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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墨蓮

第二十七章 白家長(zhǎng)女

花魁墨蓮 陸無寂 4187 2019-05-16 00:30:00

  墨蓮苦苦撐著從地上爬坐起身,,目光冷冷地抬頭看向樊云瑾,。

  樊云瑾怒指華離:“滾,!馬上滾,!”

  華離扭頭,遲疑地看了墨蓮一眼,。墨蓮冷冷地向華離搖了搖頭,。華離這才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扶著墻,,站起身,,拖著艱難的腳步離開。

  墨蓮與樊云瑾對(duì)峙著,。

  直至華離完全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內(nèi),,墨蓮才對(duì)樊云瑾說:“你既介意我臟了身子,不愿與我再續(xù)前緣,。又不讓我與別的男子茍且鬼混,。”墨蓮用鼻子嗤了一口氣,,“樊云瑾,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這輩子都不再見到你,!”樊云瑾握緊拳頭,,斬釘截鐵,“從今以后,,你與誰茍且與誰鬼混,,都不再與我有關(guān)系!”

  樊云瑾奮力一拂衣袖,,轉(zhuǎn)身就要走,。

  身后卻傳來墨蓮的竊笑:“那,我就可以繼續(xù)去找華離了,?”

  樊云瑾驟然釘在原地,,轉(zhuǎn)身,伸出一根手指遙指墨蓮:“如果你不介意他變成死人,,你便去找他吧,!”

  墨蓮?fù)犷^笑了笑,聳了聳肩:“說到底,,你就是一個(gè)不守承諾的,、反復(fù)無常的小人?!?p>  樊云瑾再次奮力拂袖,,轉(zhuǎn)身,怒發(fā)沖冠地大步離開,。

  樊云瑾走出萬馥樓,。

  十里煙花路上經(jīng)已人跡寥寥,混跡于十里煙花路的男男女女,,如今大概都在渾然忘我地纏綿床榻……空虛驟然襲來,,樊云瑾離開的腳步突然變得有些遲疑……此時(shí),身后傳來墨蓮的聲音——

  “太尉大人,!”

  樊云瑾眉頭緊皺地轉(zhuǎn)過頭,。

  只見墨蓮手執(zhí)嫣紅紗衣,站在萬馥樓二樓,,憑欄而笑,,“把這紗衣拿回去吧。不然……這般名貴的紗衣沒了,,你要如何向太尉夫人交代,?”

  墨蓮把嫣紅紗衣放在二樓欄桿外,松開手,,嫣紅紗衣隨即隨風(fēng)飄落……樊云瑾往上一伸手,,握住了嫣紅紗衣,沒讓嫣紅紗衣直接落在他的頭上……縱使四周人跡寥寥,但若讓旁人看見堂堂太尉大人被嫣紅紗衣蓋住了頭……成何體統(tǒng),!

  一股特殊的香氣,,驟然鉆進(jìn)樊云瑾的鼻子。

  樊云瑾垂目看著手中的嫣紅紗衣……這確實(shí)是殷茹雪的嫣紅紗衣,,這嫣紅紗衣卻不斷散發(fā)出不屬于殷茹雪的特殊香氣,!這香氣,竟讓樊云瑾的身體莫名躁動(dòng)……難道……這就是煙花女子常用于催情的初茼,?,!

  樊云瑾抬頭怒視墨蓮。

  墨蓮曖昧地說:“太尉大人將這嫣紅紗衣帶回去,,讓太尉夫人穿上吧,。太尉大人與太尉夫人多年無所出,或許正需要這點(diǎn)初茼,,給二位刺激刺激,。”

  “骯臟,!”樊云瑾把嫣紅紗衣扔在地上,,轉(zhuǎn)身離開,腳步卻不自覺地有點(diǎn)急促與顫抖,。

  樊云瑾回到太尉府,。

  寢室內(nèi)。

  殷茹雪哭泣過的眼眸很是紅腫,,許是哭得虛脫了,,殷茹雪趴在床上便徑直睡去,僅穿著同樣嫣紅的肚兜……樊云瑾再難自控地脫下衣服,,爬上床……殷茹雪差點(diǎn)以為自己在做夢(mèng)……然而,,那般真實(shí)的感覺,豈是夢(mèng)境能比的,?

  殷茹雪當(dāng)即摟緊樊云瑾,,“夫君……”

  樊云瑾用滲著汗水的大掌捂住殷茹雪的嘴,不讓殷茹雪發(fā)出聲音來,。樊云瑾的雙眼終緊閉著,,甚至不愿打開一條小縫看一眼殷茹雪……最后……樊云瑾忍不住呢喃:“墨蓮……”樊云瑾忙于喘氣,根本想不起來,,他剛剛竟忘情地喊出了墨蓮的名字,。

  然而……

  殷茹雪聽見到……

  殷茹雪原本火燙的身體,驟然成冰,。

  ****

  新帝登基不過三月余,。

  淮陵城內(nèi),,又是淮陵首富戚崇洲成了床笫間的風(fēng)流鬼,又是大將軍閻騫在十里煙花路上倒地暴斃,。巧合的是,,這兩樁大事,都與萬馥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仿佛不愿讓事情消停般,今日一早,,又有一樁大事與萬馥樓扯上了關(guān)系——

  說那樁大事之前,,需得一提舉國(guó)聞名的錦繡莊。

  歷經(jīng)百年傳承,,錦繡莊是如今淮陵城乃至舉國(guó)上下最大的繡莊,,其出品的刺繡堪稱一絕?;戳瓿莾?nèi)的皇室貴族,、達(dá)官貴人、富貴人家,,身上所穿的衣衫,、手中所持的手帕,全都出自錦繡莊,。就連新帝登基之后所穿的龍袍,,也都是出自錦繡莊。正因如此,,錦繡莊白家,,在淮陵城中的地位也是不容小覷。

  然而,。

  世事總是難料,。

  今晨早朝,退朝之際,,新帝才剛從龍座站起身,,伺候的公公便驚然發(fā)現(xiàn)——新帝龍袍上所繡的龍目,竟被龍座的寶石,,勾出了一條小絲線,。那條看似無傷大雅的小絲線,卻一如龍泣淚,!

  新帝勃然大怒,!

  龍座是祖?zhèn)鞯模瑫r(shí)逾百年,,自然無法追究,。

  但龍袍是新做的,!

  新帝當(dāng)即命人將錦繡莊的當(dāng)家,白褚磐押到朝堂,。

  白褚磐被“龍泣淚”這三個(gè)字嚇得雙足發(fā)抖,,一見到新帝,便只知道跪在地上連連磕頭,,縱使鮮血流滿一臉也不敢稍?!粜碌蹐?zhí)意深究,單就“龍泣淚”這三個(gè)字,,便足以將白家抄家滅族一百遍了,。白褚磐必然不愿斷送滿門性命,白褚磐更加不愿毀了錦繡莊的百年家業(yè),。若真毀了錦繡莊的百年家業(yè),,白褚磐縱使百死也無顏面對(duì)白家的列祖列宗!

  白褚磐一道磕頭,,一道求饒,。

  新帝也算是仁慈。

  反正,。

  無人敢說新帝不仁慈,。

  新帝對(duì)白褚磐說:“寡人登基不久,無意大開殺戒,,想錦繡莊多年來也未曾出過重大差錯(cuò),。此次,寡人可以酌情,,從輕發(fā)落錦繡莊,。”

  白褚磐用顫抖的雙手撐著地面,,鮮血將瞬間蒼老的臉龐染得比喜服還更紅,,全身哆嗦,卑微抬頭,,白褚磐惶恐地等待著新帝口中的“從輕發(fā)落”,。

  新帝說:“寡人現(xiàn)給你兩種選擇。一,,將白家長(zhǎng)子貶為官奴,,其需得被官家勞役十年,才能放回白家,,娶妻生子,,繼承家業(yè)。二,,將白家長(zhǎng)女貶為娼妓,,其需得伺候百名恩客之后,,才能回去白家,讓白家自行婚配,?!?p>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白褚磐不敢貿(mào)然回答,,渾身哆嗦,,就連臉上滑落的鮮血都變得蜿蜒起來。

  新帝說:“回答,?!?p>  白褚磐當(dāng)即磕頭,不敢遲疑:“小人選擇二,!謝主隆恩!”

  新帝宣布:“將白家長(zhǎng)女,,遣至十里煙花路的萬馥樓,。”新帝脫口便說萬馥樓,,只因新帝最近耳邊常聽見“萬馥樓”,。

  白褚磐在侍衛(wèi)的押解下,退出朝堂,。

  隨即,。

  新帝下令,將負(fù)責(zé)拭擦龍座的太監(jiān)與宮女,,一一杖殺,。

  ****

  時(shí)正晌午。

  臻玥來到墨蓮的房間,。

  縱使身上的傷痕仍未完全消退,,但夜夜早睡讓墨蓮的狀態(tài)看起來很是不錯(cuò)。倒是臻玥夜夜喝醉賠笑,,如今又要這般早起,,仍未施脂粉的臉龐難免顯得蠟黃。墨蓮與臻玥圍桌而坐,,秋卉站在一旁給二人倒茶,。

  “墨蓮,你的身子可好些了嗎,?”臻玥聲音沙啞,,仿佛喉嚨卡著一口老痰。

  “好些了,?!蹦徬蛘楂h頷了頷首,,“大概再過三兩日,我便能痊愈了,?!?p>  “那便好?!闭楂h不住地點(diǎn)頭,,若有所思地感嘆:“櫻汐不在了,往后萬馥樓更是都得指望你了,。你可千萬要保重身子才好,。”

  “我知道了,?!苯舆^秋卉遞來的茶,墨蓮說:“其實(shí)玥娘大可放心,??v使萬馥樓少了櫻汐那‘一魅’,但往后有了白家長(zhǎng)女,,萬馥樓必然會(huì)更加客似云來,。”

  “你經(jīng)已聽說白梨笙之事了,?”臻玥試探著問,。

  “聽說了?!蹦徑?jīng)已從秋卉口中得知“龍泣淚”一事,。

  “唉……”臻玥大大地嘆了一口氣,用力地晃著頭,,直晃得發(fā)髻散亂,,全然沒有了夜里那徐娘半老的風(fēng)韻與風(fēng)情。臻玥說:“白梨笙這事……難辦,!難辦?。 ?p>  “不過是為萬馥樓增添一名煙花美人罷了,,有何難辦,?”墨蓮呷了一口茶,悠然自得,。

  “新帝有旨,,白梨笙需得伺候一百名恩客之后,才能離開萬馥樓,?!闭楂h的雙眉愁成了麻花,,“若這白梨笙愿意乖乖伺候恩客,那事情還算好辦,。若白梨笙硬是要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白梨笙到底是大名鼎鼎的錦繡莊的大小姐,,我對(duì)她可是打不得罵不得……如此一來,事情豈能不難辦,?”

  “錦繡莊的大小姐又如何,?終究是代罪羔羊罷了?!?p>  “話雖如此,,但若把白梨笙逼急了,難保白梨笙不會(huì)自尋短見,。若白梨笙在伺候一百名恩客之前死了,,難保新帝不會(huì)怪罪我們?nèi)f馥樓!”

  “若那白梨笙要死,,定然會(huì)在來萬馥樓之前,,自行了斷,以保清白,。若那白梨笙當(dāng)真在來萬馥樓之前自行了斷,那自然與我們?nèi)f馥樓無關(guān),?!蹦徲挠牡剡攘艘豢诓瑁叭舭桌骟匣钪鴣淼轿覀?nèi)f馥樓,,那白梨笙定然明白,,家業(yè)與性命比清白更加重要。如此一來,,白梨笙定然不會(huì)輕易尋死,。”

  “話雖如此,,但要繡莊的大小姐去伺候一百名恩客,,白梨笙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玥娘,。”墨蓮?fù)蝗环畔率种械牟璞?,看向臻玥,,“伺候一名恩客與伺候一百名恩客,有何區(qū)別,?伺候一名恩客是妓,,伺候一百名恩客也是妓,。唯一的區(qū)別,大概是伺候第一名恩客的時(shí)候會(huì)哭泣,,伺候第一百名恩客的時(shí)候卻已麻木,。既然二者并無確切分別,何來承受得住與承受不???”

  “唉!”臻玥大大地嘆了口氣,,“我等都是過來人,,自然能明白個(gè)中道理。但那白梨笙終究不是我等這般煙花女子,。白梨笙終究是錦繡莊的千金大小姐,。”

  “一旦進(jìn)了萬馥樓,,白梨笙便也是‘我等這般煙花女子’了,。”

  “終究是不一樣的,?!闭楂h感嘆:“我等伺候過一百名恩客之后,還需在這十里煙花路上漂泊活命,。而白梨笙伺候過一百名恩客之后,,便能回去白家繼續(xù)享福并且讓白家為她婚配……比起我們,那白梨笙始終是有福之人,?!?p>  “比起我們,誰還不是有福之人了,?”墨蓮淺笑,,卻又說:“只是,我實(shí)在沒想到,,玥娘仍是這般天真,。”白梨笙伺候過一百名恩客之后,,真能回白家繼續(xù)享福并且讓白家為她婚配嗎,?墨蓮認(rèn)為不可能??v使白梨笙是為家業(yè)獻(xiàn)身,,但白家世代清白,豈能容得下不再清白的白梨笙?”

  “唉,?!闭楂h再度長(zhǎng)嘆:“女子,到底都是苦命之人,?!?p>  臻玥拉著墨蓮,說了許久,。

  墨蓮只是聽著,,偶爾附和,沒有再說出心底的想法,。

  傍晚時(shí)分,。

  一名官差提前去到萬馥樓,對(duì)臻玥說:“白梨笙很快便會(huì)到達(dá)萬馥樓,。玥娘,,你可曾把一切都安排妥當(dāng)了?”

  經(jīng)已梳妝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臻玥,,對(duì)該名官差福了福身說:“大人請(qǐng)放心,,賤妾經(jīng)已把一切安排妥當(dāng)?!?p>  所謂安排,,不過是為白梨笙整理出一間房間罷了。

  萬馥樓中,,能供煙花美人居住的好房間十分緊缺,。而白梨笙到底是錦繡莊的大小姐,總不能讓白梨笙住得太過于簡(jiǎn)陋……衡量之下,,臻玥安排白梨笙住進(jìn)從前櫻汐的房間。盡管櫻汐的房間接連發(fā)生命案,,但萬馥樓中仍有不少煙花美人削尖腦袋,,想要住進(jìn)櫻汐的房間——畢竟,櫻汐的房間,,比絕大部分煙花美人的房間華麗不少,。

  只可惜。

  華麗的房間,,就這般被遲來的白梨笙霸占了……萬馥樓的煙花美人不無怨言,。

  夕陽(yáng)西下。

  萬馥樓的大門之外,,早早就擠滿了想要一睹錦繡莊大小姐風(fēng)采的男子,。就連萬馥樓的煙花美人,也全都早早梳妝打扮好,,站在萬馥樓二樓陽(yáng)臺(tái),,占著最好的位置,,引頸遠(yuǎn)眺,一心只想盡快見到傳說中的白梨笙,。

  終于,。

  在十里煙花路那無數(shù)燃燒著的紅燈籠的映照之下,遙遙可見,,大隊(duì)官差正“簇?fù)怼敝幻床磺迥樔莸陌滓屡?,向萬馥樓走來。

  站在二樓的煙花美人望得更遠(yuǎn),,自然比樓下心急如焚的一眾男子更快看見白梨笙的身影……這些煙花美人激動(dòng)地叫喊著擁擠著,,差點(diǎn)便要掉到樓下去。

  站在萬馥樓門外苦苦等候的一眾男子,,雖則仍未能見到白梨笙的身影,,但來自二樓的尖叫聲讓一眾男子激動(dòng)不已。一眾男子當(dāng)即你推我我推你,、你擠我我擠你,、互不相讓地?fù)屩恢糜^賞白梨笙。

  白梨笙的身影越來越近了,!

  站在二樓的煙花美人,,終于能夠稍稍看清白梨笙的長(zhǎng)相——

  “啊,!”乍看之下,,冬楹發(fā)出艷羨的尖叫。

  “???”細(xì)看之后,枝寒發(fā)出三分失望七分慶幸的驚呼,。

  隨即,。

  擠在二樓的煙花美人發(fā)出陣陣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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