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煎熬
因為黃音成了車間的“名人”,,點焊組的組長也不待見她,,差不多二十分鐘才過來教她,。
“我們點焊組的工具就是焊條和電烙機(jī),,這右手邊的是電烙機(jī),左邊的是焊條,,小盒子里裝的是電容,。你的工作就是把線上下來的每個機(jī)板焊上兩個這種的電容???,就是這樣。離下班時間不多了,,你今天就觀察左右的工友怎么做,,明天再開始做吧!”
黃音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熬到下班的,,回宿舍的路上,,一直有人對她指指點點,她恨不得挖個地洞鉆下去,。她深深地懷疑自己,,覺得自己很沒用,也覺得這個世界很可怕,,無所適從,。
她上午因為沒有飯盤,沒吃飯,,午休時,,她去小店買了一個飯盤和一個水桶,,飯盤洗的干干凈凈,,準(zhǔn)備下班后用來打飯,可現(xiàn)在她卻不敢去食堂打飯了,,怕看見那些不善的目光,。
餓,肯定是餓的,,她到廁所用冷水洗了澡,,又從水龍頭處用手接了幾捧冷水喝下去,哪怕這種水的味道很怪,。
洗完澡后,,黃音就到大門口去等舅舅。陳凱安來的很準(zhǔn)時,,他不但幫黃音帶來行李,,而且給她買了床簾、臉盆等需要用到的東西,最讓黃音欣喜的是舅舅還給她帶來四個熟雞蛋和一瓶飲料,。
“阿音,,你臉色不太好,是上班不適應(yīng),?還是工友對你不好,?”陳凱安滿臉擔(dān)心地問道。
“沒有的事,,一切都好,,工友對我很友善,可能我沒吃晚飯肚子餓的吧,!”
“你們廠不是有食堂嗎,?怎么不去打飯吃?早知道我就帶點飯菜過來了,,這里太偏,,也沒有個吃飯的地方,沒法請你吃飯,。趕緊把雞蛋吃了,,這是早上廠里早餐剩下的。你在這等等,,看好東西,,我去去就來?!标悇P安一溜煙地跑到旁邊的一個小店去,,回來時拿了一袋餅干,一袋花生,。
“這里沒什么東西買的,,只有這兩樣,你以后肚子餓就拿這些墊墊肚子,。一天三頓是一定要吃的,,你現(xiàn)在還在長身體呢!”
黃音連連稱是,,并說明天一定和工友一起去打飯吃,。
因為進(jìn)廠來還要找熟人領(lǐng),黃音不好意思再去麻煩黃其琿,,和舅舅在門口說了一會話,,就讓他回去了,還讓他以后不要來,,說等她放假她就去浩誠找他,。
回到宿舍,,黃音照著舍友的樣子鋪好自己的床,又掛好床簾,。
這個宿舍一共有六張雙層鐵床,,十二個人住,黃音住在挨著廁所的一張鐵架床的上鋪,,也只有這個位置是空的,。舍友大多都是錄音機(jī)部的,收音機(jī)部的加上她就三個人,。錄音機(jī)部的看見新舍友,,都比較熱情地和她打招呼,不過黃音心情不好,,和她們淡淡聊了幾句就拉上床簾躺下了,。
一挨著枕頭,黃音的眼淚就無聲地流了出來,,不一會就濕了大半個枕巾,。原本是家人老師眼中寶貝的她,如今卻成了讓車間領(lǐng)導(dǎo)棄之如履的人,,還有工友們的各種不善眼神,,就像一把把利劍一樣刺穿她的心。
巨大的反差,,讓她的心絞著疼,,她用雙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眼睛,似乎這樣能讓自己安全一點,。這一天,,也讓她真正體會到“在家千日好,出門半朝難”,,這句諺語的精辟,。
第二天,黃音的頭有些發(fā)暈,,不過沒太在意,,以為是沒休息好的原因,。
七點半上班,,黃音吃了幾塊餅干,七點十分就打卡進(jìn)了車間,,然后深吸一口氣,,臉色如常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十分鐘后,,車間里的人陸續(xù)到來,。
“你以后上班要先把電烙機(jī)插上電源加熱,,就像我這樣,你的插座就在臺面下,。你可以叫我阿紅,。”黃音右手邊的工友來了之后對黃音笑了笑,,說道,。
黃音依言而為,并對阿紅表示感謝,。
七點三十五分,,流水線的傳送帶上開始緩慢傳來上方工段完成一半的線路板,黃音拿起一塊,,按照昨日組長教的方法,,把電容焊上去,接著把焊接好的放回傳送帶,,又馬上拿起一塊新的開始焊接,。剛開始很生疏很緊張,后面越來越熟練,,甚至可以兩線板之間休息一兩分鐘,,黃音也松了一口氣。
“黃音,,你做的很快,,第一天就沒有堆貨,也沒返工的,。我當(dāng)時是第三天才趕上進(jìn)度的,,頭兩天堆了不少活,要組長幫我趕,,挨了她不少罵,,還被下面工段的工友罵,因為總要傳回來返工,?!毕掳鄷r,阿紅笑著對黃音說道,,然后又?jǐn)堉S音的肩膀說:“走,,我們打卡去?!?p> 下午,,黃音做的就更得心應(yīng)手了,不過頭也越來越暈,,她一直堅持著,??煳妩c的時候,一聲“茲拉”,,接著就聽見黃音“嗷嗷”的痛苦叫聲,。
“哎喲,黃音,,你怎么被烙鐵烙到啦,?我看看,很嚴(yán)重耶,。用完電烙機(jī)一定要放到套筒里去,,像你這樣就在桌面上擺著,很容易就傷到自己的,,這通紅的洛鐵,,溫度的多高呀,碰到都得燒掉一層皮,,你看你手腕,,都燒黑一塊了?!?p> 阿紅聽見黃音的叫聲,,回過頭來,看見她被洛鐵燙到,,嚇一大跳,。“趕緊請假回去看看,,組長今天不在,,拉長也開會去了,我?guī)湍闳マk公室請假,?!?p> “阿紅,不用,,很快就下班了,。反正我們新員工頭三天不用加班,下班后我再看看就好,,現(xiàn)在就不要告訴領(lǐng)導(dǎo),,免得要被別人說三道四。我的活,,就麻煩你幫一下忙,,我這手受傷,肯定跟不上進(jìn)度的,?!秉S音疼的滿頭大汗,卻不準(zhǔn)阿紅幫忙去請假,,因為她實在不想再給車間領(lǐng)導(dǎo)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看見黃音這么固執(zhí),阿紅和她對面工位及左手邊工位的工友都不準(zhǔn)她繼續(xù)干活了,,讓她坐在位置上休息,,而她的活,也被他們?nèi)齻€分包了,。
熬到下班,,阿紅陪她到醫(yī)療室去療傷。醫(yī)生幫她上完藥后,,見她臉色發(fā)紅,,就摸了摸她的額頭,說是發(fā)燒,,用體溫計一量,,竟然高燒到39.6度。
醫(yī)生和黃音說她的高燒太嚴(yán)重,,四肢冰涼,,發(fā)散不開,再加上手腕被烙傷有毒,,必須要打吊針消炎祛毒,。
打針、拿藥,,一共用了38元錢,。雖然打完針后身體沒那么難受了,但黃音還時很心疼一下子就沒了的幾十元錢,。這兩天黃音就沒好好吃過飯,,心情又特別不好,加上現(xiàn)在發(fā)燒,、被燙傷,,身體軟綿綿的,整個人都顯得很不好,?;厮奚岷螅B澡都沒洗就上床睡覺了,。
隆興公司每周休一天,,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她不用加班,,于是又在宿舍足足睡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