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了翠微居,徑直朝著天水城西面港口而去。按照季風(fēng)所說,,姜家的商船就是在距離天水城十里外的黃泉江一段拐道處沉沒的。
西邊碼頭不但距離那所謂的風(fēng)波角最近,,而且也只有從此處才能從容找到愿意載散客的游船,而且不會引人注意,。
半個時辰左右,,兩人到達西江口,青石磚塊鋪設(shè)了的港口碼頭,,到處堆積著貨物,停泊的船只大小數(shù)十近百只,,熙熙攘攘的船手和搬回貨人,,穿得大多是斷臂短襟黑衫。
江護和季風(fēng)的到來并沒有引起什么注意,,像他們這樣想要出江的散客,,來來往往不知多少。對與忙碌的眾人來說,,卸貨搬貨之余,,最多也就是看看風(fēng)姿綽約的女客……
“季老弟,今天怎么有興致來碼頭逛逛,?”
“最近生意怎么樣,?好些日子沒見你了,看樣子是忙著掙錢了啊,?!?p> ……
幾個想熟的人同季風(fēng)打著招呼,季風(fēng)隨口應(yīng)答了幾句“回頭一起下館子”云云,,簡單應(yīng)付了過去,。
很快,季風(fēng)找到一個正在維修船只的滿臉胡子的粗壯大漢。停泊在港口一角的船只有些老舊,,看樣子陪伴這男子有些年頭,。
原本還在認真呵護自己的老伙計的男子,突然聳了聳鼻子,,循著香味回頭看著剛好走近的季風(fēng)和江護,。
“老紀(jì),今天要出江吧,?”季風(fēng)將從翠微居帶出的一壺好酒提在男子的面前,。
“嘿,這你還不清楚嗎,!”老紀(jì)沒有好氣地回了一句,,而后打量著季風(fēng)身后的江護,“這就是你這次引薦的人么,?!?p> 看著江護矮小的身材,還有不怎么突出的實力,,那老紀(jì)也就不怎么在意了,,旋即把目光轉(zhuǎn)移到酒壇之上,深情地呼吸著酒香,,樣子頗為銷魂,。
……
江護看著這家伙一臉的陶醉,還以為他會迫不及待地喝上,,沒想到對方卻是抱著酒壇朝著船艙里里跑去,。
似乎是察覺到了江護臉上的詫異之色,老紀(jì)不語氣并不算很和善地說道:“你是在好奇一個好酒的人,,為什么拿到一壺美酒沒有立刻享受,?”
見江護點了點頭,老紀(jì)臉上立刻換上一副甘愿犧牲的光輝神情,,聲音深沉:“那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考慮,,為了你們能夠順利地出江,我這一點私欲又算得了什么,?!?p> 對方說完話后,很自然地將臉側(cè)過去,,抬頭看著天空,,或許是太陽有些刺眼,還稍微調(diào)整了一下方向,。
當(dāng)然,,效果還是很好的,,此刻他臉上映照著光輝,配合剛才說的那番話,,完全展現(xiàn)出了自己的偉岸,。
江護見到對方如此神情,意思有種自己見了鬼的感覺,。當(dāng)然,,有求于人,他還是很不失禮貌地笑了笑,。
跟隨老紀(jì)上了船,,江護便在船艙里找了個位置坐下。容得下二三十號人安坐的船艙,,此時也就五六個人在,,算得上很寬敞了。
老紀(jì)隨口和里面幾人囑咐了兩句,,便抱著酒壇去了后面的隔倉,。看樣子那里應(yīng)該是他的私人地盤了,。
至于江護,,在和船艙里的其他幾人相互打量了幾眼后,便顧自坐著閉目細想此行該如何打算,。
……
碼頭之上,,并沒有跟隨江護一起上船的季風(fēng),看著這有著些許老舊,,但依舊十分結(jié)實堅固的高大船只,,不知道想些什么,居然有些出神,,直到不遠處正要拔錨的船只響起號角聲,才回過神來,,帶著一絲莫名的笑意離開,。
……一個時辰左右的等待時間,陸陸續(xù)續(xù)有人上了船,,像江護單獨一個人的呀很少,,大多是三三兩兩結(jié)伴而行,大概是都考慮到出江的風(fēng)險,,所以找?guī)讉€伴檔相互照應(yīng),。
船艙內(nèi)已經(jīng)聚集了十幾號人,雖然沒有坐滿,,但是已經(jīng)頗為喧囂,。這時候老紀(jì)沒有繼續(xù)等待下去,,按照往常出江時間,準(zhǔn)時拔錨行船了……
黃泉江上風(fēng)波惡,,隨舟群魚愛餐人,。所以對于出江的船只來說,堅固的底盤和船舵手高超的技術(shù),,是眾人生命的保障,,若沒有這兩樣,出江也不過是想給江中魚送頓肉餐罷了,。
從西江碼頭看,,一艘孤零零的,高約有兩三丈的,,船體下半身顯露出明顯的暗紅色的船只,,平穩(wěn)地朝著黃泉江上流行去……
“老王,這次你帶了什么裝備,?看你這么大的一個包袱,。”
“嘿,,上次要不是因為泅水面具出現(xiàn)問題,,那條紅細鱗金鯉魚就被我捉到了。這次我換了一個高檔貨,,再有什么寶貝絕對逃不出我的魔爪,。”
“……”
一旁的江護聽到諸如此類的談話,,總有種自己的智商會被同化拉低的危機感,。
于是,江護想了想,,還是出了船艙,,透透氣,給自己的智商減減壓,。
剛好瞧見在控制船舵的老紀(jì),,嘴里正叼著一根粗煙,吐著濃濃的香煙霧氣,。
“老紀(jì),,這煙夠帶勁的呀?”江護決定找點話聊,,畢竟出門在外,,多認識個朋友總是好的。
“我跟你很熟嗎,?!崩霞o(jì)撇了撇嘴,,吐出一口煙霧。
“……”江護這時候覺得出門在外,,打死幾個人挺正常的,,還好他忍住了這股沖動,笑了笑:“今天那壺酒可還是我付的酒錢,,沒想到你是這樣提了褲子就不認帳的人,。”
老紀(jì)回過頭來,,看著江護那副假的不能再假的傷心欲絕表情,,臉皮跳了跳,說道:“抽煙嗎,?”
“抽喝燙不忌,,有美人相伴更喜?!苯o挑了挑眼,。
這話剛說完,老紀(jì)就從口袋里抽出一支丟了過來,,“這東西,,我親手研做的,一般人可沒這等口福,,算是謝你的酒了,。”
接下來,,兩人看著濤濤大江,,抽著粗制濫造的卷葉煙草,偶爾還能聽到幾聲被煙嗆到的咳嗽,。
“不會抽還這么能裝,,可惜了我的好煙?!崩霞o(jì)口上說得云淡風(fēng)輕,,手中運轉(zhuǎn)船舵的力氣卻是干練有勁。
“老紀(jì),,聽說這黃泉江底下有不少的寶貝,是真的嗎,?”江護當(dāng)做沒聽見老紀(jì)的碎嘴,,轉(zhuǎn)而指了指面前的黃泉江,裝作無意問道,。
“何止是不少,,簡直是堆積如山,,要不然這諾大的天水城怎么會無緣無故的出現(xiàn)一群撈江的?!?p> “哦,?你這船艙里裝的不會都是撈江的吧?”江護問出心中所想,。
老紀(jì)不禁回頭看了江護一眼,,似乎是看破了江護心中所想,悠悠說道:“你上我的船,,不也是想干這一行么,,還藏著掖著干嘛?”
“第一次,,第一次,,還不太熟,打聽一下比較保險,?!北焕霞o(jì)看破心思,江護摸了摸鼻子,,訕笑著說道:“不知道這行有什么講究,?”
老紀(jì)滿不在乎地說道:“你這第一次出江,呆在船上看著就行,,千萬別想著下去喂魚,。”
“老紀(jì),,這你可小瞧我了,。”江護抖了抖眉頭,,覺得現(xiàn)在是時候展現(xiàn)自己真正的實力了,。
“想我江玉郎江楓,這姓可不是白給的,!當(dāng)年長江一條龍,,如今歸隱俗塵中。不料俗塵多昧俗,,彼何濁浪笑青空,。”
“……”老紀(jì)狠狠地抽了一口快要燃盡的卷煙,,在胸口積蓄了許久,,才將話沉悶地吐出:“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不得了啊,都是極有佛性的,,讀了一點外來的經(jīng),,就總覺得自己了不得啊,。”
老紀(jì)撇了江護一眼,,然后指了指外面的滄瀾大江,,
悠悠說道:“這黃泉江,每天都會有人葬身于此,,千百年來一貫如此,。
或許是這種不用捕獵而獲的食物用不斷絕,所以這江里也生存者一種轉(zhuǎn)等人肉喂食的小魚,,它們從來都不去捕食,,就算餓死了,死岸邊,,被浪拍飛,,也不找一點其它食物吃。
偏偏就是這么懶惰的魚,,都沒有滅絕死盡,,知道為什么嗎?因為每天都會有像你這樣愿意送上門的鮮肉,?!?p> ……江護聽了老紀(jì)的話若有所思,他想到,,要是在另一個世界,,就憑老紀(jì)這講故事教育人的口才,絕對不他那個看上去雖然漂亮,,卻不溫柔的沈老師更適合教育祖國花朵的工作,。
忽而,江護才發(fā)現(xiàn),,自從重生后,,自己總是不經(jīng)意想起另一個世界的事情。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人老了就會這樣,?”江護不禁暗想,畢竟他心里年齡不小了,,而且這一世總是有點頑童趣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