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入夜，行宮的大火卻照亮了江寧城的夜空,。
禁軍統(tǒng)領(lǐng)胡二帶了幾百禁衛(wèi)奮力救火,，幸虧雨越下越大，大火燒了一個時辰后被撲滅了,。
胡二佇立在宮殿的廢墟前,，任由雨水打在他的眼瞼上，眼中滿是空洞,。
一個的百夫長氣喘吁吁地跑到過來,，他身上的酒氣還未消，此刻卻早已被雨水淋得清醒了,，參與了救火后他的臉被煙熏得漆黑,。
他到了胡二跟前，抱拳行禮道：“胡校尉指揮有方,，我等將士用命,，萬幸大火已經(jīng)撲滅了?！?p> 胡二眼中突然透出滲人的目光,，他盯住眼前的百夫長，牙齒咬得咯吱作響：“這火是撲滅的嗎,？偏殿都燒沒了,！”
百夫長嚇得瑟瑟發(fā)抖，不敢再言救火的功勞苦勞,，卻還想說點什么彌補,，最后哆嗦著答道：“是！所幸雨勢漸大,，這場火沒有燒到大殿...”
“平日我便讓你少喝點酒,，今日你當值，竟敢?guī)е值軅兒染瀑€錢,！如今良成大禍,，陛下若是要斬我，我定要先斬了你,！”胡二的吼聲在雨中回蕩,，偏殿前的廣場上,，將士們都淋在雨中沉默著不敢發(fā)出聲響。
“稟大人,！”一名衛(wèi)兵從遠處跑過來單膝跪下,，抱拳道：“西營陳都尉在宮外求見?！?p> “陳亮,？就是楊宏養(yǎng)的那條狗嗎？他來做什么,？今日都是他們剿匪不力才惹出禍亂,。”胡二吐了一口唾沫,，轉(zhuǎn)身走向早已倒塌的偏殿,，朝身后留下一句話：“帶他進來見我?！?p> 江寧城禁軍人數(shù)不多,，只有千人。
這些人大多都是功勛世家子弟,，平日里仰仗著家族權(quán)勢飛揚跋扈,。他們領(lǐng)著豐厚的薪俸，戍守著象征皇權(quán)的行宮,，更多的不是守衛(wèi),，而是一種特權(quán)和榮耀。
陳亮帶著幾名校尉在宮門外求見,，前去通稟的衛(wèi)兵不久便回來,，為他們打開了宮門。
陳亮領(lǐng)著幾人往里進,，卻又被衛(wèi)兵攔了下來：“請幾位大人解下佩劍,。”
陳亮楞了一下,，沒有說話,，只是取下佩劍交到他手中。身旁幾名校尉臉上卻露出及其不悅的表情,，見陳亮沒有說話,，便也將佩劍取了下來。
衛(wèi)兵見此情形趕緊解釋道：“皇家禁地,，還請諸位大人見諒,，離去時小人會將寶劍擦凈雨水后奉還?！?p> “前面帶路吧,?！标惲敛荒蜔┑卣f道。
衛(wèi)兵趕緊點點頭,，跑到前面領(lǐng)路,。
“大人是都尉，那胡二不過是個校尉,，大人何須對他如此客氣,！”身旁的校尉氣憤不過，恨恨地抱怨著,。
“他們不過是穿著華麗的護院罷了，根本沒上過戰(zhàn)場殺過人,，沒有立下半點功勞,。上一次他們穿上鎧甲出城恐怕還是兩年前，陛下登基大典的時候,。我手下的一個百夫長帶上百號人馬便能將他們打趴,。”另一個校尉也小聲說道,。
“好啦,，別議論了?！标惲凛p聲呵斥,。
陳亮心中再清楚不過，這些禁衛(wèi)的叔伯父兄要么是朝中大臣,、要么是邊關(guān)守將,，說是被皇帝榮養(yǎng)正在這里，其實不過是人質(zhì)罷了,。
等到他奪取了江寧城,，這些人質(zhì)便落到了他的手上，何愁大事不定,？如今他可要善待這些世家子弟,，好好留著他們的性命，還要對他們恭恭敬敬的,。
廢墟之上,。
胡二正坐在偏殿殘骸中的石階上，看到陳亮進來,，他緩緩地起身相迎,。
“楊宏將軍忙于剿滅城中匪亂，命我前來查看行宮火情,?！标惲灵_口道,。
“你已經(jīng)看到了?！焙敛谎陲椬约旱牟粣?。
“怎么會起火了？”陳亮不為其輕蔑所動,，耐心的詢問,。
東西兩營的人此時正在城中大肆搜捕，這樣的時間點上行宮卻著火了,。陳亮親自過來拜問,，主要是擔心禁軍產(chǎn)生了誤會。
胡二轉(zhuǎn)身走進廢墟中,，一臉悵然地對旁邊的百夫長說道：“你跟他講吧,。”
百夫長點頭應(yīng)諾,，來到陳亮面前,，小聲恭敬地回答：“陳大人，這次失火無論如何我們禁軍都難辭其咎,，陛下怪罪下來,，我們恐怕都吃罪不起。胡大人為此心憂,，還請見諒,。”
見陳亮表情平靜沒有說話,，百夫長才轉(zhuǎn)身從衛(wèi)兵手里拿過兩支箭矢,，將其中一支遞到陳亮面前繼續(xù)說道：“這次失火全是因為宮外火矢所致，先是有賊人在宮城南墻射入數(shù)十支火矢,，點燃了南面的宮殿帷幔,。不過我們發(fā)現(xiàn)得及時，很快就將火撲滅了,。這就是射進宮中的箭,。”
陳亮一眼便認出了箭矢來源于尚弦月身邊的明教壯士,，他接過箭矢假裝端詳一番,，說道：“你說南墻射入，已經(jīng)撲滅了,？”
“是的,，我們的人正在南面救火，北面宮墻卻也射入了火矢，你看這座偏殿,，我們救火不急,，已經(jīng)燒毀了?！卑俜蜷L遞上另一支箭矢對陳亮說道：“大人請看,，這支箭矢與南面的制式大不相同，如非如此,，我都敢斷定此處南北縱火是同一群匪徒精心謀劃的,。”
“你是說這是兩撥人干的,？”陳亮接過第二支箭矢仔細端詳,，心中已有答案，卻還是假意詢問一番,。
百夫長點了點頭,。
第二支箭矢產(chǎn)自越國，是由越地特有的竹桿制作而成,，工藝雖然模仿北方，卻還是無法掩蓋越地的風格,。大吳兩年來打遍南方諸國,，陳亮經(jīng)歷戰(zhàn)陣，自然清楚這些,。
陳亮心中暗道：“越國細作果然還在城中,，楊宏此次受命抓捕城中奸商、刺殺明教教主,、清洗越國細作,。奸商已經(jīng)抓獲、不義之財也已經(jīng)繳獲,，尚弦月和他的殘黨還在城中躲藏,，越國細作也沒有逃出去。他們竟然都想要火燒行宮把江寧城攪渾,，真是天真,。”
陳亮的臉上詭異一笑一閃即逝：“我一定把你們都找出來,，好讓楊宏安心押解奸商和財物去江都,，到時候江寧城就是我陳亮的了，不枉我這兩年來對楊宏千依百順,?！?p> 他走上廢墟，來到胡二面前：“胡統(tǒng)領(lǐng),，城中剿匪不幸殃及行宮,，我定會將匪徒拿住,，與統(tǒng)領(lǐng)一同接受陛下的處罰?！?p> “陳大人請便,。”胡二沒有看陳亮,。
直到陳亮轉(zhuǎn)身離去,，胡二仍然站在廢墟中，此刻他斟酌的是給皇帝的奏章內(nèi)容,，思考的是如何將責任丟到東西兩營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