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是一個男人
拿到檢驗報告的那一刻,,曾靜看了一眼就知道,,上天可憐她,終于讓她夢想成真了,。別的都看不懂,可是那個括號里的加號她是看得懂的,。
曾靜把檢驗結(jié)果拿去給醫(yī)生,,醫(yī)生拿起化驗單看了一眼:“嗯,是懷孕了,,算下時間已經(jīng)七周了,。”
醫(yī)生抬頭看了曾靜一眼:“結(jié)婚了嗎,?”
“還沒,。”曾靜下意識的回答,。
“那你這個孩子要還是不要?。俊蔽椿橄仍羞@種事情醫(yī)生見得太多了,。
“我回去商量一下可以嗎,?”曾靜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詢問。
“不要的話就要快一點了,,你這都有點大了,,再拖下去的話就不好做人流了?!?p> “好的,。”曾靜說轉(zhuǎn)身離開了診室,,提著一口氣飛快的跑了出去,,好像生怕醫(yī)生抓住她不讓走似得。
走出醫(yī)院門口,,曾靜就泄了氣,,不知道自己該干嘛了。她現(xiàn)在離江韜的距離不到一千米,,醫(yī)院跟電臺就隔著一個十字路口,,可是她現(xiàn)在不敢去找江韜。
曾靜開著車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轉(zhuǎn),,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直到街上的霓虹燈開始亮起,曾靜才調(diào)轉(zhuǎn)車頭過了江。
省婦幼的產(chǎn)科病房里,,何菲躺在床上,,孩子躺在她身邊,賀鑫坐在對著床尾墻邊的一把椅子上低著頭,。賀鑫媽媽站在床邊俯視著何菲,,好在是個單人間,沒有外人看見,,否則這一出逼宮的場面真是要笑掉人家的大牙,。
何菲心里充滿了絕望,傷心難過那都是小兒科了,。從生完女兒到現(xiàn)在十四天,,整兩個星期,還不到半個月,。沒有一天能睡個安穩(wěn)覺,,頭幾天是因為身體的原因,傷口疼痛難受,。后來就是因為離不離婚這個事,。
曾靜推開門進了病房,看見眼前這一幅場景,,瞬間就明白了何菲的處境,。
“啊,都在呢,!”曾靜開口,。
賀鑫聽見聲音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曾靜來了。
“你來干什么,?”賀鑫的媽媽轉(zhuǎn)過身對著曾靜語氣不善的問,。
“阿姨好!”曾靜笑意盈盈:“我來探望我的大學同學兼閨蜜,?!?p> 曾靜說完走到床邊,看見床上躺著的小嬰兒,,慢慢蹲下來,,伸出手慈愛的撫摸著她不小心伸出襁褓外嬌嫩的小手。
握著小手忍不住親了親,,曾靜轉(zhuǎn)頭叫賀鑫:“賀鑫,,你快來看,你的女兒好可愛??!”說完還向賀鑫招了招手,。
賀鑫呆立當場,從女兒出生到現(xiàn)在他就沒有近距離接觸過,。曾靜等了一會,,沒有看見賀鑫有動作,就慢慢的抱起孩子,,動作不是很熟練,,小心翼翼的抱住,一邊寵溺的用鼻尖蹭了蹭小家伙的額頭,,一邊朝賀鑫走過去。
曾靜走到賀鑫旁邊,,把孩子的小腦袋露出來:“賀鑫你看,,你女兒長得多像你,簡直跟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p> 賀鑫低頭看了看女兒,那張小臉粉嘟嘟的,,五官雖然都皺在一起,,但是還是能看見自己的輪廓。于是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摸了摸孩子的小臉蛋,。
也許是父女連心,賀鑫的手還在女兒臉上停留,,手嬰兒居然伸出手抓住了賀鑫的一根手指頭開始晃動,。
賀鑫被女兒的這個動作感染了,轉(zhuǎn)過頭問曾靜:“我可以抱抱她嗎,?”
曾靜把孩子慢慢移交到賀鑫手里:“那當然,,她是你的女兒?!?p> 賀鑫抱著女兒,,動作很別扭,但是又小心翼翼,。
看著賀鑫抱著女兒一臉的慈愛,,微笑的表情。曾靜心想,,這大概就是親情吧,。血濃于水父女連心。
賀鑫媽媽看見賀鑫抱著自己的女兒一臉溫馨的模樣,,心里恨恨不平,,朝賀鑫走過去,。
曾靜看穿了她的想法,攔住了她說道:“阿姨今天上班還順利嗎,?”
“謝謝你的關(guān)系,,我今天輪休沒上班?!辟R鑫媽媽不滿的抽開了被曾靜拉住的胳膊,。
曾靜心想那難怪了,于是又開口問道:“那叔叔今天上班有沒有遇到什么事嗎,?”
賀鑫的父親跟曾家富差不多年紀,,今年剛五十,工作上起碼還可以勝任十年,,做得好還有上升的空間,。
今天被領(lǐng)導約談了,領(lǐng)導沒有說的很清楚,。只說家里這點小事情都處理不好的話,,怎么有能力勝任現(xiàn)在的工作了,不如回家養(yǎng)老算了,。說的他一頭霧水,,難道是有人覬覦他現(xiàn)在的位置,上頭想擼了他,。
聽曾靜這么說,,賀鑫的媽媽反應過來了,昨天鄒文慧約談自己,,自己沒放在心上,。賀鑫前天回來也說要考慮離婚的事,難道因為這個事鄒文慧真的要找人動自己,,那她也管的太寬了吧,。
再說自己兒子當初跟曾靜分手鄒文慧都沒有動靜,更不至于為了一個不認識的外人這么做了,。越想越覺得有底氣,,于是也不管曾靜跟她說什么,走到賀鑫身邊從賀鑫手里抱了孩子放到一邊的嬰兒車上,。
懷里的孩子被人抱走,,賀鑫一臉的不舍:“媽媽,不管怎么說她是我的女兒,,我抱她有什么不可以,?”
“你看你都不會抱孩子,我是怕你不小心把她摔了,?!辟R鑫的媽媽很生氣,,但是又不能當面跟賀鑫發(fā)脾氣。只能夠找借口委婉的說,。
曾靜看著這兩母子的鬧劇,,對賀鑫說:“不會抱孩子可以學啊,剛開始都不會,,要是不學那永遠都不會抱,。”賀鑫認同的點點頭,。
曾靜又轉(zhuǎn)過頭對賀鑫的媽媽說:“阿姨確定不給叔叔打個電話,?問一下叔叔今天工作順不順利?”
賀鑫的媽媽被曾靜問煩了,,不耐煩的說:“曾靜我告訴你,,你們家鄒文慧再有本事,這也是我們的家務(wù)事,,還輪不到她來管,更何況她也管不著,?!?p> 曾靜也不跟她爭:“我當然知道,這是你們的家務(wù)事,,這更是賀鑫和何菲夫妻之間的事,,外人也不應該過多干涉才是。雖說您是賀鑫的媽媽,,但是您不可能陪他一輩子,,遲早有一天您會老去,死去,,您不能一輩子替賀鑫做抉擇,。”
賀鑫的媽媽恨得牙癢癢,,磨著后槽牙,,狠狠的盯著曾靜。
曾靜不理會,,走到賀鑫身邊對他:“我想跟你談一談,!”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說完轉(zhuǎn)身出了病房,,賀鑫跟在她后面出了門,房間傳來賀鑫媽媽的咆哮:“賀鑫你不許走,?!?p> 賀鑫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媽媽,,還是轉(zhuǎn)身跟著曾靜走了。
曾靜還沒有吃晚飯,,于是兩個人在醫(yī)院附近找了一間餐廳,,時隔三年,這是兩個人第一次又坐在一起吃飯,。
點完菜曾靜問賀鑫:“賀鑫,,你是成年人了,你現(xiàn)在能告訴我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嗎,?”
“我還能怎么想,,我沒有想法,你知道的,?!辟R鑫懊喪的回答她。
“賀鑫,,你不能永遠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你要有自己的想法,總有一天你媽媽會離你而去,,難道等到那個時候你才能學會獨立思考嗎,?”曾靜盡可能的用舒緩的語氣跟他說:“賀鑫,那你能告訴我你愛何菲嗎,?”
賀鑫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然后艱難的開口說道:“他是我老婆,我當然是愛她我才會娶她的,?!?p> “那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你還愛她嗎,?不要去想你媽媽,,不要顧慮你媽媽的感受。你就告訴我,,現(xiàn)在你還想不想很何菲一起生活,。抱著你的女兒的時候你是什么感受?”
賀鑫把水杯放到桌上,,然后雙手十指交叉放在餐桌上,,兩個大拇指相互繞圈,身體前傾,,眼睛盯著手指沉默著,,沒有回答曾靜。
他跟何菲其實也有很多快樂的時候,,何菲處處遷就他,,體貼他,,照顧他。他很享受,,也很喜歡這樣的生活,。
至于孩子。剛才那個在襁褓里有著跟他一樣基因的孩子,,看起來那么的脆弱,,讓他想去憐惜,想去保護,,可是,,自己的母親不允許他靠近她。
曾靜等了半天,,沒等到賀鑫的答案,,然后只能苦口婆心的勸導他:“賀鑫,你是一個男人,,一個男人就該有責任有擔當,,何菲是你的老婆,你們共同孕育了一個小生命,,那個脆弱的小生命是你的孩子,。你有責任,有義務(wù)去保護她們,,不讓他們受到任何傷害??墒悄隳?,你在做什么,給他們帶來最大傷害的不是別人,,是你賀鑫,。”
曾靜說完拿起水杯低頭喝了一口水,。然后抬頭看著賀鑫,,曾靜把水杯放下,伸出雙手去握住了賀鑫的手,,賀鑫的手被她握住時,,明顯的顫動了一下。
“賀鑫,,你現(xiàn)在不是孩子了,。不能永遠活在你媽媽的庇護之下,你現(xiàn)在是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你要成為一個男子漢,,你要變成她們的依靠。你看看何菲,,為你生了孩子卻天天在病床上抹淚,,月子都做不好,你再看看你的女兒,,她還那么小,,在你抱她的時候她知道抓住你的手,因為她知道,,你是她的依靠,。賀鑫,我們認識了二十多年,,我知道你很善良,,也很軟弱,但是為了你的妻子和孩子,,請你堅強一點,,理性一點,你的家人不光有你的父母,,還有你的老婆和你的女兒,,她們也是你的家人,你不要為了滿足一方而傷害另一方,?!?p> 賀鑫低下頭。抽出雙手抓住自己的頭發(fā),。他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曾靜,,你知道的,我向來就是這樣的人,,不太會有自己的想法,。在家里我都是聽我媽的,以前上學的時候我也都是聽你的,,后來跟何菲結(jié)婚了,,我也大部分是聽她的。我只想普普通通的過完一生,,跟誰在一起生活不重要,,過得舒服自在就行了。我沒有太大的志向,,小時候就是一直按照我媽媽鋪好的路在走,,她讓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從來都沒有自己拿過主意,你說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賀鑫說完,,又伸出兩只手抓住曾靜的手,祈求般的看著她,,希望曾靜能給自己一個答案,。
“賀鑫,我說了你能聽嗎,?你做得到嗎,?”曾靜問賀鑫。
賀鑫點點頭:“你說,,我保證一定聽你的,。”
“賀鑫,,你媽媽是你的母親,,何菲是你的老婆,還有何菲身邊那個小生命,,是你的女兒,,她們都是你最親的人,你現(xiàn)在要做的是讓他們?nèi)齻€和諧幸福的相處,,而不是拋棄妻女重新投入一段新的婚姻,。”
曾靜說完,,賀鑫重重的點頭:“我知道,,我也不想離婚,可是我媽媽總是逼我,,逼的我受不了,。”
曾靜說:“首先你要堅強,,你要立場堅定。你媽媽這邊我來想辦法施壓,,想辦法讓她放棄逼迫你和何菲離婚,。但是你要堅定的站在何菲這邊,你要保護她和你們的女兒,。你能做到嗎,?”
“我能!”賀鑫又點了點頭,,以前的他是迷茫的,,現(xiàn)在經(jīng)過曾靜指點仿佛找到了方向,也就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了。
吃完飯賀鑫回了醫(yī)院,,曾靜回了父母的別墅,。
曾靜一進門,鄒文慧很奇怪,,問她:“今天又不是周末,,你怎么回來了?”
曾靜走過去摟住鄒文慧的脖子撒嬌道:“我想你和爸爸了,!”
“你不是昨天才見過我嗎,?”鄒文慧扯開曾靜摟著她的手。
這時候曾家富從樓上走下來:“我的乖女兒回來了,?”
曾靜跑過去抱著曾家富的腰依偎在他懷里:“爸爸我想你了,!”
曾家富一愣,平時曾靜只對鄒文慧撒嬌,,極少這樣跟自己親昵,。
“乖女兒,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江韜呢,?”曾家富不放心的問曾靜。
“我沒事,。我就是晚上剛?cè)タ戳撕畏?,所以順道過來看看你們?!?p> 順這個道可不近,,省婦幼按理說離濱江國際還近一點。鄒文慧沒有拆穿她,。
曾家富坐到沙發(fā)上泡了一壺茶,,曾靜看到開的是一餅熟普,雖然都說茶葉有提神的作用,,睡前不宜喝茶,,但是普洱卻有安神助眠的功效,曾家富睡覺之前喜歡喝點普洱,。
時間還不算晚,,剛九點鐘。曾家富給曾靜倒了一杯茶:“來,,女兒,,陪爸爸喝喝茶?!?p> 曾靜端起茶杯,,又放下。她不知道喝茶對孩子有沒有影響,不敢亂喝了,。
曾家富看曾靜放下茶杯沒喝,,也沒說什么,倒是鄒文慧走過來拿起了那杯茶喝了,。
“爸爸媽媽,,你們當初生下我的時候有沒有因為我是女兒就嫌棄我啊,?”曾靜很想知道自己的父母當初看見自己是女孩的時候是什么樣的心情,,為什賀鑫的媽媽看見何菲生的女孩連抱都不讓賀鑫抱。
鄒文慧坐近曾靜旁邊,,摟著她的肩:“傻丫頭,,不管你是男生還是女生。都是爸爸媽媽的孩子,,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會不喜歡呢,?你都不知道你爸爸有多喜歡你,剛出生那幾天,,每天晚上非要抱著你,,搞得你后來晚上非要人抱著睡,不抱著睡就哭,?!?p> 曾靜伸出手摟住鄒文慧的腰:“爸爸媽媽,我愛你們,!”
“傻丫頭,!你是不是跟江韜出了什么問題?”鄒文慧試探的問,。
“我沒什么事,,我真的就是去醫(yī)院探望何菲順便回來的?!痹o虛心的回答,,其實她不想回濱江國際是因為她不知道怎么面對江韜。她還沒有想好怎么跟江韜說她懷孕了這件事,。
下午從醫(yī)院出來后她跟江韜發(fā)了信息說去醫(yī)院探望何菲,,但是沒說她晚上不回家。一會她該跟江韜打個電話說一聲晚上不回去,。
還沒等她打電話過去,江韜的電話就過來了,。
“到哪里了,?”江韜在電話那頭問。
“我現(xiàn)在在媽媽家,今天不回去了,?!痹o回答。
“哦,,那我燉了甜品,,就一個人吃咯?!苯w戲謔的說,。
“給我留著,我明天晚上回家吃,?!毕肫鸾w燉的甜品,曾靜就咽了咽口水,。
“那我明天晚上再燉,。你早點睡。明天還要早起,?!苯w知道如果從曾靜父母家去單位上班曾靜要早起一個多小時。
曾靜說:“好的,。我想你,!”非常非常想!
江韜說:“嗯,。我也想你,!晚安!”
掛了電話曾靜坐在床上發(fā)愣,,連鄒文慧叫她都沒有聽見,。
鄒文慧發(fā)現(xiàn)今天曾靜有點失常,想過來跟她聊一聊,,在門口連叫了幾聲屋里的人都沒有反應,,然后直接推門進來,發(fā)現(xiàn)曾靜坐在床上發(fā)呆,。
“靜靜,,你今天怎么啦?”鄒文慧坐在床沿擔心的問,。
“媽媽,,你說親情跟愛情哪個重要?”曾靜沒有回答,,反而問了鄒文慧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鄒文慧覺得曾靜為了賀鑫與何菲的事才會患得患失,,然后跟她說:“都重要,父母子女,,兄弟姐妹,,還有愛人,都是不可或缺的情感存在,。他們會讓你學會愛與被愛,。有了這些人你才會知道,有人珍惜你,,你也有珍惜的人,。沒有什么可比較的,沒有哪個比哪個重要,,都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不沖突?!?p> 曾靜又問:“那有人會不喜歡自己的孩子嗎,?”
鄒文慧又說:“傻瓜,誰會不喜歡自己的孩子呢,?就算是再渣的男人,,他也會覺得老婆是別人的好,孩子是自己的好,。只要是自己的孩子無論多丑多笨,,自己都會視若珍寶獨一無二。你去看看,,你小時候的樣子多丑,,我們也沒說把你扔了。你說是不是真的,?”
曾靜噗的就笑出來了,,確實曾靜嬰幼兒時期確實看著不咋地,又黑又瘦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