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p> 這是位于289號三樓最頂頭的一間辦公室,里面裝飾的非常簡單,,一個中年人坐在辦公桌后,,正在批閱著什么,,頭也不抬:
“那個日本人招了,?”
“是的,,招了?!?p> 唐銘水站在那里,和之前換了一個人似的,。
那是力行社戈登路289號的站長,,同時也是唐銘水進入力行社的引路人,他的老師賀洛川,,表字歸傅,。
“坐吧,銘水,?!?p> 賀洛川終于抬起了頭:“說吧?!?p> “是的,,老師?!碧沏懰谀抢?,腰板挺得筆直,這是在黃埔軍校時候就養(yǎng)成的:“我們軍方的密碼全部泄露了,?!?p> “什么?”賀洛川身子一顫,。
在力行社里,,賀洛川是出了名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可現(xiàn)在聽到這個消息,,也忍不住大為震驚,。
“這是日本海軍軍令部第二部負責的?!碧沏懰琅f不動聲色:“他們已經(jīng)掌握了我們的密碼是以商業(yè)電報碼為基礎(chǔ)改制的密碼,。前年,在第二部設(shè)立特別室,,負責專門破譯我方密碼,。
而就在今年,或者更加準確的說,就是在上個月,,他們在上海建立了一個破譯密碼的機構(gòu),,X機關(guān),正式名稱是上海日本海軍特務(wù)部,,由一名海軍少佐川口利宏指揮,。”
賀洛川根本沒有問這些情報準不準確,。
他太清楚了,,自己這個弟子逼供出來的情報,一點錯誤都不會出現(xiàn),。
沒人敢在唐銘水面前說假話,。
“可笑,可悲,,可怕,。”賀洛川冷笑不止:“我們的密碼居然被日方掌握,,這就是說,,我們在日本人面前已經(jīng)毫無秘密可言,而我們居然直到現(xiàn)在才知道,?!?p> “我們中有日本人的間諜?!碧沏懰^續(xù)說道:“而且他們交換情報的地方,,就在上海。但是這個間諜是誰,,交換情報的地點在哪,,酒原江次郎也不知道?!?p> 賀洛川沉默一會:“需要多少時間找到,?”
“一個禮拜?!?p> “不行,,時間太長了?!辟R洛川斷然拒絕:“每多延誤一天,,日人掌握我方情報就會多一些,三天,,銘水,,我只給你三天時間,。”
“好的,,老師,。三天?!?p> “此事至關(guān)重要,。”賀洛川憂心忡忡:“自從九一八之后,,日人對我中華之地虎視眈眈,,或許兩國之間終有一戰(zhàn)。你我這些大特務(wù)小特務(wù),,能為國家多做一點事情,,就盡可能的多做一些吧。銘水,,拜托了?!?p> 唐銘水身子還是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可是內(nèi)心卻是波瀾起伏。
老師從來都沒有用這樣的口氣和自己說過話,。
賀洛川在那發(fā)了一會呆:“那個酒原江次郎你準備怎么處置,?”
“什么酒原江次郎?”沒想到,,唐銘水居然如此回答:“老師,,我從來都不認識什么酒原江次郎。289號也從來都沒有什么酒原江次郎,?!?p> 賀洛川面色一變,隨即苦笑連連:“銘水,,你太膽大包天了,,一個日本間諜在上海無緣無故失蹤,你以為日方會善罷甘休,?”
“老師,,日人間諜失蹤,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唐銘水淡淡說道:“他們可以到公共租界的巡捕房去報案,,但學生真的不認識什么酒原江次郎?!?p> “你啊,,只管膽大包天吧,,反正有老師替你擦屁股?!辟R洛川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里充滿了疼愛,面前坐著的,,可是自己最得意的學生:
“放手去做吧,,這次任務(wù)成功了,我向上面推薦你為軍事處上海執(zhí)行隊隊長也就理直氣壯了,?!?p> 力行社軍事處的前身,就是“革命軍人同志會”,,因為在南京中央陸軍軍官學校大肆發(fā)展招募,,結(jié)果惹得軍隊內(nèi)部矛盾加劇。
在今年春天的時候,,“革命軍人同志會”被撤銷,,全部人馬被并入到了新成立的軍事處,一些位置到目前為止都還空缺著,。
尤其是軍事處執(zhí)行隊,,權(quán)利極大,各地方都拼命的想用自己人,。
上海也是如此,,因而上海執(zhí)行隊隊長的人選始終懸而未決。
目前,,最有希望擔任這一職位的有兩個人,,一個是唐銘水,還有一個就是同為力行社上海站干事的鄧復(fù)遠,。
這兩人號稱是上海站“四大金剛”,,賀洛川的左膀右臂。
鄧復(fù)遠三十一歲,,也是青年才俊,,只是和唐銘水明爭暗斗,誰都想整垮對方,,目前,,兩個人的眼睛都盯上了執(zhí)行隊隊長這張位置。
唐銘水的優(yōu)勢在于賀洛川對他器重異常,,而鄧復(fù)遠的最大靠山,,就是南京方面有人。
否則按照賀洛川的意思,,唐銘水早就成執(zhí)行隊的隊長了,。
“謝謝老師,。”唐銘水站了起來,,看到手上有一處因為急著來見老師,,匯報緊急情況,而沒有洗掉的血跡,,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
“那么,,我先工作去了?!?p> “去吧,,去吧?!辟R洛川揮了揮手,,重新埋頭進了那些文件中……
……
“唐干事?!?p> “哎喲,,鄧干事?!?p> 剛從三樓下來,,在一樓就冤家路窄,遇到了死對頭鄧復(fù)遠,。
鄧復(fù)遠把唐銘水拉到了一邊,放低聲音:“聽說抓了個日本人,?”
“一派胡言,,日本人是說抓就抓的?這要傳了出去,,你我有幾顆腦袋,?”唐銘水神色一正:“抓了個鴉片販子?!?p> “是啊,,是啊,日本人哪能輕易抓的,?!编噺?fù)遠也是一本正經(jīng),那樣子對唐銘水的話深信不疑:
“那個鴉片販子呢,?咱哥倆能從他身上大撈一筆啊,。”
“跑了,?!?p> “跑了?”鄧復(fù)遠一怔。
唐銘水一聲嘆息:“是兄弟我無能啊,,被這小子推開窗戶,,從二樓跳下跑了?!?p> “跑了好,,跑了好?!?p> 鄧復(fù)遠心里大罵,,你小子就睜著眼說瞎話吧,在你唐銘水手里有誰能跑,?可臉上卻是一副如釋重負表情:
“萬一那個鴉片販子,,真和日本人有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上峰追究下來,,你我吃罪不起啊,。對了,晚上咱們喝口,?”
“鄧干事好意,,心領(lǐng)了,心領(lǐng)了,?!碧沏懰肮笆郑骸靶值芪彝砩线€有一個相好的在等著我,佳人有約,,斷不能失約啊,。”
“哈哈哈,,唐干事果然是個風流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