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張茂解開了媛娘子的謎題,,天天馬不停蹄地往夜園跑。
楠枝也獲得了很多便利,,由二公子擔(dān)保,,她可自由出入刺史府,而且張茂毫不吝嗇地把自己過去的衣服借給這小娘子穿,。
這樣一來,,楠枝時不時去新城看看,,那些軍人都認為她是張茂新結(jié)交的世家子弟,,一個個對她以禮相待,,都稱她作“楠家小公子”。
楠家公子和楠家娘子就一字之差,,但是待遇和活動范圍差得多了,。
楠枝兩天來把新城看得透透徹徹。這新城外面看起來就是一個小城,,里面有些商鋪和街坊的樣貌,,到了深處才能發(fā)現(xiàn),這實實在在是一座軍事要塞,。城中駐軍八百,,其中三百人是過去的馬匪,他們這群人好像和其他軍士并不和睦,。
每天,,楠枝都會把所見所聞記錄下來,,夜間臥在榻上細細思索,,接下來該怎么辦呢?雖然已經(jīng)接近了張氏,,不過涼州刺史張軌并沒有什么機會可以靠近,,而且也沒有什么方法可以說服他借兵給自己。
輾轉(zhuǎn)反側(cè),,無計可施,,真叫人頭疼。
罷了,,再怎么思考也沒用,,今天早上刺史大人就已經(jīng)帶著一股人馬向雍涼邊境方向去了,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不過看來這幾天是見不到張軌的,。
聽張茂說,張軌今日出發(fā)便是要去迎接皇帝親自派遣的使團,他們帶著圣上冊封自己侯爵的圣旨以及朝服印璽,。作為受封之人,,不能不親自相迎。
出發(fā)前,,張軌把姑臧乃至涼州事務(wù)交給長子張寔打點,,至于小兒子張茂,他覺得那個紈绔子的性格是辦不了大事的,。所以刺史也沒有對他產(chǎn)生多少期待,,只要不胡作非為,便是萬幸了,。這樣一想,,張茂這兩天老是跑去夜園見秦媛媛倒也不是什么壞事,叫張軌省心不少,。
楠枝愣愣地目視著窗外,,有些困了,不知不覺合上了雙眼,。
……
正當(dāng)整個姑臧城睡意正濃,,夜園之中,張茂正享受著秦媛媛和自己之間的無法言表的愉悅,。
雖然張茂對秦媛媛的身體有著一股不可抗拒的沖動,,不過在這情欲之下,他對秦媛媛的愛慕也是真情實意的,。論學(xué)識,,張茂可以說是一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人,正因為這樣,,他心中對于知書達理的媛娘子充滿著敬仰和渴望,。
之前不能得到,讓人心焦,,如今同枕共眠,,兩顆年輕的心自然干柴烈火,不愿分離,。
過了一會兒,,張茂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猛地起身,,結(jié)果撲通跌倒在地上,。
秦媛媛嘻嘻笑道:“張公子,做什么這么著急哪,?”
看到美人的笑容,,張茂完全感受不到落地的疼痛,,咧嘴笑道:“今天跟媛娘子在一起甚是快活,忘了時間了,,現(xiàn)在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張公子,,你真是個怪人……”秦媛媛坐起來,,把被褥裹在身上,遮住自己的胴體,,依然露出笑容:“這兩日終于可以見著我,,與我同床共枕,為什么每次到半夜就要急著走呀,?難道家中有妻室責(zé)怪,?”
“哪的話……”張茂趕緊穿起衣服,一邊穿一邊回答道:“成遜還沒有成家呢,!家中哪有妻妾,?我老爹最近外出,叫我哥哥鎮(zhèn)守,,他給我定個規(guī)矩,,半夜之前必須回家。所以我才趕著回去呢,!”
“明日再來見媛娘子,!”張茂匆匆忙忙地束起腰帶,突然臉上露出笑容,,湊近秦媛媛說道:“成遜不娶妻妾,,只娶媛娘子!等以后我能當(dāng)家做主的時候,,便要辦全涼州最隆重的婚禮,,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迎娶媛娘子咧!”
“張公子不可,,媛娘只是一個青樓女子,,怎么可能受此厚待?”秦媛媛苦笑道,。
張茂不以為然地說:“青樓女子又如何?只要我張成遜喜歡的,,便是我的夫人,!”
秦媛媛忽然沉默不語,她眼中閃爍著滴滴淚水,,然后默默地站起來,,任憑身上的被褥滑落,,一步靠前,摟住張茂,,低聲抽泣起來,。
“哎!媛娘子,,現(xiàn)在天氣還有些冷,,不要著涼!”張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想要俯身去拾起地上的被褥,。
“張公子!”秦媛媛用力抱緊張茂,,“你的體溫才能使我溫暖,,今天……張公子就不要回府了……陪陪媛娘吧……”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哀求。
“這……”張茂有些為難,,“成遜也想啊,,不過我那哥哥跟我老爹一樣頑固,要是我不回去,,他不但要責(zé)罵我,,肯定還會告訴我老爹,到那時候,,我又要受懲罰了……”
說完,,張茂嘴角抿了抿,低頭親吻了秦媛媛的額頭,,居然發(fā)現(xiàn)秦媛媛居然在抽泣,。
“張公子!今晚你不能回去,!”秦媛媛死死拉住張茂,,“如果你回去了,你就會死的,!”
張茂臉色大變,,驚問道:“你說什么!”
“今天晚上若羅叱奴會帶人殺入刺史府,,府中的人恐怕都不能活命?。 ?p> “你怎么會知道,!你怎么會知道,!”張茂震驚不已,連聲問道:“那些胡人怎么可能如此大膽,?居然會進攻大晉刺史府,?”
秦媛媛俯身跪拜在地上,,低聲說道:“因為就是我告訴若羅叱奴今日張刺史會離開姑臧,刺史府守備空虛……”
張茂腦中一片空白,,盯著眼前的女子,,已經(jīng)認不出她是何人,“你為什么會告訴鮮卑胡兒這些事情,?”
秦媛媛抬起臉來,,那一對原本風(fēng)情萬種的灰色眼眸,已經(jīng)噙滿淚水,,說道:“如果張公子想知道緣由的話,,媛娘子便告訴公子,我是若羅叱奴的同父異母的妹妹,,我的母親是若羅拔能擄走的中原女子,,我的血是若羅鮮卑的血哪!而且我哥哥答應(yīng),,只要張公子留在我這里,,今天晚上就可以安然無事……”
說著秦媛媛又抱緊張茂,說道:“我只是一個弱女子,,沒有辦法做什么大事,,難得遇見有情人,不想張公子有不測哪,!”
“豈有此理,!”張茂大罵一句,渾身發(fā)抖,。
他終于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說,為什么若羅叱奴來夜園的時候,,媛娘子對他來者不拒,,為什么媛娘子的眼睛像是胡人的……
張茂再看眼前這個女子,方才還是自己的夢中愛人,,如今是敵是友都已經(jīng)難以分辨,,他心中氣急敗壞,但是又無可奈何,,半天才擠出一句:“我必須要回去,!”說著扭頭就走。
“張公子,!”秦媛媛還想沖上去拉住,,但是張茂一甩手擺脫了她。
說話間,,屋外響起一陣陣嘈雜聲,,聽著像是大隊人馬沖上來的樣子。夜深人靜,,夜園的女子正陪著各自的客人,,怎么會有這么多人上樓?
張茂眉頭一皺,,頓時覺得大事不妙,。
一聲巨響,幾名胡人帶刀沖進來,,領(lǐng)頭的正是若羅叱奴,。
“哥哥,你這是干什么,?”秦媛媛?lián)踉诤嗣媲?,看著面前明晃晃的刀,她立刻心知肚明了,,“哥哥,,你不是說不會加害二公子嗎!這是要干什么,?”
若羅叱奴毫不理會,,一個箭步?jīng)_上前去,推開秦媛媛,,嘲笑道:“癡情的妹妹啊,,這會兒刺史府那邊應(yīng)該已經(jīng)尸山血海了。中原人有句話叫作斬草除根,,你留張公子一命,,難道要他以后來復(fù)仇嗎?”
“哥哥,,不會的,,我會和張公子遠走高飛,不問世事的,!”秦媛媛想要去拉住胡人,。
張茂嗤之以鼻地說道:“媛娘子!茍且偷生可不是我張成遜的活法,!我不會毫無志氣地跟你生活在這世上的某個角落里,。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定要殺光這些胡狗,!”
秦媛媛聽了,,眼光暗淡下來,心中悵然若失,。
“呵呵……”若羅叱奴笑起來,,“聽見沒有,,我的傻妹妹,那小白臉就沒看上你,,可是苦了你一片癡情,,等我把他的心肝挖出來,看看是不是個黑心腸的家伙,!”說著領(lǐng)著胡人蜂擁而上,。
這次真的大事不妙,張茂手無寸鐵,,而且敵手有六七個,,形勢嚴峻,只好退到窗邊,。往窗外望下去,,好像不太高,可以直接跳到街上,,不過不知道大道有沒有其他胡人埋伏,。不過他又望見馬廄之中竟然一匹馬都沒有,大吃一驚,。原來胡人為了防止張茂逃跑,,把馬廄中的馬匹悉數(shù)放走。
正當(dāng)進退兩難之時,,樓下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伴隨而來的是熟悉的聲音:“張公子!跳下來,!”
張茂一看,,原來是楠枝。這下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不敢再磨蹭,,只管從二樓躍下,好在樓下還有一道遮棚,,沒摔得太慘,。
顧不上身上的疼痛,張茂跑過去,,騎上楠枝的馬,,一起奪路而去。
“楠家小娘子,,你來的正是時候,!”張茂不忘感謝,又關(guān)心起自己的家里:“刺史府怎么樣了?”
楠枝說道:“大公子正在帶領(lǐng)部曲抵抗,,胡人好像有近百人的樣子,,他們?nèi)藬?shù)眾多,怕是撐不住多久,!我想到張公子還在外面,,趁亂出來尋找,,之前看到一隊胡人馬隊,,便跟過來,果然尋得張公子,!”
“小娘子很機智哪,!”張茂稱贊道。
不過這個時候后面馬蹄聲響起,,胡人也騎馬追趕了上來,。
“駕!”張茂使勁吆喝著馬匹,,但是無奈胡人越來越近,,“小娘子,你的馬就不能再快點嘛,!”
楠枝也無能為力,。畢竟栗子只是一匹剛剛成年的母馬,更何況還帶著兩個人,,論腳力肯定無法和胡人的戰(zhàn)馬相媲美,。
“沒辦法了,張公子,,這已經(jīng)是極限了……”楠枝也是焦急萬分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