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云奚再往北走,如巨龍般的山脈蜿蜒偏東而行。
這里的山勢,,不像云奚附近的雪峰那樣陡峭深陷;峰與峰之間的起伏緩和了許多,,整體地勢卻抬高了起來,遙遙望去,,連綿不斷的雪山猶如高懸在空中的白色雪墻,。
只是到了快要連接東北巍峨的圣山山脈時,卻突兀地出現(xiàn)了個巨大的缺口,。
這缺口寬近百里,,底下是一馬平川的高原。
據(jù)傳,,在遠古時代,,云奚山脈是整條圣山的延伸,但不知什么時候,,天上的諸神交戰(zhàn)在這里交戰(zhàn),,生生打斷了圣山山脈,形成了現(xiàn)在的這個缺口,。
缺口底下的高原,,叫奔馬川,據(jù)說是因為站在雪峰上鳥瞰,,這片高原就如一條大川般穿行在雪峰圣山之間,;向北通往天暮草原,向南則直連圣京,。
每年冬季,,凜冽的北風夾帶著無窮的冰雪自此南下,將整個天際高原包括圣京在內(nèi)的大片地方覆蓋在一片雪白之下,。
而到了春季,,南方濕熱的季風也沿著奔馬川北上,,為沿途以及天暮草原帶來充沛的雨水和隨著而來的生命氣息,。
因此,奔馬川這個名字的另一個意義,,也指的是這條川對北面整個天暮草原的重要性,,絕不亞于流淌于天際高原的圣河。
奔馬川的中部,最狹窄的地方,,一道雄關橫亙東西,,將奔馬川攔腰截斷。
這便是大陸上最著名的關隘,,鐵壁關,。
千百年來,便是這道雄關,,如鐵鎖般扼住奔馬川的咽喉,,擋住了北方游牧蠻族順著奔馬川南下直侵帝都的腳步。
鐵壁關的建造,,可以追溯到前朝波旁王朝,。
說是一道關隘,但天下除了這里,,再沒有一處有這么長的關隘,。因為即便是選擇在奔馬川最窄的地方,從東至西,,也有四十余里長,。站在鐵壁關的一頭,無論如何,,看不到另一頭,。
奔馬川雖說地勢平坦,但總體還是略有起伏,。建造鐵壁關時,,為了利用這天然的地勢,整道關隘便略有曲折,,不是一條直線,。算起來,總長將近五十里許,。
鐵壁關任何一處,,從地面算起,高都近百米,,寬三十來米,;每隔里許,另設有更高出一大截的碉樓,。
五十里長的整道關隘,,均以丈許見方的巨大青石砌成;歷代以來,,不知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得以建成,。
鐵壁這個名字,并不僅是用來形容這道關的氣勢,;在關隘的核心中段以及兩頭的地方,,建造的時候,每塊青石都會在其表面琢下特別的孔隙紋路,,堆砌另一層青石的時候,,確實有將融化的銅汁鋼水灌入這些孔隙之中。以這樣的方式,,為石墻灌注鋼筋銅骨,,讓其更是堅不可摧。
關墻在春夏呈青灰色,,冬季冰雪覆蓋下,,則呈冷冷的青白之色;遙遙望去,,這道雄關猶如天地自然生成的山崗,,面對北方肅殺寒風和同樣肅殺的游牧蠻族,似永不會陷落,。
鐵壁關的另一側,,便是帝國最北的雪嶺城了。
說是城市,,其實是無數(shù)的散亂的鎮(zhèn)子的集合體,,論面積,幾不下于帝國南方的一個省,,人口雖不能和南方省份相比,,但也有近八百萬人。
整個雪嶺,,這么大的一片地方,,只有一個主人。
那就是帝國五大精銳軍團之一的磐石軍團,。
磐石軍團精銳士卒三十萬人,,加上林林總總各種后勤支援家眷等人員六十余萬,總計近百萬人,,可謂帝國第一軍團,。
加上磐石軍團在此地駐守已有兩百余年的時間,整個雪嶺城八百萬人里面,,要找出和軍團沒有關系的人極為困難,。
因此,有人說雪嶺與其是帝國邊關重鎮(zhèn),,還不如說是歷代統(tǒng)轄磐石軍團的厄涅爾家族的私人封地,。
鐵壁關,。
西側邊緣,,冷龍鎮(zhèn),。
愈是靠近關隘的地方,街道愈是狹窄,。
街道兩邊的低矮石屋上依然覆蓋著厚厚的未融化的冬雪,;屋檐下,一根根粗大的冰柱倒垂下來,,晶瑩閃爍,。
而狹窄曲折的街道上,積雪卻清掃得差不多了,,露出底下散碎的鵝卵石,。走在上面,勉強不算太滑,。
街道的那一頭,,走過來四五十個全副武裝的武士,胯下是清一色的奔馬川特產(chǎn)的巨蹄馬,,身高體壯,,善行冰雪;雖然極速比不上南方的純血名馬,,但耐力卻遠勝之,。
騎士的身上也是制式的甲衣,胸前標有磐石軍團的徽號,;但卻都是皮甲,,不是南方騎士們常見的鋼制重甲或是輕甲。
在北方如此的嚴寒之下,,即便是百煉的精鋼,,制成甲片后也會變得脆而易碎;而且鐵甲若是接觸到裸露在外的肌膚,,凍結黏連造成的傷害更甚于敵人的武器,。
而皮甲不但保暖,易于行動,,而且,,用上好的牦牛皮以特制的工藝制作的甲胄,防護力也不比鐵甲差在哪里,。因此向來是磐石軍團冬季里的首選甲衣,。
領頭的粗壯武士齊格爾掀起臉上厚厚的牛皮盔,重重地呼吸了幾下,,噴出的白氣瞬間凍結成冰霜,,凝結在蓬松的胡須上,,口中低低的嘟囔了幾句:
“濕濕的味道,風向快要變了,。,。。北方的小崽子們也是出來活動的時間了,?!?p> 轉(zhuǎn)頭大聲對隊伍喊道:
“弟兄們,都下馬吧,!老規(guī)矩,,出城前先喝上一杯,暖暖身子,?!?p> 身后的武士們紛紛應和著跳下馬來,朝街旁的一幢石屋走去,。
石屋的大門上方刻著個酒杯的圖案,,是個酒館。
酒館外面看上去低矮得很,,走到里面,,卻十分寬敞。
廳堂內(nèi)擺放著五十來張四方的大木桌,,因是時辰尚早,,客人稀少,只有兩三張的桌子旁坐著人,,讓寬敞的廳內(nèi)顯得空蕩蕩的,。
齊格爾等人占了十來張桌子,一番擾攘,,坐下后,,紛紛解下身后的武器擱在桌沿,厚重的木桌發(fā)出咯吱嘎吱的響聲,。
這些人的兵器多是長柄馬刀,,戰(zhàn)斧,鐵錘,,長矛等重武器,,握手的地方纏著厚厚的麻布或是皮革,少有大陸上最常見的長劍,;偶爾見到一兩把,,也是粗重的雙手大劍。
奔馬川,,顧名思義,,馬戰(zhàn)最是重,;利于砍劈,強調(diào)力量的兵器自然比講究技巧的長劍更適合一擊即分出勝負的馬戰(zhàn),。
酒館掌柜,,一個裹著厚厚皮襖的肥胖中年人忙忙地趕到齊格爾桌前,油光滿面的臉上堆起笑容,,點頭哈腰地說道:
“大人,,呵呵,,您又來光顧,,真是小店的榮幸;該不是又要出關巡查吧,?”
齊格爾脫下厚重的頭盔頓在桌上,,鼻孔里哼了一聲,道:
“可不是么,,要不是出關,,誰他娘的在這個要命的天氣里出來閑逛?不會摟個婆娘暖被窩,?賈老兒,,不是我說你,這么冷的天,,把炭火給我燒旺些,,別老想著省錢;另外,,老規(guī)矩,,大盆的牛肉烈酒趕快都給我的弟兄們端上來,可別耽擱了老子的時間,!”
“是,,是?!?p> 賈掌柜不迭點頭,,一邊吩咐著伙計們往這邊的壁爐里添加火炭,一邊大聲讓后邊的廚房準備酒肉,。
不片刻,,紅紅燃燒的炭火驅(qū)散了酒館內(nèi)的陰冷之氣;熱騰騰的酒肉也端上了桌,,氣氛頓時熱鬧起來,。
齊格爾身材粗壯,滿臉亂蓬蓬的胡須,;年紀也不輕了,,四十來歲的樣子,。
靠著他表舅的老婆的外甥是磐石軍團第五重裝騎士團副官的關系,齊格爾在東哨游騎營里謀了個隊長的職務,,手下管著五百來人,。
游騎營雖然還算不上是磐石軍團的精銳戰(zhàn)力,但做到隊長一職,,也大小算是個軍官了,。
齊格爾手底也還硬朗,慣用一長一短兩把斬馬刀,,雖然離真正意義上的大劍師還差那么點,,但前年在疏通了關系后,也從武士行會那里弄了個大武士的頭銜,。
今年他還打算通過他那個副官表弟,,搞一個帝國見習騎士的身份,過過當小貴族的癮頭,。
不過,,游騎營相當于大軍斥候,不時要出關巡查,。
尤其是這個時候,,冬季將盡,北方蠻族儲備的糧食多已接濟不上,,慣例要頻繁出動劫掠,。
靠近鐵壁關一帶,有游民依山谷散居,,人口也近數(shù)十萬之眾,。
這些游民,雖也是帝國子民,,但自古居于奔馬川,,逐水草而居,生性自由不羈,。雖然要面對蠻族的侵襲,,但仍有不少人不愿遷離故土,搬到關內(nèi)去??;而更多的,則是迫于磐石軍團的苛捐雜稅和徭役,,寧愿在關外冒險生活,,不愿到關內(nèi)依附于磐石軍團的管轄。
而磐石軍團也樂得有這些游民在此,作為鐵壁關和草原蠻族之間的緩沖,;當然,,作為帝國北方的實際主人,也會不時派些游騎,,打探蠻族動向的同時,,向游民們展示,帝國仍然''保護''著自己的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