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芳心亂

　　傍晚時(shí)分,，將軍府內(nèi)宅東邊角落的井亭里,，幾個女子在井口周圍的青石板上漿洗衣服,，安靜的院子里飄蕩搗衣的呯呯聲,。

　　一陣淋漓的水聲響過，穿著絳色比甲的女子將擰干的衣服放進(jìn)木桶里,，抬起手背抹一抹額頭的汗珠,，起身提了木桶向西裙房走去。

　　“阿菁姐姐,，等等我,。”一個鵝黃色短襖的少女端起裝滿衣服的木盆,，追了上去,，倆人并肩走在一起。

　　“阿菁姐姐,，聽說明天要驗(yàn)身……”看看左近無人,，鵝黃色短襖的少女湊近了說道。

　　“驗(yàn)身就驗(yàn)身唄,?！蹦莻€叫阿菁的少女不屑地哼了哼。

　　“我就是有點(diǎn)怕……”鵝黃色短襖的少女不安地眨了眨眼睛,，扭過頭看著阿菁,。

　　“有什么好怕的？”阿菁撇撇嘴,，“這院子里的人,，除了那幾個小不點(diǎn)，難道還有誰是黃花大閨女不成,？”

　　“那你說,，為啥將軍不讓咱們?nèi)鐜兀俊?p>　　“你呀,！這男人啊……這世上什么樣的男人都有……”阿菁抬手用指頭戳一下身邊少女的額頭,，嘴角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內(nèi)宅的正房里,，楊銘正埋頭整理今天剛裝好的太陽能電板的線路,，亂糟糟的電線橫亙室內(nèi)，與精致的雕花架格搭配在一起,，顯得格外突兀,，他把電線理好，塞到架格后面的空隙里,，用螺釘卡子仔細(xì)地固定了,，一直到外面看不出痕跡為止。

　　手機(jī)早已沒電了，很多難得一見的場景都沒能留下照片,，讓他感到些許的遺憾,，今天安裝的太陽能電板是他上個世界所在連隊(duì)的應(yīng)急電源裝備，單晶硅的面板可以提供2000瓦的電力功率,，并且有蓄能電池可以存儲,。

　　安裝好線路，拿出手機(jī),，接上充電器,，隨著清脆閱耳的開機(jī)音樂，熟悉的安卓界面出現(xiàn)了,，手指在屏幕上滑動,，圖標(biāo)一頁頁翻過，不禁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今夕何夕,，青草迷離。

　　“上茶,！”他收拾心神躺坐到太師椅上,，喊了一聲。

　　門簾掀開了,，一身翠色小襖的玲瓏手捧茶盞小步走進(jìn)來,，嬌小勻稱的身子像輕風(fēng)拂動的豆蔻花。

　　“怎么是你??？”楊銘將目光從小姑娘晶瑩如玉的臉上移開，低頭呡了一口茶,，清雋的茶葉香味彌漫在齒頰之間,。

　　“許娘子去垂花門聽事了,，要奴婢在這里侍候?qū)④?。”玲瓏帶有幾分稚氣的聲音如百靈鳥般啘囀動人,。

　　“哦,，這里沒啥事了，你回去休息吧,?！?p>　　“喏?！绷岘囆袀€福禮,，卻沒有退下，嘴唇輕咬似是在猶豫什么。

　　“將軍,，許娘子說要奴婢們明天驗(yàn)身……”終于,，她鼓起勇氣小聲說道。

　　“這個……你還小,，就不用……”話沒說完楊銘就收住了,，這小姑娘雖然才十三四歲，但是以防萬一,，也不能掉以輕心,。

　　“沒事，很簡單的,，驗(yàn)一驗(yàn)就放心了,。”他將茶盞放到桌上,，溫和地說,，“你快回去休息吧?！?p>　　“驗(yàn)身疼不疼,？”玲瓏臉上露出幾分恐懼，“奴婢……”

　　楊銘感到心頭忽地一撞,，情不自禁地握住了玲瓏的小手,，一陣清涼的柔膩撓入心里。

　　“別亂想,，你不會有事的,。”察覺到了自己動作的不妥,，他又趕緊將手放開了,。

　　“將軍，玲瓏沒有父母了,，不要趕玲瓏走,。”

　　小姑娘突然湊過來,，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滿臉通紅地跑出去了。

　　楊銘愣住了,，臉上那種柔軟清新的感覺在心中久久流淌,，窗外新月如鉤，暮色低沉,。

　　范同舟傍晚的求見讓許瑩稍稍有些詫異,，厚重的棋盤門打開了,，門外的臺階之下，他手里提著一盒糖酥,，面帶微笑地說：“問許小娘子好,。”

　　“范先生萬福,?！痹S瑩站在門口，雙手撫腰,，側(cè)身行了福禮,，淡青色交領(lǐng)長裙上的刺繡繁花如微風(fēng)搖曳。

　　“先生暮夜來訪,，不知有何貴干,？”

　　“實(shí)不相瞞，有一事求小娘子幫忙,?！笨粗矍暗膵D人，范同舟不禁感嘆世事無常,，昔日俘人堆里的卑微弱女,，如今已是將軍府的端莊貴婦了。

　　“先生有何見教,，但說無妨,。”許瑩微笑說道,，神情平和恬靜,。

　　范同舟簡單地說了一下王安佩的情況，表明了請托之意,，許瑩略一遲疑,，便頷首應(yīng)允了。

　　“范先生,，請貴友寫個覆歷,，明天一早遞過來。只要有真才實(shí)學(xué),，補(bǔ)個書辦的位子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

　　“如此便多謝許小娘子了,。”

　　“昔日我蒙難于途,，多虧先生照應(yīng),，小女子又豈能不知投報(bào),？”許瑩看向范同舟，目光里平靜如水,。

　　范同舟心中一凜,，趕緊拱手道：“慚愧，我當(dāng)日亦是落難,，自顧不暇,，一路上根本無緣認(rèn)識許小娘子，談何照顧,？”

　　許瑩微笑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時(shí)候不早了，范先生請回吧,，明日不要誤了時(shí)間,。”

　　范同舟頷首告辭,。

　　“對了,，還有個事，府上的公文紙所剩不多了,，請范先生明日順便帶一些來給奴家,。”臨走時(shí),，許瑩又交代了一句,。

　　清晨的陽光灑在院子里，正房游廊的臺階下,，幾十個女子花紅柳綠地站成一片,，臉上的表情五花八門——有的神情緊張，有的面帶不屑,，有的眉眼含羞,，有的冷若冰霜，唯一相同的是,，每個人手里都拿了一支早孕試紙,。

　　楊銘和許瑩一起站在游廊里，威嚴(yán)地看著臺階下紅紫成群的女子們,，一只喜鵲從樹梢掠下,，在人群頭頂飛過，歇到正房的屋檐上,，發(fā)出幾聲喳喳的鳴叫,。

　　“你們，按順序,，一個一個上來,！”楊銘沉聲對臺階下的女子們命令道,。

　　前排的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于,，左邊第一個位置的女子出列了。

　　如風(fēng)擺楊柳一般,，一襲翠色月華裙的女子走上臺階,，目光盯向地面，躬身屈膝,，雙手捧起試紙呈到楊銘面前,。

　　接過試紙，一縷曖昧的氣味飄進(jìn)鼻子里,，楊銘不禁感到心頭一熱,。

　　“往右邊走?！痹嚰埳弦粭l杠,，沒問題，他把試紙插到窗臺上的象牙筆筒里,，發(fā)出了指示,。

　　第二個女子上來了，仍是躬身如儀呈上試紙,，楊銘聞到了另一種不同的暖昧味道,。

　　象牙筆筒漸漸插滿了，十來個陽性反應(yīng)的女子被發(fā)往左邊的游廊里等候,，這些女子從兩邊人群的數(shù)量對比中感覺到了自己的不利地位,，臉上露出悲愴和不安的神情。

　　一雙細(xì)嫩白晳的小手捧著試紙呈到楊銘面前,，女子的眼簾低垂,，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臉上精致的五官如粉雕玉琢一般,。

　　“玲瓏——”楊銘幾乎就要脫口叫出她的名字,。

　　“將軍……”小姑娘幾不可聞的氣息音帶著羞澀和不安。

　　楊銘趕緊回過神來,，接過試紙,，一條杠，松了口氣說：“你往右邊走吧,?！?p>　　望著玲瓏嬌小勻稱的背影，他竟沒注意到下一名女子已經(jīng)站到了面前,。

　　“將軍,，請為奴婢驗(yàn)身,?！?p>　　嬌柔如水的聲音將他的目光拉了回來,，一縷如麝如蘭的幽香細(xì)細(xì)地飄進(jìn)鼻子里。

　　接過女子手中的試紙,，似有若無的幽香一時(shí)更加明顯了,，楊銘感到自己下面那話兒開始蠢蠢欲動。

　　“哦,，你沒事,，往右邊走?！倍硕ㄐ纳?，他對面前的女子說。

　　“將軍,，奴婢是處女,，不知是否驗(yàn)得準(zhǔn)確？”女子抬起頭,，眼睛里波光流動,，紅潤的嘴唇像初熟的草莓，紋理間仿佛要滴出水來,。

　　“哦,，準(zhǔn)確的，就是……沒必要,?！睏钽懣目呐雠龅卣f，“你往右邊去吧,?！?p>　　“將軍，奴婢叫小枙,?！迸拥淖旖锹冻鲆唤z不易察覺的微笑。

　　“小枙……”楊銘囁囁地重復(fù),。

　　啪的一聲,，許瑩一記耳光抽到女子的臉上，女子白晳如雪的臉頰頓時(shí)浮現(xiàn)出幾道紅紅的掌印,。

　　“唉,，你……你怎么打人呢？”楊銘轉(zhuǎn)頭瞪向許瑩,，這突然的變故讓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奴婢若有什么過錯,，請主母明示，奴婢愿受主母責(zé)罰,?！毙暤拖骂^，平靜的聲音波瀾不驚,。

　　“賤婢,！”許瑩緊繃的臉頓時(shí)漲得通紅，柳眉倒豎,，小枙的這聲“主母”刺出了她心頭的血,。

　　“都給我住嘴！”楊銘大喝一聲,，場面立時(shí)安靜下來了,。

　　“下一個！”不再理會許瑩幽怨的目光,，他沉聲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