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領兵出征之后,,那些聚焦在王帳上的眼睛紛紛移開視線,算是松了一口氣,。
伯堯與鴉,,當然不是一個等級的將軍,二者對軍隊的掌控力和指揮,,早已拉開了一個明顯的層級,。
大妃帳子里做的那些軍用物資通通送出去之后,侍女們恢復了往日的清閑,。
“垂楊姐姐早安”
“垂楊姐姐昨晚休息的怎么樣,?”
“垂楊姐姐中午想吃什么?”
垂楊剛從帳子里出來,,就被外面做事的婢女們團團圍住,。她早料到這一幕,也是早就請示了主子,,就統一應付了,。
“就會在這個時候說好話不是,,行了,大妃仁善,,你們想回去看看就快去快回吧,。可得記得規(guī)矩,,不許晚上還有未回的,。要是被我查到,下個月就別想回家了,?!?p> 她一番話恩威并施,那些小部族出來的普通婢女被她調教了好幾年,,自是沒有不服的,,紛紛謝過垂楊,又向溫九的帳子遙遙行過禮,,才如同花蝴蝶一般紛然四散,,各自離去。
垂楊打發(fā)走她們,,大妃中帳里頓時空曠不少,,也就是她們幾個并一些最底層灑掃的婢女還留守著崗位了。
折柳撩起簾子走出來,,見到這樣人去屋空的場面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她搖頭嘆息著向垂楊走去。
“都打發(fā)走了,?”
垂楊點頭的動作也有些凝重遲緩,,臉上不由得流露出愁容。
“伯堯真不是個東西,,簡直比卸磨殺驢還過分,。”
想起那空曠的桌子,,折柳就一陣來氣,,在溫九面前她不好說,只能在垂楊面前發(fā)發(fā)牢騷了,。
鴉出征之時,,伯堯不僅派人帶走了那些軍用裝備,還把溫九桌子上的文書一掃而空了,。
溫九只是淡淡的看著沒說什么,,折柳垂楊卻都明白她心里的疙瘩。
時隔這么多年,,溫九終于能再拿起狼毫,,光明正大的發(fā)號施令,,不過兩個月,這樣舒服的如魚得水的日子就不再有了,。
伯堯其人,,能力一流,為人卻叫人不敢恭維,。
垂楊沒力氣跟著折柳一起罵伯堯,,這些天付出的心血似乎都隨著那些遷移的文書失去了,看著那張寬大的書桌,,垂楊心里也是空落落的,。
像是寒冬的風雪都跟著灌進去了似的,那股提著的心氣陡然消散,,做什么都沒有精力了。
折柳又氣又急的看著發(fā)呆的垂楊,,重重地嘆氣,,“你……”
“行了,可別再提伯堯了,。那汗王確實不是個東西,,你也不要在主子面前提起這個。進了帳,,可千萬別說‘伯堯’兩個字,。”
垂楊的告誡還是言辭懇切,,折柳忽然泄氣,,“我知道了,就算是在主子的帳子里,,該守的規(guī)矩還是要守,,那些便宜主子還是要尊稱,我記住了,?!?p> 折柳垂楊在溫家的時候,雖說做著奴婢,,心氣卻不是一般的高,,到了漠北怎么看得這些蠻夷。溫九起始也不甚在意,,直到后頭有一回不巧叫伯堯聽見了,,溫九為此還受了他不少閑氣。出了這事,,她們倆的規(guī)矩才算好些,。
即使心里再不情愿,,也只得這樣了。
人在屋檐下,,暫時掀翻不了屋子,,就只能先低頭了。
兩人進了帳子,,溫九正坐在桌邊看著從大周帶過來的書,,精細的紙張上楷書端正,字跡雋秀,。
“自通州乘舟南下,,大江浩渺,小舟似天地一芥,,從流飄蕩,。水皆縹碧,江石巍峨,,余坐船中,,憶君眼見漠北黃沙之苦,拍手嗟嘆,,不知何可,。”
“別來旬月,,君尚安否,?聞有醫(yī)者入北境,君當愛惜自身,,其余瑣事,,勉勵即可?!?p> “……”
“停筆再拜,,徐風頓首?!?p> 是周清送來的信,。
也真難為他這么殷勤,背地里不知道打了多少鬼主意呢,!
溫九放下書冊,,抽出那張信紙拿火折子引著了,丟在旁邊的火盆里,。
“大祭司那邊可有消息過來,?”溫九把書放回架上,隨口問道,。
“并未,,奴婢還專門去了王帳那邊,,碰見了混古,他也未說什么,?!?p> 垂楊低頭說到,盡量藏起擔憂,。
“徐安是不是已經到雍州了,?”
“半個月前說是已經過了大周邊境,算算日子應該到了吧,?!?p> 折柳接手了商路的事,平時除了鼓搗她那些‘奇技淫巧’的利器,,就是盯著商路上來來往往的客商,。再有與徐安那邊的交接也都是由她負責,不會的也可以隨時討教垂楊,。
溫九派在徐安商隊里的陽酉生也是知根知底,、忠心耿耿的,聯絡起來也方便,。
“舞服呢,,她自從查出懷孕之后,,就閉門不出,,再沒了消息?”
“是,,奴婢派北北過去送過補品,,她也沒有要來謝恩的意思?!?p> 溫九背對著她們倆,,眼睛盯著那排書架若有所思,不時輕輕點頭,。
垂楊和折柳看不清溫九的表情,,那簡短的幾句話里也看不出來什么,倆個人互相看看,,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行了,你們倆也先出去吧,?!?p> 溫九叫垂楊折柳出去守著門,空曠的帳子里只剩下她一個,。
獨自一人并不算難熬,,這些事也不是沒有破局之法,,溫九走到放置在大帳里間靠東邊的衣柜,描金繪彩的精致外表正是幾年前許都最流行的風格,。不像天家置辦的東西大氣刻板,,含著濃濃的情誼。
拉著外面的銀環(huán)打開外面的門,,把整理好的衣裳全都掏了出來,,摸出里面的隔間,取出一個小盒子,。
盒子里頭是三枚印信,,一枚是大祭司起初送過來的那一枚,這個溫九倒是沒有多看中,,大祭司說的好聽,,這東西到底能發(fā)揮多少作用還說不準。
畢竟大祭司又不是大周的內應,。
溫九撿出那枚印鑒隨手丟到一邊,,第二枚就是徐安的那件信物了,最初還以為是周清送過來的呢,。
最后一枚,,是太子周弘給的,橢圓形的玉玦上,,刻著一個張牙舞爪的龍形,。
是上次周清過來的時候,鄭重地交到她手上的,。
周弘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溫九緊緊握著玉玦,頷首看向了伯堯的王帳,。
今天是王帳里的探親假期,,不僅仆婢,就連一些兵士都離開駐地回家了,。
多好啊,,還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