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爆炸
周一上班,,黃音的身體已經(jīng)好的七七八八了,,不過,被燙傷的手還是火辣辣地疼,,干活的速度也受到影響,,一個小時不到就堆了五六個線板,。阿紅和黃音左手邊的工友都搶時間把她做一個,,后來組長發(fā)現(xiàn)她的情況,也幫她代工,,讓她在旁邊坐著休息,。
三天后,拉長沒說要趕走黃音,,應(yīng)該是試用合格了,。車間里對她非常笨的話題也完全消失了,還有幾個人幫她證明,,說那些塑料袋確實很難打開,。
特別是黃音對面工位的那個男孩,還特意去試了試那些口袋,,回來總結(jié)經(jīng)驗說,,那些塑料袋要手比較粗糙的人才容易打開,像黃音這種十指纖纖的,,皮膚又白又嫩的來說,,根本就是個災(zāi)難。
對車間里工友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黃音一笑而過,,只要大家不再用另類的眼光看待她,她都會對一切充滿善意,。
黃音的日子仍然在過,,手腕結(jié)痂了,開始去食堂打飯,,做完自己的活也有空幫左右的工友了,,也偶爾和舍友結(jié)伴出去走走。
次月五號,,黃音一上班就覺得今天的氣氛不一樣,,大家格外發(fā)活躍,紛紛交頭接耳,。
“今天大家都很高興,怎么回事,?”黃音問阿紅,。
“今天發(fā)工資呀!你不知道嗎,?”阿紅反問黃音,。“這個月每天加班,,連星期天晚上都要加班到九點,,也不知道能拿多少錢,?”
“哦,那我也有工資拿嗎,?”黃音問道,。
“新來的都要壓一個半月工資,你這個月沒有工資領(lǐng),?!?p> 黃音對何時能拿到工資沒有細(xì)問,所以一臉懵懂,。聽聞自己今天沒有工資,,馬上就垂頭喪氣。想到自己只打算在這邊做兩個月,,而工資就要壓一個半月,,很有可能這一段時間都白干,心里就更不開心了,。
下午一點,,大家不約而同地提前來到車間,因為要去辦公室領(lǐng)工資,。
阿紅他們很快就拿了回來,,說是扣除伙食費后還剩下332.5元,挺高興的,。黃音左手邊的工友也是一樣的工資,,不過對面的那個男孩只拿到255元,知道自己比工友少那么多,,一臉的不高興,。他們廠是計時的,應(yīng)該大家都一樣呀,,怎么會出現(xiàn)不同的工資,?黃音偷偷問阿紅,阿紅告訴她說是對面的男孩在黃音來之前請過假,,他那是沒有全勤獎,,還扣了兩天工資,加班費也比她少的原因,。
說話間,,突然“砰”一聲巨響,打散了車間里眾人的興奮之情,。
桌椅板凳都搖晃起來,,還有人放在桌上的茶杯掉落到地下,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地震了!”大家爭先恐后地涌出車間,,有人慌的扔掉了手里正在數(shù)著的工資,,一個月的辛勞所得都撒落一地,大家慌張奔跑引起的陣風(fēng),,裹挾著那些鈔票飛來飛去,。
黃音隨著人流來到廠區(qū)空曠處,其他車間的人也不斷地往這個地方涌來,。
前方全是濃煙,,灰白的塵土夾在其中,透過濃厚的煙塵,,一道火光直沖天空,,緊接著一股數(shù)百米高的煙柱直沖云天,煙霧中還不斷卷出一個個巨大的火球,,形成巨大烏黑的云團(tuán),。
“不是地震,是爆炸,!是我們對面云水河那里的爆炸,。”
“太恐怖了,,這么厲害的爆炸會死很多人的,。”
正驚魂未定的人群看見只是爆炸,,稍稍放松了一口去,,看著撲面而來的煙塵,不斷往后推移,。
“工友們,,剛剛我們對面發(fā)生爆炸,因為我們距離太近,,也受到了影響,,不知道后面還會不會引起連環(huán)爆炸波及到我們公司,所以請管理員帶領(lǐng)自己周圍的工友往后退,,大家都到廠房后方的小山坡上去,,還有就是這些煙塵有毒,大家盡快用濕毛巾或者濕布捂住口鼻,?!?p> 工會的領(lǐng)導(dǎo)用高音喇叭,不停地說著上面的話,。于是大家沖往宿舍,,把毛巾打濕,捂著口鼻,,按著引領(lǐng)走向后山,。
后山原來和工廠是間隔開來的,此刻也被廠里的領(lǐng)導(dǎo)用切割機(jī)切開了護(hù)欄,,用大鐵錘砸開了圍墻,。圍墻外還有一條泥巴路和一個水溝,大家相互攙扶著跨過去,。
廠里幾個領(lǐng)導(dǎo)帶著一些年青男士在前面開路,,他們踩開山坡上的雜草,才讓黃音等女員工上前,。黃音看見廠長黃其琿手臂上有好幾條血痕,,應(yīng)該就是雜草和小樹枝劃傷的。
一個廠的員工都擠在小山坡上,,都快把這個小山坡擠滿了,。在這里,大家可以更清晰地看到爆炸的地方,,濃煙沒有減退,,一個接一個的悶響持續(xù)傳來,不時有一些東西被拋到空中,。
四周傳來消防車刺耳的鳴叫聲,,每個方向的馬路上都有一連串的消防車急馳著奔向爆炸的地方。
不久后,,前方又騰起一個大大的蘑菇云,,這是二次爆炸,大家的心揪的更緊了,,都在祈禱千萬別波及到隆興來,。
黃音身邊的知情人告訴她,爆炸的地方是個大型的危險品倉庫,,救援會非常困難,。
就這樣,他們在山坡上待了好幾個小時,。傍晚時,,廠領(lǐng)導(dǎo)觀察后一致認(rèn)為爆炸不會波及到隆興,于是安排大家開始返回廠內(nèi),。
廠區(qū)的地面上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掛在宿舍外的衣服也完全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大家一起幫忙清理廠房,,有用掃把掃的,,有用水沖的,,也有用抹布擦的,誰也沒閑著,,誰也沒提吃晚飯的事,。
晚上八點多,廠區(qū)終于清理完畢,,食堂的師傅搬來幾大框饅頭,,給每人分發(fā)兩個,廠領(lǐng)導(dǎo)也不例外,。
當(dāng)晚,,大家都提心吊膽,睡的極不踏實,。廠里安排了人員值夜看守,,說一有情況就會叫醒大家,可這也無法消除大家心中的擔(dān)心和害怕,。
第二天上午,,爆炸處的濃煙終于減少許多,可大家還是無心上班,,廠里這兩天雖然有很多貨要出,,但鑒于這種情況,廠領(lǐng)導(dǎo)也沒有逼著員工們必須去上班,。
黃音他們是在八月七日的上午才正式上班的,,他們的廠房雖然安全了,但爆炸倉庫的火卻持續(xù)燃燒了有十多天,。
大爆炸的事情被報紙,、電視等媒體大量報道,而隆興廠的員工對這個話題也持續(xù)了好長一段時間,。
黃音她感嘆生命的脆弱,,也感慨時運的無常。自此,,她變得更加沉默寡言,,足足半月有余才調(diào)整好自己的心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