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古時候有個商人,，有一次經(jīng)過彭澤湖的時候,，忽然就從湖中出來了大隊的人馬，把他嚇了一跳,。從湖里出來那個人一身富貴打扮,，自稱青湖君。青湖君很熱情，一個勁兒地邀請商人去他家做客,。商人半信半疑,，最終還是趕著馬車隨著進(jìn)了湖里。青湖君真是好客,，擺酒設(shè)宴,，款待了商人。席間,，青海君問商人：‘咱們相識一場即是緣分,，你有什么需要的，盡管開口,，我都會滿足你,。’商人正疑惑間,，身邊有人悄悄告訴他：‘只求如愿,，只求如愿?！倘瞬唤?，卻也照著說‘只求如愿’。青海君一臉的不舍道：‘哎呀,，我最珍惜的可就是如愿了,，真舍不得將她送人?？墒俏壹纫殉隹谠手Z,，也必不能食言。你把她帶走吧,?！f罷，喚出如愿,。那商人一見如愿,，原來是個美貌的婢女，當(dāng)時便喜歡上了如愿,。商人帶著如愿回到家中,，發(fā)現(xiàn)只要他想要的東西，如愿都會如他所愿地給他拿到,。商人大喜,，他憑借著自己的頭腦和如愿的法術(shù)，不過幾年工夫便成了富翁,。商人有了錢,，脾氣卻越來越壞,，有一天早上如愿起床晚了，商人便拿根棍子將如愿打下床,，一直攆到院子里,。如愿無處可逃，看見墻角有個灰堆,，一頭鉆進(jìn)去,，沒了影蹤。商人立時傻了眼,，拿著棍子,，敲著灰堆，喊著如愿的名字,，可是如愿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后來，人們就用打灰堆的方式來紀(jì)念如愿的出走,，同時也寄托著對新年如愿的美好愿望,。”（“打灰堆”的故事度來的,。）

　　“倒有些意思,。”殷滌評道,。

　　“小姐的故事堆里,，從來沒有美好的愛情故事?！闭聝褐毖缘?。

　　“誰說這是愛情故事？這明明是個風(fēng)俗傳說,?！鳖欀O換了個姿勢道。

　　“師妹怎么想起講這個故事了,？”

　　顧諳道：“這個故事是七空和尚講給我聽的,。他說人人都想要如愿，但有人卻因不惜福而驅(qū)趕如愿,。他說如愿寧愿躲進(jìn)灰堆也不愿再到世上來,，是因為害怕善變的人。不知為什么,，突然就想起這個故事了,。許是因為聽兩位大師說老和尚身體不好,，有些悲傷,，想起和他的一些事,。”

　　顧諳看著外面有些急的雨,，接著道：“春雨夏枯,，老和尚今年會選一個地勢低的地方結(jié)夏安居?！彼挚戳搜蹛梼?，道，“悧兒,，他是在等你,。”

　　“師妹的意思是說,，天女要陪大師結(jié)夏安居嗎,？悧兒是女孩，且不是佛家弟子------”

　　顧諳微嘆：“悧兒都不急,，師姐怎么這么急,？”

　　“聽你的意思，你是要將她一人安置在流聲剎,？”

　　“安兒會在居士院等她,，師姐如果不放心，也可以留在流聲剎,?！?p>　　“師妹！”殷滌語氣高揚不善,，質(zhì)問道,，“她們都是孩子?！?p>　　顧諳看了她一眼：“在你眼里,，我也是孩子?！?p>　　“二師姐,，這是我求到的緣分，求到的------”悧兒道,，“求到了師父,，求到了姐姐，好不容易求來了,?！?p>　　殷滌扭頭看著悧兒沉靜的面容，一雙深不見底的眼中,，充滿了悲傷,。

　　“所以,，你們只是瞞著我一人而已？”殷滌語調(diào)竟也跟著愴然起來,。

　　“早晚會知道的事,，怎么能說瞞？不過是沒有說起罷了,?！鳖欀O解釋道，“悧兒在流聲剎會很安全,?！?p>　　“那你去哪里？”

　　“我有案子要查,?！?p>　　“門內(nèi)會有什么案子要查？”殷滌一頓,，道,，“不能說？”

　　“沒什么不能說的,，只是此案不是天女峰的案子,，是我相師堂的家事?！?p>　　殷滌冷笑道：“師妹真是厲害,，左手天女峰，右手相師堂,，倒都能兼顧,，佩服！”

　　“師姐別忘了,，我可先是相師堂的人,，然后才是你們天女峰的代掌門?！?p>　　“師妹提醒過了,，你是賣與咱們天女峰，十年期,！”

　　顧諳不怒反笑：“二師姐,，你這是慨嘆我沒有賣個死契嗎？好實實在在地替你們天女峰賣命,？”

　　章兒搖頭無奈道：“好好的講個故事,，怎么扯這么遠(yuǎn)？這勢頭是想吵一架,？一個說你們,，一個說咱們,，你們倆不是一家的？這世上還有第二個北天女峰,？真是有意思，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似的,，拜托二位,，你們是出門辦事的，不是遛街的,，不喜歡這條街還可以換個地方,。非得夾槍帶棒地，有意思嗎,？掌門沒有掌門的樣子,，師姐沒有師姐的樣子，你們的師父也真是命苦,，怎么攤上你們兩位不懂事的,？這才好了幾天？”

　　殷滌沒有接話,，而是輕垂眼簾,，擺弄著手中的鐵尺。

　　顧諳將頭靠在車窗邊,，打了個哈欠,，呵呵一笑：“你什么時候長了這和稀泥的本事？”

　　章兒靠近顧諳,，將頭搭在她肩上,，語氣不滿道：“中午就吃了一小碗米粉，這會兒餓了,?！?p>　　“暗櫥里有糕點，你先墊墊,?！?p>　　“算了吧，瞇一會兒,?！?p>　　章兒雖說要瞇一會兒，卻貼近顧諳耳邊低語了幾句,。顧諳抬眼望著馬車廂的后門,，仿佛要望穿遠(yuǎn)方。

　　“真是不消停,?！鳖欀O埋怨道,。

　　“小姐？”

　　“真以為要到佛門地,，我就會吃素了,。”顧諳咬了咬牙,，屈指在車前門上輕輕叩了三下,，很快傳來一記和聲。

　　“困了,，我也想瞇一會兒了,。想著大師還在冒雨徒行，我卻舒適地要睡覺,，真是罪過,。”說著“罪過”,，顧諳面上卻未露半分歉意,，將膝上的披風(fēng)又向上拉了拉，輕閉雙眼,，真?zhèn)€睡了去,。

　　桑暮收了馬鞭，縮著身子倚在馬車擋雨棚一角假寐著,。前車幾人的聒噪他聽得清楚,，間或無聊地笑笑。任你武功再高,，心機再重,，小性起來，真就一個賽一個,。后面跟蹤的人仍舊跟得不緊不慢,，既不動手，也不驚擾,，圖得什么,？前面這一車?yán)闲。俨粍邮?，進(jìn)到流聲剎山門下,，可就沒機會了。

　　那么,，自己呢,？自己什么時候下手呢？

　　日暮時，雨剛歇,，天邊擦著耀眼的黃色,，給大地鋪上一片溫暖。流聲剎掩映在群山之中,，一派莊嚴(yán)肅穆,。

　　看著山門處靜守的幾位武僧，顧諳親近地一笑,，遠(yuǎn)遠(yuǎn)地合什施禮,。彌安、彌遠(yuǎn)并不急著進(jìn)山門,，而是向眾位師兄弟低聲詢問著什么,。

　　顧諳仰頭望向山門,，有框無門的空門,，門額上有“黽山流聲”四字，石門柱上分別鐫刻著一幅對聯(lián)：如是知,，如是見,。遒勁老道，又不失圓潤酣暢,，正是七空大師的手筆,。顧諳伸出手指，輕輕描著筆書,，虔誠而謙恭,。

　　更遠(yuǎn)處，有鈴聲響,，一輛豪華的馬車悠悠地駛來,，殷滌回頭望去，表情變得復(fù)雜起來,。

　　悧兒斂了心神,，近前牽住顧諳的手，輕輕說道：“姐姐,，天快黑了------”

　　顧諳看了眼遠(yuǎn)處的馬車,，才對桑暮說道：“將馬車的佛香搬下來吧?！?p>　　“放在何處,？”

　　“自然是山門處?！?p>　　章兒對桑暮道：“都搬下來,，還有長條桌，碼開來，方便明早進(jìn)香的人請取,?！?p>　　桑暮有些沒聽明白章兒的話，以眼詢問,。

　　“佛香是為香客準(zhǔn)備的,，朝山者多貧寒出身，流聲剎無請香處,，小姐每次來都要在山門處立個請香處,，香客自取?！?p>　　“就算在佛祖面前攢個功德,？”

　　顧諳進(jìn)山門時回頭看了眼桑暮，沒有言語,。

　　桑暮將長條桌從馬車上搬下,，又認(rèn)真地將佛香鋪平開來。豪華馬車四角墜著的風(fēng)鈴在他眼前輕輕悠悠地晃動著,，然后停下來,，一只纖細(xì)的手撩起車簾，露出一張嬌俏的面龐,，小丫頭眨著靈動的大眼睛,，問向桑暮道：“大哥哥，這兒就是流聲剎嗎,？”

　　雖然知道對方是多此一問,，但桑暮仍很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還煞有介事地指了指山門處,。小丫頭咯咯笑著道了聲謝,，便讓車夫接著往里行進(jìn)。

　　桑暮低頭將鋪平的佛香重又認(rèn)真的擺了一遍,，冷不防地從身旁伸出一只手來,，桑暮嚇了一跳，抬眼看去,，卻是那個小丫頭去而又返,。小丫頭捧起最大的一柱佛香問道：“要給錢嗎？”

　　桑暮不知道,，所以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小丫頭又咯咯笑開來,，說道：“咱們是硯城唐家的,，何時知道了錢數(shù)，你來支會一聲，咱們就會付給你,?！毙⊙绢^說完，蹦跳著跑去,。

　　“硯城唐家------”桑暮自語著,，眼睛卻看向駕車的車夫，黑色的笠帽,，讓人看不清他的面貌,，但桑暮知道他是誰。

　　“這年頭,，開始流行高手駕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