柳羅裳留給永淳的一個東西也要丟了性命,,從永淳的字里行間流露的恨意,,如果不拿出來只怕三族的性命都要堪憂
尤公公哆哆嗦嗦的從懷里掏出幾樣東西,他只把那天值錢的一些東西拿走了,,其他的都分給了其他的小太監(jiān),,他實在不知道這里面有沒有永淳要的東西
“靜云,快來看看哪個是羅裳要給朕的東西”
陳萬青踮起腳尖邁過一灘鮮血走了過來,,在那幾個東西前面左看右看又搖了搖頭
“都不是,是一個粉紅色的手絹”
尤公公聞言大喜過望,,手忙腳亂的從地上找來找去,,突然欣喜的拿出一條滿是污垢的粉紅色手絹遞了出來
趙博皺著眉接過手絹,那上面不只是有泥巴灰塵,,還有一些鮮血,,他展開手絹,只見上面繡著兩個鮮紅的小字“不悔”,,終歸是太過骯臟,,趙博只是拽住了兩個角展開,永淳卻一把手把手絹接過
他想將那手絹握緊在手里,,可是上面污濁不堪,,甚至還有誰在上面留下了鼻涕正好蓋在不悔兩個字上,顯然是被人使用過了,,若是平時誰會理睬這么一個臟手絹,,可是現(xiàn)在這個手絹卻是永淳的心頭肉
“不悔……不悔”
“娘親說她就算魂飛魄散不入輪回,也絕不后悔,,她只恨不能親手把這個手絹送給父皇,,她說,愿這清風明月常伴君身,,妾身身居九幽,,也會每日開心”
不知陳萬青從何處掏出一只短簫,放在嘴邊輕輕的吹奏,,一段憂傷到極致的曲子從簫中發(fā)出來,,飄蕩在空中,似乎訴說著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雨雪靡靡……”
也許是悲傷到了極致,也許是想通了柳羅裳當時的心境,,永淳嘴角露出微笑,,眼淚卻是已經(jīng)不再流淌
“把這些人都殺了吧”
永淳輕飄飄的說了這么一句話,好似無足輕重的一件小事,,他連看都不愿意再看這些人一眼,,她們該死,,該殺,永淳的心化作巖石,,血液化作冰,,這一句話就把所有人帶到了深淵
“陛下,陛下……”
趙博想要再勸,,永淳無力的搖了搖手“不要勸了,,羅裳自己離開多么孤單,這些罪人膽敢搶奪羅裳送給朕最后的東西,,還把它給玷污了,,就和羅裳在路上做個伴”
永淳雖然面無表情,可是語氣極為陰森:“你說,,羅裳知道她送朕的手絹被人這么侮辱,,她該多生氣,她會怪朕,,怪朕沒有護得周全,,朕連最心愛的女人送給朕最后的東西都保護不了,朕算什么天子,,算什么明君,!”
“娘娘一定不會怪罪陛下的,更何況如果不是陛下及時趕到,,別說這手絹了,,就是公主都有危險,這都是陛下的功勞啊”
趙博苦苦相勸,,如果這么多人今天都掉了腦袋,,過不了明日日出,恐怕整個大京都要知道這件事了,,先不說黎明百姓的悠悠之口會如何評價,,就是明日的文武百官都要吵翻了天,后果實在太嚴重了
這時有一個小太監(jiān)膽怯的上前來,,有些顫抖的稟報:“陛下,,孫隸來了”
趙博只想暫時轉移永淳的注意力,當下連忙又勸:“陛下,,孫公公一向負責內(nèi)務,,咱們問問是不是平日里被下面的人疏忽了靜怡宮,才釀成今日之事,,也好及時改正,,還公主一個安穩(wěn)”
永淳正色的點了點頭:“是該如此,這事刻不容緩,,我兒堂堂大乾公主,,朕要問問他孫隸是怎么照顧的,!”
孫隸一頭冷汗的小跑前來,路上那些死去侍衛(wèi)的尸身雖然剛才被清理掉了,,可是血水還是流淌了一地,,沒有及時處理,更何況每走幾步就是一名殺氣騰騰的禁衛(wèi)軍,,他哪里經(jīng)歷過這種陣勢,,腿早就軟了,如果不是必須進去,,他寧可一輩子不來這靜怡宮
“孫,,孫公公!師爺爺,,是我,是我啊”
尤公公全身都被汗水給浸濕了,,剛才被嚇得早就癱住了,,這時見到孫隸,有些不敢相信,,猶如溺水之人見到孤島,,他不由得燃起希望,只盼望孫隸能救他一命
“哎呦,!”不等他再說話,,一記紅棍猛的砸到了他腦袋上,鮮血立刻模糊了他的眼睛,,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捂著頭部痛苦的呻吟
孫隸也看到了尤公公的下場,,他連第二眼都不敢多瞧,來到永淳身前恭敬的跪下磕頭
“陛下,,孫隸奉昭前來”
永淳也不開口,,就這么看著孫隸,這冬至時節(jié)的初雪,,到底是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