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武道宗門的弟子自然起得很早,眾師兄弟們已在各自修行,,而蕭遙卻獨自來到了后山,。
相較于前山僅有的破爛山門,,以及山頂那搖搖欲墜的幾座閣樓庭院,這個地方簡直……更加荒涼,。
不過,,好歹從去年起,此地多了一處點綴物,。
一座墳,!
沒錯,還是簡陋得不成樣子的小墳堆,。
“厲叔啊,,你都到下面快一年了,也不知道給我托個夢,,送點山珍海味什么的過來,。你可知道我多想你,這一年來我都沒聞過油香味,?!?p> 蕭遙坐在一塊破木豎成的墓碑前喋喋不休,別看他幾乎一宿沒睡,,依舊精神飽滿,,與蒼云道宗步入武道的弟子完全沒有什么分別。
“厲叔啊,,幾天前我和九師兄祝偷一起,,去偷畢長老珍藏的那壺酒時,雖說放了點迷煙,,可那死老頭居然一會兒就清醒了,,還把我倆逮了個正著?!?p> “這且不說,,畢老頭更當著我們的面,把半壺酒喝了個精光,,讓九師兄痛不欲生……只覺余生再無寄托,!”
“六師兄常為焱仍舊如一座冰山一般,那次為了逗他笑,我實在沒忍住揍了他一頓,,嘿嘿嘿……”
“最后他氣急敗壞,,直接把劍給祭了出來,我一不小心,,舉著拳頭對著劍刃就轟了上去,,那一次都讓我的手背破皮了?!?p> “好在紫煙動作不慢,,上前就把常為焱罵了一頓,哈哈哈……”
“對了,,前天三師兄費巖找到我……”
這貨嘮叨個沒完,,全然沒注意到,背后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道人影,。
那人望著遠處的大蒼山沉默了半響,,轉過頭來看了看絮絮叨叨的蕭遙,輕嘆一聲后,,喚道:“蕭遙,!”
“哪個王八……八……八方來賀,嗯,,今兒個天氣不錯,。穆宗主好!”
蕭遙就地一滾,,直到遠離了丈許距離才翻身躍起,本以為來了大敵把蒼云道宗給滅掉了,,已經殺到了后山,。
等他看清楚來人后,立即縮了縮脖子,,一本正經地施了個禮,。
此人正是蒼云道宗的宗主穆云然。
他年約五旬,,中等身材,,雙眸中隱隱有精芒流轉,一襲青袍加身,,整個人宛若一柄絕世利劍般挺得筆直,。雖然面色溫和,頗有種仙風道骨的味道,,可蕭遙卻有些害怕,。
這也是他在蒼云道宗唯一畏懼的人。
緣何?
自然是因為穆云然不茍言笑,,比之冰山一樣的六師兄常為焱還過分,,從蕭遙記事起,就沒見過這位宗主的笑容,。
當然,,這些并不重要。
還因為穆宗主神龍見首不見尾,,平日幾乎看不到他的半條尾巴……哦不,,是看不到半個人影,給大家一種神秘感,。
咳咳……這些也不重要,。
最最最重要的是,穆云然經常把蕭遙喚來研究,,想摸清楚他到底是什么奇葩體質,,如此天資和悟性竟不能跨入武道門檻?
然而,,十多年下來,,蕭遙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被穆宗主摸了六百八十九遍,,依然沒能找到原因,。
“穆宗主找我有何吩咐?”
蕭遙被穆云然的目光看得心里發(fā)怵,,干脆先下手為強……咳,,應該是先行打破沉默,索性主動開口,。
“你來蒼云道宗多久了,?”
莫名其妙地,穆云然來了這么一句,,讓蕭遙云里霧里,,完全摸不著頭腦。
這么簡單的問題還用問嗎,,小爺還差一個月年滿十六歲,,自然來了十五年多了,老東西不會是記憶糊涂了吧,?
“回穆宗主,,只差一月就滿十六年?!?p> 雖然心里膩歪得很,,蕭遙面色卻毫無波動,,一臉憨厚狀,恭敬作答,。
“哦,,快十六年了啊,你也該離開了,!”
穆云然搖頭輕嘆,,似乎在回憶些什么,可又突然來了一句,,落在蕭遙耳中無異于晴天霹靂,。
“那個……啥?”
蕭遙瞬間雙眸瞪得渾圓,,心中詛咒,,你大爺的,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吧,,現今準備趕走我這不是弟子的閑人了,,不想讓我蹭飯吃了么?
“我是說,,你該離開小蒼山了,!”
穆云然好像清楚蕭遙心里所想,末了又加上一句:“這是你厲叔的意思,?!?p> “什么?”
蕭遙面色微變,,你這老不休趕人就趕人吧,,堂堂一宗之主居然如此沒有擔當,還要找理由推到死去的厲叔身上,。
你的節(jié)操呢,?
簡直……太過分了!
穆云然沒有理他,,自顧自地道:“千河兄很早以前就對我提過,如果他故去,,要你務必在一年內離開蒼云道宗,。”
穆宗主口中的千河兄,,自然是蕭遙那個喂他蟲子吃的厲叔,,本名厲千河。
事實上,,不僅蕭遙抓狂,,穆大宗主也是百般納悶:厲千河明知這小子連武道門檻都沒踏入,,還偏偏做出如此安排,豈不是讓小家伙去找死么,?
不說別的,,一般的凝脈境武修想要穿越小蒼山外的那片原始老林,都有著性命之憂,,更何況眼前這家伙,?
蕭遙沒有說話,心中早已升起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問號:難道真是厲叔的意思,,他很早之前就料到了這一天嗎,?
……
在穆云然平靜但堅定的話語下,蕭遙無法反駁,,幾句交流后便離開了后山,。
“諸位師兄們,誰來陪我練練手,,今兒個咱們絕不能少于三百回合,!”蕭遙很快回到前山,見眾師兄弟都在,,頓時吐氣開聲邀戰(zhàn),。
沒辦法,剛剛在后山被宗主那個老不休刺激到不行,,安穩(wěn)了十多年的飯碗不保,,必須得找人發(fā)泄一下。
然而,,蕭遙這一嗓子吼出,,正在潛修的幾位師兄弟頓時炸開了鍋。
“滾開……你的皮肉厚得就像個妖獸一樣,,打死也不陪你練拳,!”
四師兄魏饋陽渾身一個激靈,頓時閃身退后,,遠離十數丈之遙,,立在那邊咧著大嘴看戲。
“嘿嘿,,蕭遙啊,,上次挨打的就是我,今天還想讓我陪……你做夢,!”
猥瑣胖子八師兄秦壽,,臉上堆滿了賤笑,說完就化作一股青煙溜走,。
“蕭遙,,你要是真厲害,,何不找大師兄他們幾位凝脈境的切磋?”五師兄關莘炳說話之際,,其余眾師兄弟早就溜出老遠,,正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他。
“嘻嘻,,又有好戲看了,!”
唯有小師妹姬紫煙不用擔心,這種挨揍的事肯定輪不到她,,畢竟誰會舍得讓蒼云道宗第一美女被欺負,。
“五師兄,看來今次也只有你上場做蕭遙的陪練了,?!?p> 就連如同冰山般的六師兄常為焱,此際也難得露出了笑顏,,說話的同時正緩緩收劍入鞘,。
“咦,怎么你們都跑光了,?”
關莘炳回頭一看,,方圓十丈之內,只剩他一人……以及蕭淵和姬紫煙,,頓時垂頭喪氣:“怎么又是我,?”
“哈哈,誰叫你傻里傻氣呢,?!?p> 二師兄高血崖早已停下了身法修煉,正湊過來看熱鬧,,言罷還不忘安慰一句,,笑道:“五師弟別多想,沒關系的,,俗話說傻人必有傻福,。”
“哈哈哈……”
“哎喲,!”
全場哄笑的當口,,在哭喪著臉的關莘炳疑惑不解時,蕭遙已經飛掠而出,,一腳踹在了五師兄那不甚肥厚的屁.股上,。
“五師兄不要客氣,,我這是先打為敬,!”
直到此刻,,他的聲音才在場中緩緩響起。
“蕭遙你……本來我都打不過你,,你竟然還偷襲,,我……看掌!”
關莘炳用力揉了揉被踹的部位,,一雙肉掌竟帶著輕微的音爆聲拍擊而出,,霎時間地面的煙塵撲面而來。
“來得好,!”
蕭遙早已摩拳擦掌,,兩只手臂宛如灌鉛似的,看其舞動的姿勢似有萬均之重,,隱隱中猶如攜著一座山岳砸出,。
“砰砰砰!”
“噼里啪啦,!”
……
盞茶時分后,,關莘炳早已坐倒在地,滿臉悲苦之色,,聲音中還夾雜著少許哭腔:“你們見蕭遙欺負我也不幫忙……”
“五師兄,,這是紫煙準備的草藥,格外有效,,最多明天連傷疤都看不見,,咱們又可以切磋啦!”
蕭遙一邊給關莘炳敷草藥,,自不忘安撫一番陪練對象,。
“明天……還來?”
五師兄的臉瞬間被黑線布滿,,回頭望著站了一圈沒心沒肺的眾師兄弟:“你們……我……我……”
蒼云道宗的弟子們,,雖然日子過得單調,卻并不乏味,。每日練功之余可以逗逗小師妹,,或者伙同蕭遙一起作弄長老兼堂主那個糟老頭。
時光如梭,,轉眼二十多日匆匆而過,。
這一天,便是蕭淵與宗主穆云然約定的日子,。
終究是要離開了,!
筆落畫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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