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若無虎狼庇佑,,有些人怕是連屎都吃不上,,怎地還有臉面說這些風(fēng)涼話?”甄玉卿冷笑一聲,,沒有理會樓策,,盯著看向自己的閔端,,嘴上根本不會有什么好話,。
“你罵誰是狗,?!”閔端向來覺著甄玉卿是個連地痞無賴都不如的賤民下三濫,,不講禮數(shù)那才是他的本狀,,因而也不大愿意與他多說一些什么,但今日他竟將自己罵做了那毛臉的東西,,是可忍孰不可忍,!
“誰應(yīng)罵誰?!闭缬袂湎騺聿幌查h端那種高高在上的做派,,冷眼瞅了他,讓他瞧了個清楚狂妄二字的寫法,。
閔端祖上于東南一帶是漁夫出身,,后投靠楚家祖上打天下,大局定后,,便封了文恩侯,,但這侯爵之位歷年削減,,閔家早已是個破落衰亡的家族,。卻不想先帝在時有一年巡游東南遭流寇追截,窮困末路之時得閔端爺爺藏于井底,,才得以逃脫,。
后來先帝回京,得知閔家祖上也曾追隨先祖,,而今自己又得閔家相救,,便是重重封賞了閔家一番,而閔家這才得以重新翻身,,不過那時先帝已然意識到了貴族勢力對于大晉的威脅,,所以并未恢復(fù)閔家得爵位,只給了閔端及閔端父親兩份不錯的官職,。
而閔端也確是個會來事兒的,,很快便是一路高升,如今便是坐上了這戶部尚書的位置,,但此人一直覺得自己祖上封侯賜爵,,天生的就是富貴命,天生比他人都高貴一等,所以瞧不慣甄玉卿,,瞧不慣朝中庶民出生的其他朝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你!你堂堂一國之相,,百官之表率,,竟隨意辱罵朝廷大員,實(shí)在有辱朝綱,!你身為一國之相,,獨(dú)斷專橫,視帝王權(quán)勢如同兒戲,,養(yǎng)私軍結(jié)武將,,你、你欺君罔上,,謀反之心路人皆知,,你——!”
閔端被氣的臉色脹紅,,先前有人遞了彈劾甄玉卿的折子到楚恒手上,,折子里寫了諸多甄玉卿歷年來的罪狀,簡直罄竹難書,,當(dāng)中也有閔端貢獻(xiàn)的,,所以這時候被氣的一口氣沒忍住,罵了出來,。
聽完閔端一席話,,整個帳子都安靜了,甄玉卿定定的瞅著閔端,,面上看不出是個什么情緒,,她知道這些年彈劾她的折子從來就沒斷過,但因著楚恒留中不發(fā),,所以朝中盡管有那么多彈劾她的,,卻也從來沒有哪個人膽敢當(dāng)她面說出來的。
再瞧閔端這一副說出來又明顯后悔,,但又梗著脖子的樣子,,甄玉卿似乎心情不錯的笑了起來:
“閔大人這番話,說了也不怕‘獨(dú)斷專橫’的本相參你個造謠生事禍亂朝綱折你羽翼,,斷你前程,?”
說著,甄玉卿便是拂袖站起身緩步朝閔端走去,,正待繼續(xù)開口,,卻不想周圍忽地爆發(fā)了一陣潮水般的叫好聲來,,甄玉卿瞇眼一瞧,原是這戍北營又進(jìn)了一球,,因此原先持平的比分,,頓時有了偏差。
與此同時帳內(nèi)眾人也都紛紛側(cè)目看那場上的情形,,但也就瞧了一眼,,隨著甄玉卿調(diào)轉(zhuǎn)了視線的同時,他們也都撤回了目光,,現(xiàn)如今這帳中的情勢,,大體也不比那場中的輕松,個個神情緊張,。
“莫說這子午衛(wèi)乃皇上親手調(diào)教的近衛(wèi)軍,,就是沈家,乃至這個天下都皇上的臣屬,,瞧著閔大人這意思,,本相這個佞臣獨(dú)攬朝政,結(jié)黨營私如爾等國之重臣便是沒個自己的腦子,,連自己忠于誰,,為誰在做事都不曉得了?”
“閔大人,,本相給你句忠言,,這世間,蠢貨多,,但并非人人皆為蠢貨,。你說可是?”
就這么分神的片刻,,甄玉卿便已是走到了閔端的面前,,忽聞她在自家耳邊似笑非笑的說了這么一句,,閔端整個頭皮都炸了,,連連往后退了兩步撞上身后擺了吃食的幾案,將上頭的瓷器碟碗震地稀里嘩啦翻了一桌,,吃食也都滾了一地,。
甄玉卿想著閔端向來自詡貴族風(fēng)范與高雅儀態(tài),便是瞧了一眼那掉在地上的吃食嘖嘖兩聲,,搖著頭往帳外走去,。留下驚愕不定的閔端和神態(tài)各異的眾人,十分的瀟灑,。
不過正當(dāng)從旁的小侍為她撩開帳子的時候,,朱公公剛好從外頭走過來,,瞧著甄玉卿的時候稍微訝異了一瞬,再一看帳內(nèi)緊繃的形勢,,便大體上知道剛剛怕是又發(fā)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好在皇上記掛著丞相。
“丞相大人,,皇上讓奴婢來請您去皇帳一趟,。”朱公公恭敬地朝甄玉卿行禮,。
“……”甄玉卿還想去上個廁所來著,,不過想著等會兒也不會再回這邊帳子,也就跟著朱公公去了,。
方才甄玉卿的聲音不低,,帳內(nèi)諸人都聽得清楚明白,她那一句‘天下都是皇上的屬臣’以及‘忠于誰’說他這是在給自己開脫也好,,在表明自己的衷心也罷,,但眾人就是莫名的聽出了些許警告的味道。
警告他們?nèi)羰遣幻靼鬃约旱闹倚南蛑氖钦l,,那他就不介意做那專橫獨(dú)斷的佞臣,,折你羽翼,斷你前程,!而這話,,若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大體還有些商榷的意思,,但若是從當(dāng)朝丞相甄玉卿口中說出,,那便是十有八九十拿九穩(wěn)的。
所以該怎么判斷,,端看自己,。
“哼”胡宿與甄玉卿這些年明著暗著沒少過招,但卻勝少輸多,,不知為何,,今日瞧著他懟閔端,他心里竟有些個暗暗的爽快,。
自然,,他是不會去想著爽快是因?yàn)榭粗h端與他一般被甄玉卿懟的無話可說才產(chǎn)生的,還是因?yàn)檎缬袂溥@般無所顧忌的得罪朝中重臣,,而預(yù)見到他凄慘結(jié)局的暗爽,,大概都有吧。
樓策顯然沒想到事情最后是這樣的一個發(fā)展,,閔端故意針對他,,卻不想甄相根本不吃這一套,,只是……也不知這算不算是甄相在與他示好?
可若是示好,,那他又為何要說那些話給他們來聽,?那些話分明是不分你我的在敲打他們才對吧?再說了,,丞相大人在朝中素來中正且又我行我素,,哪里就需要給他來示好了?
所以,,此番他應(yīng)當(dāng)是在警告他們需得對皇帝陛下忠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