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倦月聽他解釋,,亦覺有理,,欣然陪他練功,?!扒鍧釀拧迸c“心意六合功”息息相關(guān),,為了熟用內(nèi)勁,,兩人出招試演,,都使“心意六合拳”,。風倦月故意放緩了招數(shù),,好讓許清濁跟上自己動作,。
“清濁勁”特質(zhì)仍在,只是慢了幾拍,,許清濁反復演練,,內(nèi)察它如何成招。熟練之后,,不必再等“清濁勁”慢悠悠凝聚,,即默運“藏花訣”、“陰符槍”兩門心法,,按著之前的套路,,將這股內(nèi)勁加以引導,化為招數(shù),。
一連數(shù)日,,他與風倦月交手不倦,專心記憶內(nèi)息與拳招如何搭配,,漸漸悟到了“以意馭勁,,以勁馭武”的道理,只覺曾經(jīng)“清濁勁”帶給他的那些靈機巧想,,變成了他自己的東西,。
風倦月見他武功長進,,亦替他歡喜。許清濁又把俞家拳,、俞家槍,、群芳指等武功都“復習”了一遍,收獲頗豐,。到了后來,,出手之際,全憑自己駕馭,,亦有“清濁勁”六七成火候,。
然而他以木棒作劍,想要如法研習“十二芳華劍”,,一點進步都沒有,,頂多還是原來小成的境界。情知這套劍法太過艱難,,天資不夠,,若想得心應(yīng)手,劍意萬變,,必須“清濁勁”幫忙才行,。
這一天下午,兩人正在切磋,,忽聽有人大叫:“好武功,!”一道人影躥進小院,揮掌打向許清濁,,笑道:“小心了,!”風倦月聽這人出招前,還提醒了一聲,,顯然懷有善意,,不由退開幾步,定睛望去,。
只見一個赤服太監(jiān),,四十歲不到,身材高挑,,雙目有神,,拳掌生風,與許清濁斗得甚急,。這人的武功頗高,,竟不讓毒門四使之首的毒娘子。許清濁也非數(shù)日前的頹喪少年,戰(zhàn)意高昂,,竭力反擊,,一時暫處下風,未致于落敗,。
風倦月的“月亮拳”,,許清濁太過熟悉,每日過招,,畢竟少了幾分挑戰(zhàn),。這太監(jiān)的武功,他則未曾見過,,越斗越是興奮,,徘徊于腦海中的那些似悟非悟的心得要旨,有如陽光掃盡陰霾,,愈發(fā)明亮通透,。
再過十幾招,他已從處于下風變?yōu)槠绞?;五十招不到,,又從平手變?yōu)槁哉忌巷L,。那太監(jiān)暗感不支,,連退幾步,抬手道:“且慢,,再打下去,,我就得認輸啦!”
許清濁擊退此人,,重拾信心,,又驚又喜,忙抱拳道:“閣下是哪一位,?”那太監(jiān)哈哈笑道:“在下內(nèi)武堂教頭沈蔭,,如今替王公公辦差,今日有幸與許公子,、風姑娘一會,。”
許清濁宮中所呆時日不短,,也曾聞內(nèi)武堂之名,。明朝自成祖后,不忌太監(jiān)參政,,從此太監(jiān)被視為內(nèi)臣,。到宣宗時,皇帝看重宮中文武人才的培養(yǎng),即設(shè)立了內(nèi)書堂,、內(nèi)武堂,,教有資質(zhì)的年輕太監(jiān)讀書習武。
皇宮每當入夜,,除了皇帝太子,,不留成年男性,侍衛(wèi)崗哨也不能在內(nèi)宮,。所以紫禁城的安全,,也須這些習武的太監(jiān)來維護,充的是侍衛(wèi)之職,。其中武藝出眾的太監(jiān),,本事并不比錦衣衛(wèi)差。
沈蔭與二人行禮罷了,,自承來歷,。原來他入宮前,是天山沈家的弟子,,因情場失意,,氣憤絕望,竟沖動凈身,,決意再也不近女色,,從此只鉆研武功。此舉招致了不少閑言碎語,,他為圖清靜,,索性入宮當了太監(jiān)。
沈蔭性子正直,,頗有俠氣,,與王安等人交厚,因武功出眾,,在內(nèi)武堂教授小太監(jiān)們武功,。他身處皇宮,心無旁貸,,正好磨礪武藝,,十年來武功大進,隱隱已是大內(nèi)第一高手,,昔日錦衣衛(wèi)中最厲害的“藍鯊”藍宜準也遠非其敵,。
許清濁聽他談吐直爽,頗有好感,。又問幾句,,方知是王安力求太子安全,,可按東宮侍衛(wèi)規(guī)格,無法調(diào)派更多人手,,于是特意請來沈蔭協(xié)助,。太子上次遇襲后,他便在慈慶宮了,,多次暗中觀察許清濁二人,,興趣使然,終于出手邀戰(zhàn),。
許清濁暗想:“怪不得王安敢把我們派出跟蹤魏進忠,。原來太子附近,還藏著這么一位大高手,?!鄙蚴a得王安相告,已知他二人是假太監(jiān),,真實身份為武林中的青年才俊,,心頭不禁癢癢,又想和風倦月比試一場,。
風倦月自創(chuàng)“月亮拳”,,須與許多高手較量,方能精煉招式,,提升威力,,自是毫不猶豫應(yīng)戰(zhàn)。兩人拳來腳往,,斗到三百招以上,,未分勝負,。沈蔭連戰(zhàn)二人,,體力先衰,最后收招認輸,。
他渾身大汗,,往石階上一坐,一邊抹汗,,一邊嘆道:“姓沈的還當自己隱居皇宮,,苦修十載,武林中沒幾個是我對手了,。不料你倆年紀輕輕,,武功都隱在我之上。嘿,,你們這一身本領(lǐng),,從哪學來的?”
許清濁聽他直截了當,大受感染,,并不隱瞞,,笑道:“不敢!小弟是漢陽劍仙門下,,她是拳神前輩唯一的弟子,。”沈蔭恍然大悟,,笑道:“原來是名師出高徒,,拳神、劍仙......嘖嘖,,當真了不起,!”
許清濁笑道:“天山派威震武林,三刀中僅排刀魁之下,。沈大哥的刀法,,一定厲害之極了?!鄙蚴a聽到“刀魁”兩字,,臉色一黑,沉默半晌,,忽地笑道:“過獎,!咱們做太監(jiān)的,不宜佩刀,。近年來專注拳腳,,刀法早生疏啦!”
許清濁雖覺奇異,,不敢多問,。沈蔭笑道:“多勞二位保護太子。咱們同舟共濟,,只要有幫得上忙的,,盡管告訴姓沈的!”許清濁謝了,,撓頭道:“最近很太平,,我倆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切磋武功,,覺得清閑過頭了,。”
沈蔭大笑道:“東宮太平,,莫非還不好,?你們只管練功,,我若得閑,還要來向你們討教呢,!”他抱拳告辭,,走出小院,七八道人影從旁閃出,,俱為太監(jiān)打扮,,隨他去了。這些人是他從內(nèi)武堂帶來的親隨,,顯然身手都不弱,。
許清濁結(jié)識了沈蔭,暗暗歡喜,,深明自己和風倦月識短淺,,若大意失察,以致東宮不測,,便是禍不可挽,。但有這樣一位武功高強、資歷頗豐的太監(jiān)教頭坐鎮(zhèn),,不說萬無一失,,也多了一層保障。
此后,,沈蔭隔三差五,,就來和他們切磋武學,雙方更加相熟,。一日,,許清濁向浣衣局的太監(jiān)借了一根晾衣桿,在院子里演練槍術(shù),,剛與風倦月開打,,便聽沈蔭笑道:“來來來,讓姓沈的也摻一腳,!”
笑聲之中,,人影如大雕展翅,從空掠地,。許清濁只覺眼前白光一閃,拿木桿一隔,,騰騰倒退幾步,。抬眼一望,沈蔭手握一柄彎刀,,正自攻來,,刀法忽正忽奇,,招式極為高明。
許清濁奇道:“沈大哥哪來的刀,?”沈蔭笑道:“從錦衣衛(wèi)那兒順來的,。總是徒手比武,,姓沈的早膩了,,便把壓箱底的玩意兒翻出來,同你們練練,。你不是耍槍嗎,,來呀,千萬別客氣,!”
許清濁知他愛開玩笑,,多是近日輸多勝少,心中不服,,特意借來一把好刀,,要在兵刃上找回場子。許清濁跳到一邊,,笑道:“不成,!你拿的是真刀,我拿的是假槍,,這可不公平,!”
沈蔭哈哈一笑,道:“說得是,!嫌我占便宜,,叫你小媳婦一同上吧,姓沈的一個打兩個,!”把刀一轉(zhuǎn),,又欺身攻到。風倦月給他調(diào)笑,,陡然臉紅,,惱道:“藏羚兒,把這姓沈的打趴下了,!”雙拳一分,,迎擊而去。
許清濁揮槍跟上,,暗想:“沈大哥這么自信,?天山刀法我可見過,沒什么了不起呀,!”且過幾招,,沈蔭揮舞彎刀,,與二人擦肩而過,低聲道:“許兄弟,,風姑娘,,咱們假裝斗得精疲力盡?!?p> 許清濁,、風倦月俱是一怔,招式未停,,朝他望去,,沈蔭一臉笑意,目光頗為鄭重,。許清濁暗想:“沈大哥這么說,,必有緣故,且依計行事,?!比嘶ハ嘟粨Q眼色,當下呼喝陣陣,,看似打得激烈,,實則不用內(nèi)功,留存體力,。
雖是假打,,沈蔭刀法不凡,攻勢一波接著一波,。許清濁大開眼界,,拿他與天山派掌門之女“斷夢刀”沈素衣比較,兩者似是源出一門,,但沈蔭的路數(shù)顯然更加飄逸,,且多了幾分奇幻。
如此打了小半個時辰,,許清濁正想何時結(jié)束,,忽見沈蔭一個趔趄,拿刀支在地面,,喘息道:“呼,,呼!痛快,,痛快,!姓沈的一點力氣也沒了,不打啦,,不打啦,!”說著,朝許清濁眨了眨眼睛,。
許清濁登時會意,,手頭一招“掃清六合”不歇,橫掃其腦側(cè),,快擊中時,,才假裝醒悟過來,生生停住長桿,,力道反沖,,一屁股跌坐在地,抱怨道:“沈大哥,,你干嘛突然停下,?哎喲,害得我一收手,,內(nèi)息全走岔了,!”
沈蔭瞧他大聲喘氣,顯得十分疲勞,,暗暗好笑:“許兄弟有做戲子的天分,!”風倦月沒他演得那么夸張,只凝立原地,,擦拭兩鬢的汗珠,,胸脯微微起伏,輕喘不止,,卻也一看即明,,體力所剩無多。
忽聽樹叢里簌簌輕響,,沈蔭扭頭喝道:“是誰,?”對方并無回答,反而有幾道身影飛快躥上兩側(cè)屋檐,,往太子寢宮方向奔去,。沈蔭臉色大變,掙扎欲起,,道:“不好,,有人埋伏,咱們偏在此刻斗沒了力氣,!”
屋檐尚留有一人,,侍衛(wèi)打扮,聞言轉(zhuǎn)過頭來,,拔出佩刀,,面上都是獰笑,,仿佛看著三只待宰羔羊。忽地,,一道白光急射而至,,他來不及躲避,低頭一看,,小腹上插著個刀柄,,只覺難以置信。猛地劇痛襲來,,嗬嗬兩聲,,倒頭栽下屋頂。
沈蔭拔出彎刀,,一腳踢開尸身,,叫道:“走!”許清濁,、風倦月方知他誘敵現(xiàn)身,,忙隨他趕往內(nèi)庭,只聽樹叢里傳來一聲驚呼,。許清濁猶豫道:“沈大哥......”沈蔭道:“別管他,,救太子要緊!”
三人奔入內(nèi)庭,,先前幾道人影正跳下屋頂,。他們一共九人,俱是侍衛(wèi)服色,,守門的內(nèi)侍突見敵襲,,張口欲喊,被當先一人踹暈了,。眼看九人就要推門而入,,殺害太子,沈蔭飛身撲去,,舉刀劈落,。
九人背后風刮,感到不妙,,一同轉(zhuǎn)身,。最后一人遲了半拍,肩頭中刀,,一條臂膀連肩卸下,,熱血噴灑,慘叫滾倒。那領(lǐng)頭的面露恐懼,,驀地轉(zhuǎn)為果決,,喝道:“你們攔住他,我去殺太子,?!?p> 哪知一根長桿從旁遞來,,攔于門前,,桿身一彈,將他震下臺階,。許清濁叫道:“休想,!”一人一槍,出現(xiàn)在門口,,牢牢地守住大門,。那人驚怒交集,佩刀一閃,,照許清濁頭頂砍去,。
許清濁經(jīng)過數(shù)日鍛煉,內(nèi)傷還未痊愈,,武功恢復了大半,,以“陰符槍”催動內(nèi)勁,槍出迅猛,,桿頭點中對方胸口,,使力一頂,連著他后面三人,,相疊倒地,。
許清濁、沈蔭一前一后,,雖只兩人,,仗著武功氣勢,竟有將九名強敵團團圍住的錯覺,。九人戰(zhàn)意漸弱,,其中一人握刀的手不住顫抖,忽地朝著左側(cè)奔出,,想要逃命,。
可他沒逃幾步,身子一輕,,背心被揪,,還沒會過來,已是頭下腳上,眼花繚亂,,給人拋回了原地,。其他人側(cè)目一望,風倦月立在不遠處,,背后許多侍衛(wèi)從宮門外蜂擁而入,,不由心涼了半截。
這九人加上之前被殺的一人,,奉命行刺太子,,原想趁著三名高手比武力竭,悄悄刺殺太子,,最好無人發(fā)現(xiàn),,便可全身而退,離開慈慶宮,。哪知轉(zhuǎn)眼落入圈套,,左近的侍衛(wèi)聽聞動靜,也都趕來了,,已再無逃脫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