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流馨被這話中的冷漠刺的一激靈。
曹操苦笑：“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衛(wèi)流瞳反問，“我又不是沒做過這事,。”
“……什么？”
此時曹老板才發(fā)覺,，他對自己手下的大軍師,，貌似并不像他以為的那般了解。
衛(wèi)流瞳抿一口酒,，慢悠悠解釋起這段秘辛：“在投奔你老之前,，我曾用其他身份，練出三支精銳,，一直蟄伏到黃巾之亂時,，才啟用他們，”
“一支扮做黃巾,，一支扮做山賊,，一支扮做馬匪，兵分三路,，不占地,，也不攻城，只化整為零,，混入城中,，清理當?shù)氐氖兰掖笞澹拱肴鼊邮?，白晝之前遁去……?p> “整族,？”曹操突然問道。
“整族的成年男子,?！毙l(wèi)流瞳微微額首。
“哪怕是在當?shù)乜诒畼O好的世家,？”曹操追問,。
“只要是世家?！毙l(wèi)流瞳再次點頭,。
曹操凝滯幾秒，突然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世人皆道我曹孟德殘暴不仁，可何人知曉你衛(wèi)子語更勝一籌,?！?p> “我倒是不這么覺得，您是濫殺,，下手的對象是無辜百姓,，可我不同，天下世家哪有一家是冤枉的,？”衛(wèi)流瞳目光炯炯,，“況且,，我殺也是殺，幾百年后亂華的胡人殺也是殺,，左右都是要死的,，早些晚些，又有什么分別呢,？文化傳承,、統(tǒng)治和階級，這些都太復(fù)雜,，可有一個道理卻很簡單：倘若天下無世家,，那么本來只能養(yǎng)活六口人的百畝良田，就能養(yǎng)十二口人了,?！?p> “然后你失敗了?！辈懿倏隙ǖ?。
“是啊，”衛(wèi)流瞳微微一嘆,，“滅了嫡族,，還有旁支，沒了趙錢孫李,，周吳鄭王又蹦出來了,，本以為徹底搞定了的，過兩個月回去一看,，居然跳出個游學歸來的少爺......”
“到最后,，這大漢朝仍是那副遭瘟的模樣，只是多出了黃家,，寇家和馬家三個新的世家,。”
他的表情有些好笑：“因為不像其他世家那般苛刻,，名聲傳出去后,，居然有無數(shù)活不下去的平民百姓舉家依附，沒幾年便成了當?shù)貏萘?shù)一數(shù)二的大族……呵,，諷刺至此啊,?！?p> “然后就把希望寄托在了孤的身上,。”曹操臉色平靜,。
“沒錯,，”衛(wèi)流瞳肯定了他,，“二十年平定天下，二十年清理士族,，三支精銳不夠,，便三百支，三千支……待功成之日,，需要給天下一個交代之時,，我便跳出來，將所有的鍋統(tǒng)統(tǒng)抗下,，一死了之,。”
曹操將酒倒?jié)M：“此杯,，敬天下第一夢者,，衛(wèi)子語！”
說罷,，一飲而盡,。
“是啊，夢者,，連你曹孟德都覺得是夢者,，看來真是異想天開了，”衛(wèi)流瞳也不惱怒,，只是感慨,，“自曹昂大公子死后，曹魏就徹底斷了希望,，曹丕曹植,，無論誰接權(quán)，都免不了要得到世家的幫助,，自然無法出手對付世家,。”
曹操抓起了豬蹄,，道：“你對昂兒的態(tài)度,，倒是比對我都恭敬?！?p> 衛(wèi)流瞳正色：“因為大公子比你強了不止一星半點,。”
比不過兒子的老曹：“......”
“如果當初在宛城死的是你老曹,，而不是大公子,，再加上有你義子的幫襯，曹魏基業(yè)定能延續(xù)千年,?！?p> 曹操被噎了一下,，很生氣，想掀桌,，但是看在一桌好吃的份上,，又忍住了。
他又疑惑道：“你說的義子是誰,？”
衛(wèi)流瞳滿臉訝異：“孫權(quán)孫仲謀啊,，這你都忘了？”
莫名將東吳杠把子收做義子的老曹：“......”
“我那是因為南征鎩羽,，一時義憤,，再加上惺惺相惜，才留下了‘生子當如孫仲謀’之言,，”曹操無奈道,，“照你的理論，豈不全天下人都能是我兒,？”
“你老曹只是隨口一說,，可人家孫權(quán)可是當真了，兢兢業(yè)業(yè),，鞠躬盡瘁,，”衛(wèi)流瞳哂然，“當初關(guān)羽水淹七軍,，兵圍樊城,，看似勢不可擋，可蜀國的國力并不足以支撐后續(xù)的動作,，這一點,，大家都明白?！?p> “可人家孫權(quán)才不管那個,，你這做爹的一個使者派過去，他就放棄了北上的絕佳機會,，直接讓呂蒙背刺關(guān)云長,，解了曹仁之危?！?p> “都這樣了還不是你兒子,？”衛(wèi)流瞳攤手，“這分明比親兒子都親啊,?！?p> 曹老板瞠目結(jié)舌。
貌似......還真是這回事啊,！
“孫策當政時，對世家殺戮太過,，輪到孫權(quán)掌權(quán)時,，為了穩(wěn)坐江山，必須要與世家和解,，于是他下令施行了世襲領(lǐng)兵制,，父死子替，軍隊也就逐漸成了各個世家的私兵,，抑或說,，奴仆?！?p> 衛(wèi)流瞳像轉(zhuǎn)筆那般轉(zhuǎn)起了筷子：“這樣一來,，東吳就徹底成了守土的神仙，攻城的弟弟,，徹底沒了正面攻堅的能力,，想要擴張，只能靠偷,?！?p> 老曹啃干凈一個豬蹄，又抓起另一個,，口中感慨道：“未曾想,，子語你竟對東吳諸事這般清楚?！?p> “那是,，”衛(wèi)流瞳伸了個懶腰，“那三只精銳轉(zhuǎn)變成世家后,，便開始經(jīng)商,，也成了我的私人情報網(wǎng)?！?p> “可為何當初不告訴吾,，”曹操嚼著肉，含糊道,，“反而此時才全盤托出,？”
“當初說有用嗎？”
老曹遲疑道：“......莫須有,？”
“滾蛋,。”
衛(wèi)流瞳沒好氣道，看著面前這位胡吃海塞的模樣,，忽又樂了：“您老慢點吃,，又沒人搶?！?p> 曹操渾身散著通透,，感慨道：“前塵往事盡付流水，此時想來,，那些過去種種,，稱孤道寡、勾心斗角的腌臜事,，真不如眼前這一桌肉炙令人愉悅,。”
他夾了一筷子醬牛肉,，塞進嘴里：“耕牛也不金貴了,，真好哇?！?p> 此時,，從江中的大霧里，緩緩駛出一只小舟,。
舟上立著一位白衣文士,，手中羽扇輕搖，笑意盈盈地望著高臺,。
“呦,，諸葛老哥，”衛(wèi)流瞳起身,，走到圍欄邊,，笑著與他打招呼，“我那徒弟張郃,，祁山伐魏時給你添的堵爽不爽,？”
諸葛武侯臉上的笑意逐漸凝固。
并對他豎起了一根中指,。
“滾蛋,！”
“別那么大氣性，”衛(wèi)流瞳笑著扔過去一屜燒麥,，后者穩(wěn)穩(wěn)接住,，“喏，給你賠罪了,?！?p> 諸葛亮一手端著燒麥,，另一手在懷中摸索一番，掏出一個烏木匣子,，向高臺拋去：“禮尚往來,！”
衛(wèi)流瞳接過這份量不輕的匣子，又招呼道：“上來聚聚,？”
“待日后有緣吧,，”諸葛亮瀟灑地揮手，“該走了,。”
“不送,?！?p> 衛(wèi)流瞳注視著小舟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遠方的朦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