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說讓兩位姑娘道歉的話,,王春麟忙道:“誤會解釋清楚了就好,,如今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看來是有緣之人,?!?p> 王春麟一出來,,老者眼前不由得一亮。眼睛的余光打量了對方,,衣著神態(tài)流彩生輝,,心下不覺欣然佩服,笑道:“這位莫非就是他二位口中的老爺吧!”
賈亦真見了這位長者,,忙向王春麟道:“方才正是這位先生贈與的梅花,?!?p> 賀連開懷笑道:“他是春麟先生,我們老爺的管家,?!?p> 二人相互抱拳,王春麟笑道:“在下王春麟,,我們老爺很是感激閣下的贈與的梅花,,正叫我過來親自答謝呢。這是我們老爺最愛的雨前龍井,,贈予先生,,還望先生笑納?!?p> “在下賀十三,。”
“在下賈真,?!?p> “在下趙月白?!崩险咭啾?。又向旁邊兩個女扮男裝的姑娘使了個眼色。
文靜些的那個的姑娘道:“在下趙如燕,?!?p> 之前點賀賈二人穴道的姑娘有些不樂意道:“飛花零雨安羽靈?!?p> 安羽靈本以為兩個男子聽了自己的名字會驚訝的,,怎么說她飛花零雨安羽靈也是一個在江湖上有名的才女,哪知對方無動于衷,。安羽靈一臉鄙視,,原來也是幾個俗人。
趙月白和王春麟二人倒是一見如故,。一個五十多歲,,一個四十歲的人;一個清勁,,一個精神矍鑠,,趙月白道:“初見閣下,便為閣下飛揚神采所折服,,有這般的管家,,看來你們家老爺絕非俗人了?!?p> “承蒙青眼,,不過我們老爺確實清雅之人,。”王春麟也十分欣賞這個年長自己的人,。
趙月白抱拳,,“我們明天要離開這里,還有許多東西沒有收拾,,得到贈茶已經萬分感激了,。告辭?!?p> “既然如此,,就不耽擱了,請,?!闭f著,退一步行了一個告退的禮,,賈亦真賀連二人跟著行了禮,,趙月白亦還了禮。一旁的趙如燕和安羽靈卻不甚情愿,,趙月白目光側了側,,二人又勉勉強強的抱拳行禮。便各自回去了,。
圍觀的人群方散去,,街上另一處又熱鬧起來,紛紛吆喝道:“天下第一神醫(yī)溫如玉來松坪鎮(zhèn)贈藥嘞,?!?p> 隨之而起的便是沸沸揚揚的驚喜之聲,議論之聲,,喧嘩之聲,,呼喊之聲,尖叫之聲,,奔走之聲……人山人海,,雜亂一片,。
王春麟和賀連賈亦真二人剛回到客棧,,便見窗外如此景象。
最按捺不住內心好奇的還是李清筠了,。明明坐著陪父親喝雨前龍井的他,,已經放了手中的茶杯,站了起來,。在今天清晨之前,,他是對所有的江湖人士不放在眼中的,,所謂的江湖隱逸之士,不管是山人,、術士,,還是衲子、羽流,,不都是為了逃避徭役賦稅,,都有些欺世盜名的味道。
可是清晨遇見的那個白衣公子,,完全改變了他對江湖人士的認識,。從清晨到現在,李清筠心中一直都回蕩著那個白衣公子的影子,,猜測他的模樣,,又猜測他是不是天下第一榜中的人物。在宮中談論了無數次天下第一榜中的人,,傳得神乎其神的,。此人若是天下第一榜之人,那么這個天下第一榜確實得刮目相看了,。若不是,,那他在榜之上,還是之下呢,?
見李清筠發(fā)呆得出神,,李夢天泯了一口茶,便放下了茶杯,,笑道:“又在想什么事,,如此出神?!?p> 陳良不自覺地摸了摸鼻子,,盧勇低著頭,姚思杰笑道:“老爺,,外頭好像在說天下第一神醫(yī)溫如玉也來到這個鎮(zhèn)上了,。”
姚思杰是御醫(yī)出身,,自然是對醫(yī)術高超之人感興趣,。天下第一榜中的人,他最崇拜的,,當然要數天下第一神醫(yī)溫朗溫如玉了,。
李夢天淡淡淺笑道:“你和子善,阿安阿勇去看看,?!?p> 姚思杰神色萬分欣然,,盧家兄弟也高興得不行,唯獨陳良倒是一如方才的平靜,。
李清筠內心頓時波瀾萬丈:為什么是他們幾個,,為什么不是我。今天早上明明是我們四個人一起的,,現在怎么就沒我了,?阿勇從來沒有和思杰子善一起行動過,這不是父親故意吊我胃口,?
想了數回,,李清筠覺得不甘心,在心中鼓了鼓勇氣道:“爹,,我也想去,。”
“哦,?你確定,?”
李清筠用力地點點頭。
“思杰去了可以學習醫(yī)術,,子善則是去考察民風,,阿安阿勇去見見江湖風云,這幾樣,,你好像都不需要吧,?”李夢天又端起了茶杯,像是極其用心品茶,,對窗外的喧囂置若罔聞,。
一旁的王春麟道:“老爺,這溫如玉是天下第一榜中的人物,,您雖未見過此人,,卻對其人贊不絕口,此次倒是個機會,?!?p> 李清筠眸色一亮,原來父親也想見的,,還能這般淡定……李清筠見王春麟如此說,,忙道:“爹,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李夢天道:“從街上喧嘩的聲音來看,,這人數可絕不在少,。人一多是非便多,。我雖想見天下第一榜中的人物,,此時卻并不是最佳時機。再說,,我想見他們,,無非是希望他們的才華得到重用??上?,他們并不是高官厚祿能束縛得住的人。既然最開始的立場不同,,又帶著不單純的目的去接近,,這并非君子所為?!?p> 李清筠聽到此處,,心蔫了半截。按照父親這個語氣,,父親三句肯定要說到自己的頭上來,,五句便要講到家國天下的事上去,還是不提了吧,,便沉沉道:“思杰阿勇你們去吧……”
姚思杰陳良看著李夢天,,李夢天亦欣然點頭。
最高興的還是盧勇了,,畢竟天下第一榜中的人物呀,,之前他雖在長安的萬景樓上見過這天下第一神醫(yī)的風華神采,可長安是什么地方,,看熱鬧看得多了的人,,一般的熱鬧可是勾不起興致的。不過,,每當天下第一榜中的人物過境長安,,還是能引起一些轟動的,只不過沒有這種動靜大,。
盧勇道:“思杰哥,,為甚么你說神醫(yī)來了,老爺就讓你來看看,?老爺是不是有點偏心?。俊?p> 姚思杰淡然一笑,,搖頭道:“老爺說得明明白白,,我來了能學些東西,倒是你,還真是來湊熱鬧的,?!?p> 盧勇不服:“子善哥不也跟著了?”
姚思杰再次搖頭:“這就沒猜出老爺的用意來了吧,?”
盧安老實,,雖然聰明,到底沒猜出來什么用意,,便問道:“老爺還有什么吩咐的呢,?”
陳良笑道:“你們別聽思杰忽悠了,我就是出來保護你們的,?”
姚思杰便朗聲笑起來:“走吧,,天下第一神醫(yī)可不是等閑的,行走江湖這么多年,,我才見過他真人一次,。”
盧安道:“我們其實也算見過天下第一神醫(yī)了,,不過是在萬景樓上,,只記得是白衣白馬,疾馳而過,?!?p> 姚思杰笑道:“天下第一神醫(yī),不僅神在他的醫(yī)術,,也神在他的容顏,。估計天下也就他和那舊時月色的容顏能和我們老爺并論一二了吧?”
盧勇不大相信:“這話有點夸張了吧,?”
陳良淡然道:“并不夸張,,那溫如玉,若是只論容顏,,確實跟咱們老爺比起來,,也絲毫不遜色?!?p> 幾人腳步極快,,不過片刻,便到了一個觀音廟門口,,這是松坪鎮(zhèn)上最大的觀音廟,,廟墻外體涂了紅色的泥土,讓這座廟宇顯得更加莊嚴,。
廟觀門口,,設著薄紗帷幔,清晰可見里面一個水藍色衣衫的男子坐在桌子前,一手給一位衣衫襤褸的老嫗把脈,,一手寫著藥方,。
一個清雅飄逸,一個滄桑沉重,。一個青春洋溢,,一個衰朽殘年,。這樣一老一少靜坐在那里,,老者身后排著長長的隊,隊伍前面的都些是衣衫破爛的老弱病殘,,后面排的卻是錦衣華服的人,。周圍圍著一圈看熱鬧的人。
盧勇推著姚思杰從最外圍慢慢地擠到圈子中間,,又從圈子中央慢慢挪到隊伍前面去,。盧安跟在盧勇身后,陳良亦緊隨其后,。不一會兒,,就擠到了廟門口的垂幔之前。
此時,,幾人才算真真切切看清了這個天下第一神醫(yī)的眉目,。神色恬淡,眉宇疏朗清秀,,目光溫和如春風,。目若銀漢星輝,笑若朗月入懷,。舉手投足之間,,皆流露著一段風流儒雅。陳良姚思杰自是不覺得意外,。
坐在帷幔中的公子,,眉如檀墨,目如點漆,,眸輝如星海,。陽光灑在他極其俊美的臉上,勾勒出完美的輪廓,。
這,,應該是世間最完美的面頰了??⌒阒型钢┰S英氣,,儒雅中帶著幾分霸道,深沉中含著一絲閑散,瀟灑中蘊著幾許沉雄,,隨性中含著幾絲固執(zhí),,柔和中又帶著些許狠戾,溫潤中又隱藏著點點強勢,。
晨霧中的深山,,比起他的幽,也要遜色三分,;竹枝上的露水,,比起他的清,也稍顯不足,;龍涎香的裊裊氤氳,,比起他的雅,到底不及一二,;九天飄搖的雪花,,比起他的飄逸,依稀黯然失色,。隨和自在的意態(tài)中不難看出平素說一不二的云威嚴霸氣,;蕭爽散漫中明滅可見意態(tài)中潛藏的桀驁不馴;溫潤如玉的神色依稀掩蓋不了骨子中天生而就的狂傲不羈,。
亦狂亦俠亦溫文,,萬種心緒,竟能如此完美融合于一人之身,。他的靜,,仿佛世間所有的繁蕪都與他無關。他的深,,仿佛從眼光的流動中能觸及廣遂的銀河之邊,。他的沉,又在那溫潤目光的背后,,似乎背負著世間所有的負擔,。
就那么一個人,在那里靜靜的坐著,,一言不發(fā),,修長的手指指節(jié)分明,似是隨意卻又十分認真地寫著手中的藥方,。就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竟讓時間所有的風景,都顯得多余,。就那么一個人,,在那里靜靜地坐著,,便自成一個世界,仿佛睥睨天下,。
這是怎樣的一個人,?透過紗幔的光華之下,照得那人的俊美倒顯得有些不真實,。
雖然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看見天下第一神醫(yī),,可這逼人而來的氣度,盧家兩兄弟早已目瞪口呆,??吹竭@人的神采風度,不禁讓人思緒遐想聯翩,。仿佛是見縹緲竹林之中遺世獨立自在飛翔的白鶴,,那巍峨高山上亙古不化的白雪,,想起茫茫蒼山上的流云,,想起晴空萬里下水平如鏡的海面上的碧波萬傾。
他的溫,,恰如三月的春雨潤物無聲,;他的和,像極了三月的春風,,讓人心安,。他那深邃的眸子,流露著一股暖意,,便是見了,,所有的料峭春寒,瞬間消退無蹤,。
給老嫗把完脈,,溫如玉聲音極其儒雅,笑道:“奶奶,,您的身體已經比去年好許多了,,我這里新開了一些方子,這邊有些藥材,,您可以配合普通的草藥進行調理,。”
姚思杰瞥了那包藥材一眼,,都是極其珍貴的藥材,。有的藥材雖然已經被切成了小段,可依舊看得出來,,那紅色的細末,,是中原極其難得一見的藏紅花,,而且看那色澤,顏色正紅,,又是藏紅花中的中上品,。那紫色的,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紫靈芝,。
姚思杰心下又生出無限佩服來,。素知這溫如玉在江湖上口碑極好,對貧苦之人經常施藥贈藥,。而他贈藥又不同旁人單純的贈送,。對于一貧如洗且品德教好者,他分文不??;對家中尚有能力支付藥費的,他會以低廉的價格賣給他們,。
當然,,作為天下第一榜中的人物,自是有不同尋常之處的,,江湖雖傳言他不會武功,,卻沒人能留得住他。他雖然醫(yī)術稱神,,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救的,。年屆耄耋身體常年羸弱者,不救,;十惡不赦者,,不救;行為不端者,,不救,;吃喝嫖賭者,不救,;恃強凌弱者,,不救;見利忘義者,,不救,;薄情寡義者,不救……
盧勇聽姚思杰講了這么多,,都是他在長安聽過的,,忙打住道:“老生常談了,你倒是如數家珍,?!?p> 盧安在盧勇后面拉了拉盧勇的袖子道:“你別這么大聲行不行,,離得這么近?!?p> 盧勇笑道:“放心,,他聽不見的?!?p> 盧勇剛說完,,帷幔中的溫如玉抬眼看過來,那眼神像是隨意的一眼,,又像是刻意,。
盧勇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又壓低了聲音道:“好犀利的眼神……咱們還是小點聲吧,?!?p> 姚思杰卻用十二分崇敬的眼神看著里頭的溫如玉,卻不見溫如玉抬眼看過來,。
陳良搖搖頭:“老爺都說過那么多次了,,不許在背后議論人,咱們都懂唇語,,難道人家就不懂了,?”
盧勇湊過來,,心下不服氣,,嘀咕道:“咱們怎么能一樣,咱們是經過特殊訓練的,,等閑的江湖人,,誰會閑的那么無聊啊,?”
盧安拍了拍盧勇的肩膀:“老弟,,人家可不是等閑的江湖人士啊,天下第一榜,,別稱天榜,,少爺那般天姿,平日里睥睨慣了,,咱們還能目下無塵的去評品他們,?你沒聽見麟叔說了,老爺就一直對這幾個人心生向往呢,,你還是低調些的好,。”
姚思杰認真點頭,。
盧勇又不好意思起來,。
陳良笑道:“老爺叫你出來長見識,,果然是不錯的?!?p> 幾人正小聲議論著,,一個精細綢緞的中年男子過來,給在隊伍中間排隊的一個衣衫破爛的少年一錠銀子道:“給你,,買你這個位置,。”
那少年極其瘦弱,,臉上的骨頭清晰可見,,衣衫大補丁掛小補丁,若不是打扮得很干凈,,旁人肯定會把他當成乞丐,。少年手中緊攥著一串新舊不一的銅錢,面對這白閃閃的銀子,,卻咬著腮幫子,,神色堅定地搖了搖頭。
幾人有些不解,。
那衣衫華麗的中年男子道:“老子是能拿出十萬兩銀子的人,,你這條賤骨頭能值多少錢,還指望拿你那幾個破銅錢救你娘呢,?”
原來小孩是為了救母親,。姚思杰方點點頭。只見那小孩依舊搖頭,。
中年男子一把抓住小男孩提過來,,口中罵道:“你他娘的忒不識相了,這一錠銀子夠你這小子活幾年知道嗎,?你那不爭氣的娘早死了你倒輕松自在,,我這可是為了你好?!?p> 盧家兄弟看了看陳良姚思杰示意出手,,陳良姚思杰還沒回復,只見觀音廟中的一個老者過來道:“這位施主,,既然這位小施主不愿意和您交換,,您這般強迫,溫公子一樣不會救治的,?!?p> 中年男子道:“我們老爺出十萬兩銀子,請?zhí)煜碌谝簧襻t(yī)看病,,我們老爺說了……”
還沒等中年男子說完,,旁邊一個衣著華麗大腹便便油光滿面肥頭大耳的男子道:“我也出十萬兩,,請神醫(yī)到府上一晤?!?p> 又一個武靠裝扮的尖嘴猴腮的男子道:“我們老爺也出十萬兩銀子,,請神醫(yī)到府上出診?!?p> 接二連三都有七八個出十萬兩的,,這哪里像是請人看病,倒像是炫富,。
一旁的盧家兄弟愣是聽得下巴都掉下來半截,,這老爺讓出來開眼界,江湖的風云還真和朝堂不一樣啊,。
人群中議論紛紛,,場面這么下去十有八九會失控。
就在這時候,,溫如玉開口了:“十萬兩銀子的一邊站著,,今天是贈藥?!?p> 這聲音,,鏗鏘有力啊。一句話出來,,整個場子都變得鴉雀無聲,,方才擠擠雜雜的人群,像是被施了法術,,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