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洪斗落生跳波,輕舟南下如投梭,。
千里江陵一日還,,即使沒有那順風的緣分,,周清也是不過三日就到了雍州,。
雍州龍興之地,,處在大周國土的腹地,,天時地利人和,,比之許都也不差什么,。
周清告別護送他過來的水師提督,目送船隊揚帆搖櫓,,慢慢的啟航離開,。
只是順路帶他一程而已,那位出身雍州的水師提督的任務(wù)是運送貨物去季舯部看看,,順便試一下那邊水中澤國的水到底有多深,,看能不能復(fù)制漠北那邊的商路盛況。
時間緊急,,徐煌朗都沒有時間停船回家一趟,,等到從季舯部回來,,估計也要全力趕路去許都面見武帝,回復(fù)機密,。要是再多一次,,估計就是三過家門而不入了。
周清走在前面,,腦袋里思緒不過轉(zhuǎn)了一圈,,就又繞到遠在漠北的溫九身上。
也不知道她如今過得好不好,?
他既希望伯堯能好好對她,,又覺得伯堯最好連她一面都不要見。
心里想的太多都沒什么用,,白白增添無數(shù)愁緒,。周清為自己這種幼稚無聊的行為感到羞愧臉紅,甚至無法平心靜氣的思考當前的局勢,。
心不在焉的往前走了幾步,,他是輕裝簡行而來,且乘舟而來并不知道準確歸期,,岸邊也并沒有來迎接的官員,。
周清轉(zhuǎn)過一大片空地,那邊民船來往??康拇a頭上人聲鼎沸,,跟這邊寥寥十幾個官兵守著的境況不可同日而語。
官兵們相互看看,,周清未著官服,,他們也不知道這從官船上下來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年輕又生的面嫩,,身上衣飾俱都不俗,,一身清俊貴氣,說是哪位官員即將參加科考的子嗣,,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們打量了一會,眼看周清緩步就要走出他們值守的范圍,,那個十夫長快步走到周清面前,,抱拳一禮。
“小人吳越,,是永成右營的十夫長,,這位公子是第一次來雍州?可是要去永成,?”
他長相憨厚,,不算高大卻很壯實,,笑瞇瞇的樣子給人的感覺很是不錯。
周清臉上下意識的帶上了充滿親和力的微笑,,即使面前只是一個低賤軍籍的底層十夫長,。
“確是初次到此,你是永成本地人氏,?”
“公子慧眼,,小人是土生土長的永成人。此去永成一路有些遙遠,,公子提前安排了家人來迎接嗎,?”
見那十夫長殷勤的搭話,周清也不客氣,,“聽說那邊有引路人的馬車,。”
“那些商人的馬車粗陋不堪,,怎能當?shù)墓右撇?。小人識得一人是渠王府管家的弟弟,前半日恰好送了一位官眷去許都,,軟轎還停在這邊,,高頭駿馬也是有的?!?p> 吳越說的懇切,,周清卻有些失望,,他轉(zhuǎn)過頭看風景,,身后的僮仆回意,把吳越拉到一邊詢問起具體情況,。
不一會情況就都問清楚了,,童子回來稟報了幾句,吳越見周清沒有拒絕的意思,,半彎著腰連連向周清道謝,,小跑著去一邊叫人,童子得了示意,,也跟著去挑馬了,。
說是高頭大馬,其實普通平民根本弄不到馬匹這樣的貴重資源,,就算是跟永成城里的渠王府有聯(lián)系,,品相好的駿馬也不是可以隨意弄到的。
周清身手利落的上了馬,,小童背著一個書箱,,跟一個短衫打扮的中年漢子跟在后面,,開始的道路是一馬平川,后來道路兩旁漸漸有了蔥郁的綠植,,分岔路的時候那漢子會先告訴小童怎么走,,再由小童稟報周清。
他們主仆二人上午的時候從船上下來,,天色將暗的時候趕著城門落鎖的時候進了永成城,。
途中飯點,三人都取出攜帶的干糧充饑,,周清雖然比他們吃得好,,卻也不算舒服。結(jié)清了用費跟那漢子分開,,周清就帶著小童找了個大酒樓要了一桌飯菜,。
二樓的雅間里,周清就著幾樣精致的下酒菜淺斟獨酌,,不時看向外面的萬家燈火,。
酒樓大廳里小二的吆喝聲獨樹一幟,沒有許都里酒樓跑堂的尖聲大叫的急迫與緊張,,聲音雖然不算小,,卻獨有一種悠閑自在。
見微知著,,雍州永成的風俗不同于許都的火爆急切,,跟青州災(zāi)后重建時刻帶著的沉重默然也不一樣。
不愧是龍興之地,,不愧是永安,。
周清拿起酒杯,將里面為數(shù)不多的殘酒一飲而盡,。
“老爺,,行李都收拾好了?!?p> 小童賀潺進來稟報,,說是行李,不過幾本書加上幾件換洗衣物罷了,,賀潺匆匆填了一下肚子就去收拾,,也花不了多長時間。
“嗯”
周清應(yīng)了一聲,,興致被繁華熱鬧的永成街道挑動起來,,“坐下吃點吧?!?p> 賀潺也不推辭,,他才十四,,正是胡吃海塞都不會飽的時候。
周清時而看他狼吞虎咽,,時而又從窗邊探望街道上的景象,,確實悠閑自若。
知道周清這一趟不是來玩的,,賀潺識趣的加速填滿了自己的肚子,,又灌上了一壺茶水沖掉油膩。
“永成的酒菜還是這么有味道,,不光可以打死買鹽的,,賣油郎也很喜歡這里?!?p> “行了,,出去轉(zhuǎn)轉(zhuǎn)。你小時候來過永成,,看看有什么變化,。”
“周大人,,龍興之地代表的榮耀足夠讓他們一輩子,,不,整個家族都躺在功勞簿上享福,。老實說,,這里沒有什么變化,除了入城的費用漲了十個銅板,?!?p> 賀潺跟著周清下樓,口氣帶著些不屑,。
周清也最看不起這樣的人,,但他早就學會了不宣之于口,,挑眉撇了他一眼,,“大點聲說,讓他們都聽見,?!?p> 他淡淡的嘲諷讓賀潺有些不自在,大廳里多的是出來喝酒吹牛的永成人,,哪些故事都大同小異,,祖上一兩代的功績還沒有遠去,后輩們就只會靠著故事和酒漿消磨時光了,。
周清心底再一次揣摩起武帝的意思,,他既沒有被除官,,又沒有被重新授職,被派到永成可以說是不明不白了,。
好在武帝雖然年老卻還沒有老糊涂,,并沒有做出史書上那些明君步入老年后的一些糊涂事。什么濫殺功臣指鹿為馬,,另有求仙問道不理國事都沒有,,周清還不至于擔心武帝老糊涂了,一時要整頓永成,,一時又把他拉出去平息老貴族的怒火,。
即使是這樣,這個中的分寸,,還是要靠他好好把握才行,,武帝或者雍州老貴族,他那個也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