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獨入虎穴(上)
耿恭率一千兵風餐露宿,,日夜行軍,,非常辛苦,。
幸好耿家三世為將,素有威信,,耿恭與士兵同甘共苦,無論吃住行,,都與普通士兵一樣,,毫不特殊。因此,,士兵相率而服,,眾志成城。越往北,,天氣愈冷,,風沙彌漫,鋪天蓋地,。這日扎營后,,耿恭帶著吳猛、李敢巡視各營房,。李敢道:“哥哥,,明天過太原郡,,聽說太原郡有一種酒,十分烈,,像火一般,,喝到肚里,像是千百把刀在肚里刮哩,。碰到這鳥天氣,,這么冷,要不搞一點過來,,活動活動筋血,?”
耿恭眉頭一皺:“敢弟,這是行軍打仗,,怎么能喝酒,?喝了酒,萬一敵人來了怎么辦,?”李敢道:“哥哥,,以前不是有個叫項羽的,每逢打仗,,便要大喝一頓,,殺起人來,跟切菜一般,,好生厲害,,怎么叫喝酒不能行軍打仗?”
耿恭臉色一沉,,吳猛忙道:“敢弟,,耿大哥說了不準喝酒,便是軍令,,你怎敢違抗軍令,!這可不是亂山岡!”
“軍令,,軍令,,一天到晚是軍令,哪有那么多軍令,?哼,,不喝就不喝,有什么稀罕的……”李敢喃喃自語,,一張黑臉陰了下去,。
這時,前方營帳里傳來一陣慘叫,,聲雖不大,,卻有一股撕心裂肺的味道,。耿恭臉色一變,循著哀聲,,掀帳進去,。見一條燕頷虎頸的八尺大漢,橫在床上,,褲子挽到膝蓋,,小腿烏黑,,腫得與大腿差不多大,。他滿頭大汗,緊緊咬住被子,,忍受著無邊的疼痛,,仍不時呻吟幾聲,耿恭問:“怎么回事,?”
旁邊的士兵道:“耿將軍,,他叫范羌。傍晚扎營之后,,我和他一起去捕獵,,突然闖出一只老虎,范羌引弓,,射中老虎,,老虎轉(zhuǎn)頭跑了。我們隨后便追,,追了許久,,卻見突然范羌大吼一聲,倒了下去,。扶他回來,,一看,他的小腿便腫成這樣了,,上面有幾個細細的齒印,,估計是毒蛇咬的?!?p> “毒蛇咬的,?現(xiàn)在是冬天,怎么會有毒蛇,?”吳猛道,,突然省悟:“對了,我在涼州做生意時,,聽說北方有一種蛇,,性情暴烈,,即使冬眠,也能暴起傷人,。這種蛇奇毒無比,,被咬者需要將毒血吸出,一旦攻心,,必死無疑,。但是,這血卻是十分的毒,,常人……”
這時范羌早已神智不清,,連咬被子的力氣都沒有了。耿恭見狀,,二話不說,,彎腰俯身,趴在范羌的小腿上,,張嘴含住傷口,,用力一吸,一股強烈的腥臭味撲鼻傳來,,耿恭感覺胃在急劇收縮,,可是,他顧不了那么多,,皺著眉毛,,用力吸完一口,吐倒,,再吸一口,。
吳猛急了:“大哥,大哥,,這血也有毒,,你是軍中主帥,怎么能這樣……”李敢撲上去,,一把抱住耿恭,,往后便拉。耿恭一掙,,昂然道:“正因我是軍中主將,,士兵有難,當然義不容辭,,奮不顧身,!”話完,又趴在傷口上,吸了起來,,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黑血,。
旁邊的士兵感動得滿臉淚水。
吸了十幾口,,耿恭再也忍受不住,,頭一偏,倒地地上,,暈了過去,。正如吳猛所說,蛇毒劇烈,,被咬人的血中也有毒素,,吸的時候,難免會吞下一些毒血,,讓人無法承受,。
耿恭悠悠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上午,。
吳猛、李敢等人都圍在身邊,,見耿恭睜開了眼睛,,不禁吹呼:“大哥醒來了,大哥醒來了……”耿恭掙扎著要爬起來,,可全身酸軟無比,,費力道:“范羌怎么樣了?”
“啪”地一聲,,一人跪在床前,,垂首泣道:“耿將軍,我便是范羌,。我如此卑微,,你卻不惜千金之體,奮不顧身,,幫我吸血,,救我一命,這樣的大恩大德,,我范羌永世難報,!從此以后,我范羌便是你的人,!風里雨里,,刀里火里,只要耿將軍一聲令下,我范羌便是死上一萬次,,也絕不皺一皺眉頭,!”耿恭見范羌雖病后初愈,但精神抖擻,,眉目間有一股英武之氣,,不禁心喜:“范羌,聽說你箭術(shù)精良,,雙臂有千斤力氣,,是不是真的?”
“耿將軍過獎了,。我是獵戶出身,,自小就隨著長輩,成天在崇山峻嶺間打獵,,有些蠻力,,識得些箭法,又喜歡耍拳弄棒,,父親便讓我從軍,。”
“好,、好,、好,學成文武藝,,貸與帝王家,。既有一身本領(lǐng),理應(yīng)上為國效力,,下為家立功,!好,我大漢,,又多了一名勇士了,!”耿恭看到吳猛、李敢臉色有些發(fā)黑,,坐在一旁很是頹迷,,問道:“你們怎么了?”
范羌道:“將軍暈倒之后,,我身上還有余毒,,兩位哥哥輪流替我吸出毒血,所以臉色不好,?!惫⒐з澋溃骸昂谩S星橛辛x,有膽有識,,不愧是我的結(jié)拜兄弟,!這次去奪上原城,非常艱辛,,還望大家團結(jié)一心,,奮勇殺敵,早日克城,!”
吳猛等人齊聲應(yīng)道:“不負將軍所托,!”
耿恭強撐病體,堅持行軍,,吳猛等人無奈,,只得拔寨而行。那北風蒼勁,,哀號著滿地奔跑,,耿恭騎在馬背上,搖搖欲墜,,勉力支持,,心底不免涌出一股蒼涼,心想:“父親是怎么死的,?母親身體還好嗎,?鐫、鐫弟呢……”耿恭身強體壯,,一天好似一天。經(jīng)過這件事后,,耿恭更加深得士兵擁護,。
過得十余日,兵已距上原不遠,,隱隱約約可見城旁的高山,。耿恭道:“誰去高山探探軍情?”吳猛,、李敢,、范羌齊聲道:“我去!”耿恭道:“去一個人就可以了,,人多了反而不好,。”李敢沖上前來,,粗聲喊道:“哥哥,,以前說了,我是先鋒,打頭陣,,探軍情,,當然是我去了,你們都別跟我爭了,?!闭f完,銅鈴般的大眼朝吳猛,、范羌一瞪,。耿恭遲疑了一下,呵呵笑道:“也好,,只是你一路小心,,不要魯莽,不要逞強,,探得軍情了,,便速速回來?!崩罡掖笙玻骸拔业暮酶绺?,放心了,我李敢這次絕對夾著尾巴走路,?!闭f完,得意洋洋,,哈哈大笑,,朝著那茫茫遠方,縱馬離去,。
李敢火急火繚,,山一程,水一程,,遠遠將耿恭等人拋到身后,。這日,已到了山腳,,抬頭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暗叫一聲:“好大一座山,!”只見山尖直插入云,,山上到處都是樹木,看不見前路,。李敢拴好馬,,緊了緊腰帶,,抖擻精神,扯開雙腳,,覓路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