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師徒協(xié)力斗陰流 (二)
俞大猷看他這樣子說道:“我說過了,,我說的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你自己去想自己取舍,想不明白就慢慢想,,不愿意想就莫去想,,興許就是我等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這十幾年前的事情了,,追究也沒什么意義,,更何況也不關(guān)我們的事,聊以打發(fā)時間活活腦子罷了,?!?p> 長生緩了好一會,還是不敢心下決斷,,只覺得各自有理,自己心中暗處好像有所悸動,。于是便不再去想事情原委,,甩了甩頭想把這些都忘記省的煩心,無意間只牢牢記得俞大猷幾次提到的一個細節(jié),,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俞大猷看他這又迷茫又搖頭又嘆氣的樣子很有趣,問道:“你小小年紀長吁短嘆什么,?不是讓你不要想了,?!?p> 長生道:“不是啦,我本想把這些事忘了,,但是腦子突然又蹦出來一個問題,,這個改名徐海的普靜現(xiàn)在如此作惡多端濫殺無辜,但當初卻也有一念之仁,,可恰恰因為這份仁慈而一敗涂地,,善惡有報,他這一善為何是惡報,?他如今做惡多端,,卻怎么在‘黃金會’大享富貴得了善報?”
俞大猷一聽這話也是一懵,,語塞了一下想了想道:“你這個臭小子本來問題就多,,今天更是像打雞血了一樣,連珠炮似的問個沒完,,不過這個問題可把我問住了,,非要解釋恐怕便是佛家常念叨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吧’,?!?p> 長生想起了那日慘死的人,想起了陸流陸常,,想起了徐海和汪直的出身,,又想起了自己身世。自己自幼舉目無親,,生養(yǎng)在少林,,師兄弟們嘲笑欺負他,師父對他也是稀松冷淡,,自己一路行來見的人聽的是也都都頗為傷哀,。不由得嘆了口氣嘟囔道:“如來慈悲,可這世間怎么這么多棄嬰孤兒,,這么多殺伐爭斗,,這么多的苦難,福報懲治卻來的這般晚,。都是孤兒,,我會不會也變得像那個普靜一樣迷失心智善惡不分?”
俞大猷聽到他小小年紀說出這話也心生憐惜,,他雖然闖蕩江湖過得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但是出身也是世襲蔭庇,自幼父慈母愛,,拜入潮月塢后承蒙名師“海滄神劍”李良欽精心教導(dǎo),,他天賦異稟年紀輕輕練得一身高強功夫,,出道后也是少遇敵手江湖揚名,年近三十還能再遇貴人,,得蒙天下第一“陽明子”指教傾囊相授,,可謂前途無限。比起長生這樣從出生就孑然一身的孤兒幸福的多了,。他呵笑一聲拍打了一下長生的頭道:“你不是想成佛嗎,,興許這苦難,就是佛祖送給你的禮物,。你不要胡亂擔心,,你和那些人不一樣,你小子可是我‘萬里神龍’俞大猷的人,,什么都不要愁什么都不要怕,!等你長大了,要是有閑工夫你是要去保護別人的,。普靜早已不是普靜,,你也早不再是小和尚宗擎,你是夏長生,,是從頭到腳連名字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夏長生,。”
長生一聽很是開心,,正要回答,,客房的門“咚咚咚”響了起來,外面有人說道:“客官,!客官,!小的給您二位送飯菜來了?!?p> 俞大猷講了半天早已經(jīng)餓了,,長生更是一聽到飯菜來了放下手里的針線直接跑去開門,剛才的滿面愁容也看不到了,,俞大猷自言自語道:“哼少年孩童就是簡單,。”
長生打開房門,,只見之前那個店小二端著一托盤飯菜,,那小二探頭環(huán)顧了一下房內(nèi)看了一眼俞大猷,弓著身滿臉堆笑著走進來說道:“兩位客官久等了,,小的給您二位送飯菜來了,這是本店的招牌菜白斬雞,、霉豆豉,。給大爺您準備了一壺上好的山陰甜酒,。”
俞大猷拿起酒壺聞了聞到:“昔好杯中酒,,今為松下塵,。嗯~早聽聞越酒質(zhì)醇芳郁,確實是好酒,。喂,,臭小子趕緊過來吃飯?!?p> 那小二看見長生走過來,,賠笑說道:“小的還特意給這位小師父準備了香糕,您嘗嘗看,?!?p> 長生久在少林沒見過什么美食,平日最愛的也就是燒餅,,現(xiàn)下看見這香糕色澤瑩華,、造型別雅、香氣誘人,,他看地眼神放光小嘴咧開,,心中歡喜難以抑制,說道:“謝謝小哥還特地給我備了份齋食,?!?p> 那店小二笑了笑:“小師父客氣了,這可是上好的齋食啊,,兩位慢用,,有事盡管吩咐?!闭f罷就轉(zhuǎn)身出去了,。長生顧不得別的一把抓起一塊香糕就要往嘴里送。
手剛送到一半,,手背突然被打了一筷子,,一陣吃痛香糕也掉在了地上。長生以為俞大猷又在捉弄他,,正要發(fā)作質(zhì)問,,一轉(zhuǎn)頭,卻發(fā)現(xiàn)俞大猷表情嚴峻凝重,,他手中的酒杯不知何時也倒在了桌子上,。
夜幕已至,將過巳時。街上幾無燈火,,本是月明星稀卻又有幾片烏云將明月半遮半掩,,月光時隱時現(xiàn),視線時有時無,,街道上人跡不見犬聲不吠,,遠遠處有暗鴉歸巢,低飛不鳴,,整個鎮(zhèn)子如同死寂一般,。慢慢的秋風(fēng)夜起,簌簌愈大,,細耳分辨風(fēng)聲中夾雜著輕身功夫的腳步聲,,居然還是一片。
冷陰流風(fēng)魑堂堂主藏點紅,,雨魅堂堂主夜西愁,,雷魍堂堂主鐵征,電魎堂堂主蕭燕飛從各自盤口聚到一起,,整裝齊備單膝跪地道,,“佛爺,點子下網(wǎng)了,?!?p> 徐海玩搓著手里的佛珠,眼里流過一些邪殺,,淡淡道:“收,,不容有失,必須把東西拿到手,?!?p> 臨到子時,松橋鎮(zhèn)的更夫趙三賴打了打哈欠挑了燈籠出門巡夜報時,,他困倦疲累又喝了點酒,,迷迷糊糊連梆子都沒帶,按照平時走的路線晃晃悠悠就出發(fā)了,,邊走邊有氣無力呼喊兩聲“子時三更,,平安無事”,他一路走到“九春??蜅,!保D:吹娇蜅M鈬趬簤阂黄?,他心中納悶,,這“九春海”客棧生意一向稀松平常,就白天客人也不算多,,如今到了后夜難道反而來了人,。趙三賴心中又疑又喜,他只道是趕路的商隊,,夜半方至松橋,如今已過宵禁,,擅自出街是要懲處的,,他趕忙跑過去打算趁著客棧開門之前好好敲這群人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