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換使長槍了,?！鼻飸涾櫜唏R微微偏頭，他還是剛發(fā)現(xiàn),，湯開戎手中兵器的改換,。

　　“原先練過,，入暗衛(wèi)后才常用彎刀短劍，現(xiàn)在跟隨殿下戰(zhàn)場廝殺,，還是用這個順手,。”

　　湯開戎拍馬上前說道,，此時他們已經(jīng)能看到渡口處聚集起的兵馬,。從輪廓上看，對方人馬站列的尚且規(guī)整,，想來這股乞活軍也接受過訓(xùn)練,，不似烏合之眾那般散漫。

　　秋憶鴻收起韁繩緩?fù)?zhàn)馬,，二百騎亦是同步勒馬,，前方三百步便是黑戟?dú)堒娕c九江府的乞活軍。

　　他們躍馬而來,，早有士卒把情況報給洛乾天知曉,。

　　“先罵幾聲，把亂臣賊子無君無父,，這種難聽的話都給招呼一遍,。”

　　曹無嬴輕撫馬背上的鬃毛,，座下的戰(zhàn)馬自然比不上他在西北騎戰(zhàn)時的老伙計,，可習(xí)慣使然一停下就要捋上幾下。

　　秋憶鴻淡然一笑,，隨曹無嬴罵去,，能理直氣壯的罵人祖宗，這機(jī)會可不多,。

　　曹無嬴交代身后的暗衛(wèi),，讓他們聽清楚自己的罵詞，待會可是要跟著一起罵的，畢竟他一個人的腔調(diào)不夠響亮,。

　　可剛要破口,，前方敵陣中走出一人來，秋憶鴻仔細(xì)打量后示意他先住嘴,，因?yàn)槟侨松硇慰粗行┭凼臁?p>　　“老湯,，看那人是不是你那晚見到的前朝皇室?！?p>　　湯開戎一番打量后否認(rèn),，他見到的那位皇室身形要更為瘦長些，且佩劍不挎刀,。

　　“嗯,，你不認(rèn)識我倒是曾見過?！鼻飸涾櫩粗呓男磷尤?，冷笑道。

　　拍馬上前,，兩人相距十步停下,，在秋憶鴻看來，眼前的子如兄弟還是那么的寬厚質(zhì)樸,，真不像一個反賊,。

　　可話說回來，誰臉上也不會寫“反賊”兩字,。

　　“秋哥,，為何到此?！毙磷尤玳_口便有些露怯,，看向秋憶鴻的眼神微微閃躲。

　　“造反就造反了,，大方些,，你搞得跟娶新娘子一樣?！鼻飸涾櫟f道,。

　　“秋哥我不是造反，是……”

　　“是復(fù)立前朝,?！鼻飸涾櫝谅暯釉挕?p>　　“算是吧,?！?p>　　“白先生有沒有猜出我的身份,？”秋憶鴻看向不遠(yuǎn)處的乞活軍，又說：“能在我眼皮子下整軍備武,，操練出如此規(guī)模的叛軍,，想必也不難查出秋寧便是秋憶鴻，對吧,？”

　　見辛子如點(diǎn)頭,，秋憶鴻繼續(xù)問道：“你們造反，是想替洛家奪回天下,，還是另有說辭,。”

　　“也為收回故土,?！毙磷尤绲倪@次回答倒挺堅定,。

　　“好,，我再問你，洛雁是誰,？”

　　見辛子如面露難色想說又不能說,，秋憶鴻俯身馬首，吐出“昭宗”兩字,，而后看其神情便知其意,。

　　“你回去，讓洛乾天出來見孤,?！鼻飸涾櫪渎暤馈?p>　　辛子如佇立不語,，而后猛然前奔,，到及跟前左手出刀，向馬首橫斬而去,。秋憶鴻緊扯韁繩,，上身后仰大喝一聲“起”，使戰(zhàn)馬前蹄騰空,，幅度之大如同直立,，生生躲過那記橫斬。

　　眼前這一幕著實(shí)驚到辛子如,，但不待他反應(yīng),，那騰空的馬蹄便奮然踏下，鐵蹄踏身可不是尋常人能承受的,，更何況秋憶鴻此時已然抽刀,。

　　一式雙擊,，馬踏刀劈。

　　辛子如在聽到秋憶鴻的抽刀聲時便知道,，他不可能在剎那間躲過這兩記殺招,，戰(zhàn)馬踏原地而長刀封左右，他只能選擇其一,。

　　在后邊觀看的曹無嬴等眾人,，也認(rèn)為少年難有活頭。

　　長刀落在辛子如肩頭,，但刀刃切入皮肉后便停下,。

　　“回去告訴洛雁，你們兩人都欠我秋憶鴻一條命,?！?p>　　秋憶鴻在抽刀劈下時就已經(jīng)收力，倒不是心軟,。他跟辛子如也沒什么舊情可念,，而是照眼下這時局，要想跟前朝勢力接觸一二,，辛子如是個不錯的中間人,。

　　至于取他性命，能殺一次還怕殺不了第二次,，再者今日辛子如的態(tài)度還算不錯,，沒把前朝正統(tǒng)掛在嘴上。

　　“謝秋哥,?！毙磷尤缲?fù)傷回營。

　　秋憶鴻在其身后朗聲道：“秋家入主江南二十載,，可曾丟半分疆土,？！”此話既問辛子如,，也問那眾人,。

　　而后調(diào)轉(zhuǎn)馬首，返還二百騎跟前,。

　　“西北騎乘術(shù)你是半分沒丟?。　辈軣o嬴夸道,。

　　“小爺不光沒丟還越發(fā)精進(jìn)了許多,。”

　　“哦呦,，是在女人身上把騎乘術(shù)發(fā)揚(yáng)廣大了吧,?！?p>　　曹無嬴的葷話引得眾人大笑，秋憶鴻也笑罵道：“去你大爺?shù)??！?p>　　而后讓曹無嬴帶人單罵洛乾天，他今日一定要見那名前朝皇室,，至于是不是暗報上提及的洛乾天他不在乎,，等罵過之后就知道了。

　　二百名暗衛(wèi)在曹無嬴的指揮下齊聲高罵,，用詞之毒辣堪稱激蕩人心,，數(shù)十句下來都不帶重復(fù)的。

　　“圣人罵,，洛家皇帝三百年無一人是真男兒,，我們罵，都去他娘的,?！?p>　　“平德王平德王，無德也無娘,；洛乾天洛乾天,，北蠻胯下作乾天,?！?p>　　……

　　“誰是平德王？”秋憶鴻還是第一次聽說,，向湯開戎問道,。

　　“正是前朝昭宗的胞弟，也是洛乾天的生父,。剛才無嬴兄弟問我,，是否了解這洛乾天的身世，而屬下在中原時專門收集過關(guān)于皇室血脈的蹤跡,，就把平德王事情告知于無嬴兄弟,。”

　　湯開戎繼而道：“殿下也不知曉,？”

　　“我都沒聽過這號人物,，從何而知?！鼻飸涾櫺Φ?。

　　“南都城的暗衛(wèi)機(jī)要司，應(yīng)當(dāng)存有這些秘聞啊,，殿下從未查閱過,？”湯開戎不解道,。

　　“你當(dāng)做太子天天都閑的蛋疼，我哪有功夫去研究這些亡國之人,?！鼻飸涾櫞_實(shí)沒這閑心，可也疑惑三年間,，他竟沒聽任何人說過有關(guān)前朝皇室血脈的事情,。

　　“哎，你倆嘀咕啥呢,。人都給你們罵出來了,，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成果?！辈軣o嬴提醒道,。

　　“倒真讓你罵出來一個，這口舌功夫可以啊,?！鼻飸涾櫶匾獍选翱谏唷眱勺终f重。

　　曹無嬴怎會聽不出這里邊的意思,，直言道：“咱嘴上胯下皆無敵,。”

　　“無嬴兄弟罵的甚好,，稱得上國罵,。”湯開戎表示佩服,，要他罵也總不過那幾句,，而今日聽曹無嬴罵人，竟有酣暢淋漓之感,。

　　“功夫不夠深啊,，還是要多讀書多練習(xí)?！辈軣o嬴謙虛笑道,。

　　“待小爺會會此人?！?p>　　秋憶鴻再次拍馬上前,，他挺納悶兒的，這人怎么也不騎馬,，好歹是個造反頭子,，總要有匹良駒撐場面吧。

　　其實(shí)是他不了解自家制定的國策,，不是人家洛乾天不想騎馬,，而是無馬可騎,。

　　自打秋家入主江南后，實(shí)行新的馬政條例,，能上戰(zhàn)場的官馬軍馬皆被入冊登記,，而民間飼養(yǎng)的馬匹，先天品種不良只能役用,。所以整個江南能作戰(zhàn)的良馬,，均被兵部監(jiān)管，就算叛軍攻占州縣也不可能得到成建制的馬匹,。

　　荊襄水師倒有不少戰(zhàn)馬可用,，可洛乾天作為前朝皇室，既不可能張口去借,，也不會去騎普通的戰(zhàn)馬,，畢竟的皇家臉面不能掉，寧肯步戰(zhàn)也絕不將就,。

　　“洛冥朝洛乾天,，見過太子殿下?！?p>　　“洛乾天這名字,，今日之前孤尚不曾耳聞過?！鼻飸涾檼咭谎酆笳f道,。

　　“殿下總歸是要知道的?！睂τ谇飸涾櫟膽B(tài)度,，洛乾天也不氣惱，神態(tài)自若頗有皇家風(fēng)范,。

　　“你洛家造反，孤當(dāng)然要知道,?！?p>　　“本就是洛家的天下，何來的造反之說,?！?p>　　“沒錯，原是你洛家的,。洛冥開國之初,，我秋家便在西北戍守國門，三百年不曾讓北蠻一步之土,。你父輩倒好直接讓出半壁江山,，若不是我西北老卒轉(zhuǎn)戰(zhàn)千里,，恐怕你現(xiàn)在就只能造北蠻人的反了?！鼻飸涾櫺χS道,。

　　“罪不在我洛家，在天下人,！”

　　“干你娘,！”秋憶鴻罵的直白，洛家人甩鍋的本事,，真可謂是自古以來的優(yōu)良傳統(tǒng),，遠(yuǎn)的不說，就說昭宗他爹,。

　　當(dāng)年北蠻人各部落沒有統(tǒng)一前,，將軍府就曾給當(dāng)時的洛冥皇帝寫過折子，要朝廷注意敦多扎布,，防止草原上的各大勢力形成統(tǒng)一之勢,。

　　結(jié)果那皇帝來了句：使諸蠻相互攻伐，朕作觀上壁再收漁翁之利,。

　　這拽文拽的簡直是豬腦子,，后來敦多扎布一統(tǒng)草原，三年便常備十萬王庭騎軍,，為了達(dá)到韜光養(yǎng)晦的目的,，北蠻派使節(jié)進(jìn)洛陽城稱臣，并要求雙方在邊關(guān)互市,。

　　昭宗他爹一拍豬腦子當(dāng)場便答應(yīng),，都沒跟西北將軍府知會一聲，便把北蠻人最為奇缺的鹽巴,，鐵器,，匠人全換了出去。

　　沒幾年北蠻人便頻頻叩關(guān),，兵甲裝備精良甚多,，除西北邊防穩(wěn)固外，其余北部邊塞連連被破,，使洛冥朝本就不多的精銳邊軍,，不斷被蠶食。

　　面對群臣的指責(zé),，那皇帝竟然說是西北將軍府的責(zé)任,，怪將軍府沒有及時出兵，去阻止敦多扎布的崛起，而只知道上折子,，坐觀蠻人起高樓,。

　　當(dāng)昭宗繼位后，也沒有立即關(guān)閉雙方互市,，其原因就是為了多掙點(diǎn)銀子,，敵人不敵人的無所謂，有銀子賺就行,。

　　昭宗當(dāng)政十余年,，那是可著勁的折騰，哪位節(jié)度使供奉的銀子多,，誰的節(jié)制權(quán)就大,，張鎮(zhèn)添能節(jié)制荊襄全境全拜昭宗所賜。

　　最后亡國時,，昭宗算是把黑鍋甩給了當(dāng)朝的諸多大臣,，以及滿天下的官紳巨富，怪人家不聽話,。

　　今天洛乾天又把亡國之因,，甩鍋給天下人，洛家在這門功夫上,，絕對的青出于藍(lán)勝于藍(lán),。

　　“你罵什么？”

　　“干你娘,，孤替那數(shù)十萬護(hù)國亡魂罵,，更替中原千萬百姓罵?！?p>　　“放肆,！狂妄！你也配在我面前自稱孤,？,！你秋家就是我洛家門前的一條狗而已，今日倒竟敢咬主子了,！”洛乾天氣的雙肩直發(fā)抖,，血?dú)馍嫌磕悄樕与y看。

　　“干你娘,！看你這面相，孤打賭你在床上,，撐不過三次就要吐血,。”秋憶鴻大笑道。

　　洛乾天氣不過,，想拔出祖?zhèn)鞯臍硠?，想要怒斬眼前的秋憶鴻，可他自知干不過人家,，就這副身板哪能受的了刀劈馬踏,。

　　他不敢不代表秋憶鴻不敢，突然催馬上前,，眨眼間長刀遞出,，刀刃逼喉。

　　“你就不想想我為何一個人出營,？”洛乾天悄聲發(fā)問,，他怕腔調(diào)太大把喉嚨給劃破了，秋憶鴻的刀刃就直直抵在那喉嚨處,，輕輕一動便可要他性命,。

　　兩軍陣前洛乾天當(dāng)然不能扭頭跑，皇家體面主將威嚴(yán),，不能有絲毫損毀,。

　　“憑你軍中的弓箭手？大可讓他們試一試,?！?p>　　“那你就不想知道洛家舊臣要立誰為新帝？”

　　“在孤這里并不重要,，隨你們自立,。”秋憶鴻不屑道,。

　　“若是女帝呢,？一位女帝與張家或者是蕭家聯(lián)姻，你還不在乎,？,！”

　　洛乾天說著也想大笑，借以嘲諷秋憶鴻剛才的不屑,，但他不敢扯著嗓子發(fā)笑,，只能做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真如此倒還好了,，孤正愁沒理由滅他們兩家,。再者，你說的孤為何相信,?！鼻飸涾櫜淮_定他的話是真是假，怎會輕易弱了聲勢。

　　“辛子如難道沒告訴你,，昭宗皇帝生前留有一位公主嗎,？在她身后可是有北方孔家的支持?！?p>　　洛乾天說著伸手,，想把那長刀撥開到一邊，可秋憶鴻換了個手后,，繼續(xù)把刀抵到他喉嚨處,，示意他繼續(xù)說。

　　“張鎮(zhèn)添有意使他兒子迎娶公主,，到時造反便是名正言順,。蕭家也曾暗中派人商量過此事，但他家二公子,，不是被你弄瞎了一只眼嗎,，被公主以此為由拒絕了?！?p>　　秋憶鴻聽到他提及蕭遠(yuǎn)道瞎眼這件事時,，他稍微回想了一下。當(dāng)時蕭成衍趕回京城后確實(shí)沒有立馬死咬,，而沒多久便在朝堂上提出嫁女的事情,，如今想來是蕭成衍給兒子談婚事談崩了，想在他這太子身上彌補(bǔ),。

　　“把你的目的說出來,。”

　　“我洛乾天也想稱帝,，照慣例也該我稱帝,，所以想讓你這太子，幫我除掉公主與那幫擁護(hù)她的老臣,?！?p>　　洛乾天此話不假。昭宗無子,，按祖制該讓他這嫡親侄子繼位,，可他今日竟要秋憶鴻殺他堂妹，當(dāng)真有狠人氣魄,。

　　“你跟她有什么分別嗎,？不都是皇室血脈，孤都得殺,！”秋憶鴻冷笑道,。

　　“我威脅小啊,，張鎮(zhèn)添又不要姑爺,，我借不到他的力,。”洛乾天也笑道,。

　　“可你今天借了孤的力,。”

　　“沒錯,，黑戟軍本就是送給你殺的,，又不是我的親軍，自然是不在乎的,?！甭迩焱撕笠徊剑捳f到這種地步,，他們兩人也算的上友軍了,。

　　此番前來黃梅的黑戟軍只有六千人，洛乾天的親衛(wèi)營并不在列,，而他只是名義上的主將,，趙濠才是這批的黑戟軍的掌權(quán)主將。

　　今日他甘愿看著秋憶鴻圍殲六千黑戟軍,，確實(shí)有借刀殺人的意思,，甚至打算在流民新軍不敵之后，他自己帶親衛(wèi)營動手進(jìn)行定鼎一擊,。

　　“六千人的命,，足可以證明我的誠意吧？”洛乾天盯著秋憶鴻,，毒蛇般冷血發(fā)問,。

　　“說說你的計劃?！?p>　　……

　　“你個賤人,，孤都想讓你做軍師了?！鼻飸涾櫾俅卫湫Φ?。

　　“那殿下是否答應(yīng)？”

　　“孤先應(yīng)下,，把你身上的劍拿來,。”

　　“刀劍相換,，視為立約,?！甭迩旖庀屡鍎S向秋憶鴻。

　　而后兩人相視大笑,，都覺得對方假的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