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似乎還有草香悠悠,凌煙歌疑惑著,,難道河底也能照到溫暖的太陽,?水草也能散發(fā)出這么沁人心脾的味道,?
“你這丫頭命好,遇到了小爺我,?!?p> 一個聲音自頭頂響起,清脆響亮,。
凌煙歌心里一喜,,看來自己是被人救了。睜開眼卻又傻眼了,,說話的人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年,,笑眼彎彎的蹲著看她,他背對著太陽,,面向她,,哪怕此刻容顏掩映在太陽的陰影里,也無法遮擋他周身的風華,,濃黑而舒暢的劍眉斜飛入鬢,,因著他眼里的笑意,眉頭微微向上,,緩和了幾分眉毛的凌厲,,雖然此刻在笑,但絕不會讓人認為這是一個溫暖和煦的男子,,略帶笑意的眼里卻是一雙深邃讓人無法看透的眼眸,,眉眼往下是一道高挺的鼻梁,像書法大師手下?lián)]灑的遒勁的字,那向下的筆端收束的恰到好處,,增一分減一毫,,美感全無。菱形的唇,,不點而朱,,唇角上揚。他的五官襯在毫無雜質(zhì)的細膩肌膚上,,就像國畫大師在質(zhì)地結(jié)白無瑕的上好錦緞上,,剛完成的水墨丹青畫,未染俗塵,,令人驚嘆,。束起的頭發(fā),披在背上,,因著他俯身蹲地的動作,,有幾縷滑到了前面。
對,,頭發(fā)不對,,準確的說是發(fā)型,不是現(xiàn)代生活中男士的發(fā)型,,往下看,,衣服也不對,是古裝電視里常見的服飾,。
凌煙歌猛地坐起來,,看看對面的救命恩人,再看看自己的全身上下,,倒抽一口涼氣,都是古代裝扮,。
她沒死,,她在另一個世界活過來了,雖然不知道以何種身份,。
男子看著他的一連串動作,,戲謔的說道:“我可沒動你啊,只是將你拎上岸,?!?p> 凌煙歌沒有理解錯,他用的是“拎”,,也就是說他像拎東西一樣將她拎上來的,,還好他沒有像拎垃圾一樣,隨便往岸上一扔。她醒來是平躺著的,,說明他是將她放在岸上的,。
還好還好,沒讓她臉朝下著地,,也沒造成二次傷害,。
凌煙歌揉揉發(fā)脹的太陽穴,想著接下來將要面對的一切,。
男子站起身,,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草屑灰塵,“你醒了也就沒什么大事了應該,,那我就走了,。”不待凌煙歌回答轉(zhuǎn)身施施然離開,。在轉(zhuǎn)過身背對凌煙歌的時候,,之前玩世不恭的笑容消失不見,雙唇緊抿,,眼底翻騰的情緒沉寂于黑色的眼眸,。
不期然的相遇,是命中注定,,還是前世有緣,?
凌煙歌站起來,看了看四周,,這似乎是在一處山谷,,河流穿谷而過,上有潑云藍天,,下有繞河綠茵,,好一處世外桃源。是上天的安排還是命運的捉弄,,遠離了喧囂浮躁的現(xiàn)代生活,,遠離了親人朋友,此生不得相見,,來到了這片未經(jīng)工業(yè)化污染的土地,,而面對的將是一切未知的世界。
凌煙歌走到河邊,,低下頭,,想看看這一世是否還是她自己。清澈的河面呈現(xiàn)出的是一張稚嫩而熟悉的臉,,通透的黛眉微蹙,,不似前世流行的平眉,,眉峰稍稍上挑,但又不似歐洲女性平仄分明的挑眉,,恰到好處的融合了東方古典與西方妖嬈的美,,杏眼烏珠,盈盈一汪秋水,,顧盼生姿,。直挺如沙洲初長白楊,精致如唐宋上好青花瓷的鼻子下,,一張小巧而玲瓏的嘴,。果真是“普天壤其無儷,曠千載而特生”,。
凌煙歌長舒一口氣,,這分明就是前世花季的自己,這讓她生出些許安慰,,這張臉至少讓她覺得她還活著,,而不是一個只擁有記憶的前世孤魂。
遠處的桃林里傳來少女們的嬉戲調(diào)笑聲,,聲音漸近,,穿紅帶綠的一群少女進入視野。果然還是純天然的美女更能喚起人對美的欣賞,。
走在最中間的少女,,身穿嫩綠金邊紫霞裙,外罩煙色云紋軟披紗,,斜斜的輕薄劉海,,隨著調(diào)皮的和著拂面的春風上下飛舞。
“誰家的丫頭見了公主不下跪,?”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喝到,,一襲水藍長裙,上面是金絲繡線織就的大朵大朵的牡丹,,外罩白色軟煙紗,,乍看驚艷,細看只覺得俗氣,。巴掌大的小臉,顴骨卻分外明顯,,一張薄唇細細的抿著,,讓一個靈動的少女生生多了幾分刻薄。
“看那樣狐媚樣子,,不定和什么人在這兒廝混呢,,看這荒山野嶺的……”一個嬌媚的聲音將后面的尾音拖得長長的,。
說話的也是少女模樣,大紅色的曳地華服配白色抹胸,,上繡銀色云紋,,雖是少女,婀娜身材已初見端倪,,一截如玉脖頸上是一張略帶嬰兒肥的精致的臉,,細長的眉眼,滿是風情,,是個美人胚子,。
凌煙歌一眼掃過眾人,后面隨行的,,或等著看好戲幸災樂禍的神色,,或嗤笑著期待精彩的神色,亦或恨恨的神色扭曲的,,唯獨中間被稱為公主的人,,未開口,聲勢起,,高傲的昂著下巴,,平靜的看著她,等她行禮,,或者認罪,。
凌煙歌扯出個苦澀的笑,到現(xiàn)在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就遇到了一群明顯身份地位不俗,,還來勢洶洶的人。
凌煙歌看過她身上所穿衣服的質(zhì)地,,雖然顏色搭配的有些不忍直視,,但都是上好的蜀繡,說明她現(xiàn)在的身份也是非富即貴之人,。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小女子有所屈有所不屈。如果她是一個無身份地位的孤女,,跪就跪了,,在陌生的世界,保護自己才是最重要的,。生死面前無大事,。然而,她明顯不是,,她現(xiàn)在一言一行不僅攸關(guān)自己的生死,,還身系家族的名譽自己的聲譽,。雖然未可知她今生的父母是否愛她如寶,是否在意名聲更勝她的生死,??伤热挥辛藰s寵的身份,為什么不用呢,?俗話說得好,,“官大一級壓死人”,有的時候,,身份這東西還是很好用的,。可悲催的是,,她還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這時,一個男子身穿盔甲馳馬奔來,,在凌煙閣身后一米的地方停下,。對著那群女子抱拳,“十公主見諒,,末將前來捉拿反賊余孽,。”
一揮手,,兩個士兵上前將她縛于男子馬前,。她沒有反抗,面對手持刀槍的士兵,,她沒有那個能力逃脫,,何況還有一個將軍級別的人在場。
眾女子愣了愣,,有點摸不清這是什么情況,。
十公主開口問到“敢問季將軍,何人造反,?”又轉(zhuǎn)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馬上男子也看了她一眼,答到“西平王凌沛源”,。
聽到凌沛源三個字,,凌煙歌的心突然揪在了一起,好似一只手在狠狠地撕扯著她的心臟,,小臉煞白,,身子微微佝僂著,兩種記憶在她的大腦中輪番上演,,她是那個滿腹才華精通四國語言的翻譯凌煙歌,,也是西平王府的郡主凌煙歌。凌沛源,,凌煙歌,,反賊余孽,她是凌沛源的女兒,。血脈親情,,父女連心。究竟是怎么回事,,為何會覺得那些本該屬于郡主凌煙歌的記憶全都涌入大腦的時候,,她竟覺得那些記憶本就是她的生命的一部分。
凌煙歌揪著的心,,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一眾女子仰著頭看著馬上的男子,因為這個震驚的消息而微張的嘴久久沒有合上,。馬上男子調(diào)轉(zhuǎn)馬頭,,帶走了凌煙歌。
西平王凌沛源是朝廷重臣,,當年與當今圣上并稱“雙絕”的傳奇人物,。家族顯赫,世代軍功,,可家族得延續(xù)與榮耀是以代代兒郎裹尸沙場所換,。朱漆豪門以子孫鮮血所染,黑字金匾以兒郎累累白骨所筑,。到了凌沛源這一代,,已是單傳,取名“沛源”意為子嗣充沛,?!霸础彼矗?。也許是上天垂憐凌家英靈所做的補償,,凌沛源集文韜武略于一身,風神俊彩,。曾因為在西部繳滅異族,,平亂有功,獲封“西平王”,,凌家人丁單薄,,凌沛源之后,女子男子一樣世代受爵,,男子出生封世子,,成年后接替王爵,,女子出生封郡主,若無兄長幼弟成年接王爵,,享有同樣的封地俸祿,。
凌煙歌以為自己死了,以為可以見到媽媽了,,可是卻在這個不知道是什么朝代的地方重生了,。一睜眼卻又面臨家破人亡,也許上天注定她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個獨自漂泊四海為家的人吧,!不,,她如今是西平王府的郡主凌煙歌,她有家人了,,他們給了她無微不至的愛,,哪怕是為了記憶中那份溫暖,她也不能就這樣認命,,就這樣再一次身處死亡境地,。她凌煙歌從來就不是個甘心命運擺布的人。
凌煙歌邊走邊整理著思緒,。高坐馬上的男子,,是她的赫離哥哥,是陪伴她長大的人,。如今,,竟是他將她縛于馬下。在其位謀其政,,他是臣子,,他有他的職責,他不得不聽圣明,,可她不相信他真的就能親手送她上斷頭臺,,就像她不相信她的父親西平王會造反,那么多年的情誼不會有假,。親人,、朋友,都是她生活和存在的意義,,她必須要做點什么,,為了自己,也為了西平王夫婦,,她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