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歷丁卯年六月,,東廠,。
魏忠賢把玩手中的香皂,這是前段時間,,幾個孫子輩孝敬上來的,,
用過之后體留余香,,渾身通爽,是件不錯的東西,。
好東西自然也是要孝敬給皇帝的,,每次做完木工,大汗淋漓以后用此物清洗,,
皇帝贊賞道:甚是舒坦,。
大明天子喜歡的東西,,便是御用,魏忠賢吩咐下來,,
以后香皂屬于御用貢品,,孝敬此物的兩個小太監(jiān)得九千歲之命,南下中原尋找此物的由來,。
李公公和劉公公,,帶著數(shù)十名緹騎奉九千歲旨意,這趟是肥差,,
其他的公公們羨慕的兩眼發(fā)紅,,這東西他們也是聽說了,
沒想到這么好的機會,,讓這兩個不顯山露水的后輩,,給捷足先登了。
天啟皇帝身邊,,九千歲魏公公,,可是當之無愧的大紅人,
百官莫不聽從,,就連抗擊倭寇的戚繼光,,那也得給咱九千歲立生祠。
天啟皇帝沉迷木工嬉戲之物,,朝政全由九千歲掌管,,
這二人獻寶有功,怕是這香皂之物的利潤,,足夠兩人飛黃騰達了,。
可想而知,二人南下將接管香皂作坊,,別小看只是日常所需之物,,
頗得很多達官貴人的喜愛,再者大明天子都言此物甚好,。
除了進貢給皇宮所需,,光京城,一年盈利都將是數(shù)萬兩,。
雖說大頭還是得孝敬給魏爺爺,,這溢出湯湯水水,日積月累的,,也不是個小數(shù)目,。
從京城一路南下開封,恰此時開封府城內的錦衣衛(wèi),,帶著密報趕往京城,。
上頭下了死命令,,徹查開封府聚寶盆一案。
好像此案牽扯了很多達官貴人,,許多和開封府有關的官員,,都上書此事,連內閣都驚動了,,
可是一連過去兩個多月,,除了有兩路得到探報,追查到了江南一帶,,再無音訊,。
程富貴和高卓到了江南杭州,為了偽裝成大富大貴之人,,
悄無聲息到了杭州府之后,,改名換姓,雇傭了數(shù)十扈從服侍,。
這回沒有再住客棧,,而是租了一處城中富人區(qū)的宅院,
這次換成徐元望等人為主,,不需要主動去找他們,,很快城中就會流出搖錢樹的發(fā)財故事。
有了聚寶盆的基礎,,再加上幾人帶了差不多五千兩銀子,
程富貴悄悄和尾隨而來的執(zhí)法二隊的人碰頭,。
二隊的人告知程富貴說,,自出滎陽之后,城中沒過一日就全城搜捕,,
他們分成兩個小隊,,一路邊走邊觀察。
之前到?jīng)]什么,,從江西過了長江之后,,前隊一個隊員報告,
似乎有幾個行跡可疑的人,,在四處打有滎陽口音的人,。
程富貴和高卓住一起,兩個人一商量,,估計有尾巴跟上了,,
高卓獻計,他帶兩個人往南京走,,引開視線,。
程富貴覺得可行,,高卓等人把視線引到南京,然后轉頭又下杭州,,
這一來一去的時間,,正好到時一起再往泉州一帶。
等他們追查到杭州時,,徐元望等人,,估計也已經(jīng)準備撤離事宜,
鬧上一圈,,腿都跑斷,,兩京十三省這么大,找?guī)讉€不在黃冊里的人,,無異大海撈針,。
程富貴等人,每天混跡商賈云集的酒樓茶樓,,
不忘李崇文的囑咐,,努力學習各地方言,改變中原一帶的口音,。
滎陽到杭州,,千里之遙,幾人深知,,紅河村再也幫不了自己,,想家了,就看看天上的月亮,。
他們身上已經(jīng)沒有一件從紅河村帶出來的東西,,可以拿出來慰藉思鄉(xiāng)之情。
“但愿一切都好吧”程富貴想起紅河村的點點滴滴,,甚至那個見異思遷的姑娘,,
這一刻,他們都是那么的可愛,。
李崇文偶爾也會想起程富貴和高卓,,
一想起他們,就掛念埋在開封府的一萬多兩銀子,,還有那些地契田契,。
不知道時隔兩月,開封府動靜如何,,小葉子一直沒有往紅河報過信,,估計不會很太平吧。
“算了,,還是從別的地方想辦法吧,?”李崇文皺著眉頭,,
銀子不夠花啊,用銀子的地方太多了,。
華陶公司的陶然又過來支取銀子,,分公司旗下新工廠耗資巨大,靠麻將生產(chǎn)線遠遠不夠,。
一工廠的陶器生產(chǎn)線又加了一條,,董金貴已經(jīng)把陶器批發(fā)當成主業(yè),越做越大,,
一條生產(chǎn)線,,已經(jīng)跟不上幾個商隊的批發(fā)。
董金貴從工廠低價批發(fā)陶器,,然后再轉手批給周邊縣城的陶器商人,,
遠的不說,開封府九成民眾家里用的,,都是華陶公司出產(chǎn)的廉價陶器,。
一工廠的利潤本就給陶金貴壓的很低,還要支付職員月俸,,
諸多福利不說,,分配的房子可都是磚瓦房。
華陶公司入不敷出,,只能求救李崇文,,
但是幾個賺錢的行業(yè),已經(jīng)單獨成立分公司,,實在不好從分公司的賬上拿銀子,。
華潤的賬上因為香皂貨款到位,余銀足有八千多兩,,
不過陶成說了,這些銀子要給職員建房,,還要開設一個專門的研究室,。
研究室是李崇文的想法,沒想到陶成這么快就準備著手組建了,,
再說小學堂的贊助一直都是華潤再出力,。
貿然破壞自己的規(guī)則總不好,李崇文沒想過,,管理一個集體有這么多煩心事,,
說到底還是自己手下能人太少。
得想辦法從哪里挖批人才過來,,紅河公司內部,,
已經(jīng)有一個比較好的晉升機制,,但無奈整體素質太低。
幾乎能寫字的,,都被提拔成了組長這類的基層干部,,學堂里的孩子也拉出一批實踐。
但還是遠遠不夠,,特別是高層,,
除了新冒出的夜總會總經(jīng)理芳華,還因為身份被大家難以認同,。
整日思索無果的李崇文出去透透氣,,不知不覺走到一號夜總會,
還是上午,,芳華姑娘正在給大家開會,。
李崇文叫她先忙,自己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很快芳華就叫一個招待過來伺候,。
李崇文點了杯酒水,些許果脯,,遠遠看著這些人站成幾排,,
芳華最后說了句散會,大家才拍著手掌叫到“真棒,!真棒,!今天我最棒!”
看著自己整出來惡趣味的一幕,,李崇文給逗笑了,,心情似乎也舒坦許多。
是啊,,連這幫以前只會騷首賣姿的姑娘們,,自己都能調教,
大明這么多科舉不第的讀書人,,精明能干的商人,,是不是也可以拿來調教一番。
現(xiàn)在的紅河公司,,不缺吩咐什么做什么吃苦耐勞的職員,,
也不缺各種手藝嫻熟的匠人,缺的是有頭腦有遠見的讀書人,。
還有那些精通貨殖,,最富頭腦的商人,
不過他們大多看不起紅河村,商人在大明朝的地位很低,,那也是明初的時候,。
“李總今天怎么有空來一號店?”芳華姑娘知道李崇文更喜歡大家叫他李總,,
其實李崇文有事沒事都會往這邊跑,,這個月已經(jīng)是第四回了。
“沒事,,我就過來泡個腳,?”李崇文笑道。
“芳總剛剛開會說什么呢,?我看那幾個小子似乎挺興奮的,?”
“李總千萬別這么稱呼奴家,這讓旁人聽到了,,該會說奴家不知足”
芳華知道,,現(xiàn)在很多人對她不服氣。
夜總會的那幫貶為財務的賬房不說,,
總公司許多人的閑言閑語傳到她耳里,,總會讓人很不舒服。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絕不是如同傳言所說,,
靠著身體上位成總經(jīng)理,這段時間的努力付出,,被所有人認為別有用心在媚惑李崇文,。
就像狐貍精蘇妲己,流言對一個才二十三歲的女子來說,,比身體上的打擊更讓人難受,。
“不要在意旁人說什么,現(xiàn)在公司還是我說了算,,她們嚼舌根別讓我聽到,,我扣她月俸”
李崇文護短道:“妳做的努力我看在眼里,別灰心”
李崇文安慰道:“當年被逼無奈脫掉的衣服,,以后一件一件再靠自己穿起來,,
捂住耳朵,做出成績來,,讓公司所有人都知道,妳芳華是個不向命運低頭的好女子”
“謝謝你,,李總”芳華有些黯然,,不過很快精神振作起來,只要李崇文相信自己,,她會的,。
“剛剛開會也沒說什么,?總結了一下,收銀的幾個孩子做的很好,,
所以奴家決定必須給他們也開一份合適的月俸”
“可是他們才多大,,一號店最大的孩子好像才十四歲吧?”李崇文笑道,。
“準確的說,,是十三歲半”芳華也輕松的笑道:“十三歲半怎么了,我看一號店這個賬房,,計算之法還不如一個孩子精通,。”
“我支持妳”李崇文說道,,目光看向芳華,,十分堅定。
“謝謝你”芳華在次感謝,,美目中也浮現(xiàn)堅定不移的神色,,對于她來說,李崇文不亞于給她第二次生命,。
“夜總會其他的店怎么樣,?”李崇文問道,除了一號店,,其他的店李崇文幾乎都沒關注過,。
“還不錯,以前姐妹們都是靠身體吃飯,,姿色差的只能受盡屈辱,,
現(xiàn)在來足浴和按摩的客人越來越多,連后邊的都眼紅了要學”
“這是好事”李崇文笑道,,他也是泡腳泡上習慣了,,隔段時間不來就感覺心里空空的。
“當然啦,,奴家準備讓那些技藝熟練的,,像總公司那邊一樣,升級為技師,,
她們每帶出一個徒弟,,就給她發(fā)獎金?!?p> “如果可以的話,,李總你看,能不能買下那些牙行的姑娘,
有幾個想給自己贖身的攢夠銀子就會走,,夜總會的姑娘總不能越來越少”
芳華說道:“牙行那邊來人找過奴家,,現(xiàn)在有一批不錯的小女孩,如果奴家不要,,估計會賣到江南當瘦馬”
“瘦馬”李崇文疑惑道,。
“李總可能不知,那些被賣到牙行的女孩,,
一般都是賣到像我們這種地方,,或者送到江南,那里有專門養(yǎng)瘦馬的樓館”
李崇文從芳華描述中得知,,養(yǎng)瘦馬,,是十幾年前就興起一種畸形行業(yè)。
先出資把貧苦家庭中面貌姣好的女孩買回后調習,,教她們歌舞,、琴棋、書畫,。
長成后賣與富人作妾或入秦樓楚館,,以此從中牟利。
因貧女多瘦弱,,“瘦馬”之名由此而來,。
初買童女時不過十幾貫錢,待其出嫁時,,可賺達千五百兩,。
一般百姓見有利可圖,競相效法,,蔚為風氣,,
大明揚州鹽商,壟斷全國的鹽運業(yè),,腰纏萬貫,、富甲天下。
故在大明朝,,揚州“養(yǎng)瘦馬”之風最盛,。
“這些都是苦命的女子,賣到這里還好,,總能活下去,,如果當了瘦馬”
芳華沒再說下去,估計是生不如死吧,。
李崇文點點頭,,現(xiàn)在夜總會盈利還不錯,,既然獨立出來,就讓她自己做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