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明日你便去青渺峰,,此后璇璣門便歸你了,?!庇窈馇那奶ь^瞟了眼徒弟,只見她垂著眼睫,,正專注地翻閱著一冊典籍,,好像并沒有聽見他說話。
“好,?!?p> 過了片刻,云緋若忽然開口,。她的聲音好像初春的山泉,,冰冽凍人,不帶一絲暖意,。
玉衡無奈地又看了她一眼,。自從半年前初頌過世,她便一反常態(tài),,對什么事都毫無興趣,,整個人像冰塊一般冷漠。
“你不問問為什么,?”他試探道,。
“當(dāng)初師父也沒讓我問為什么不告訴我小頌命懸一線,或者說小頌去時為什么是齊無離在身邊,?”她終于抬起了頭,,定定地望著幾尺開外的玉衡。
“你果然還是記恨著那件事,,你要是恨的話就恨我好了,,同他真的沒關(guān)系?!庇窈馊嗔巳嗝夹?,看了對面神色木然的徒兒一眼。
那日云緋若出關(guān)后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望初頌,,進(jìn)門卻只看到了新布置的靈堂,,還有靈堂前供著的一紙遺書。
遺書是齊無離的字跡,,她雖打定了主意不再同齊無離說半句話,,但那天她發(fā)瘋一樣跑遍了翠琉峰,想要找齊無離問問初頌最后的情形,。
她想知道,,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至親,究竟是怎么走的,!
但齊無離已經(jīng)走了,,甚至沒來得及親手給她初頌的遺書,。聽說他走得極為匆忙,都沒同樓西憫告辭,。
于是她更加認(rèn)定他心虛,免不了懷疑初頌之死同他有關(guān),。
“弟子不敢恨師父,,但這事弟子一定會弄明白!”云緋若轉(zhuǎn)過頭,,望著遠(yuǎn)處霧氣迷蒙的山巒,。
凌仙峰窈窕的姿態(tài)在迷霧中若隱若現(xiàn),她不知怎么忽然記起那年初遇齊無離時的一幕,。
那樣美好,,又是那樣丑陋。
“小頌走了,,師父也容不下弟子了,,弟子沒什么可抱怨的,只怪自己命苦,,注定孤獨,。”她的語調(diào)仍是冷冰冰的,,不過含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心酸味道,。
玉衡的心顫了顫,她這句話聽在他耳中,,差點令他改變了主意,。
“往后璇璣門由你做主,你可以收很多徒兒,,青渺峰上會很熱鬧,,就好像翠琉峰一般?!?p> 云緋若垂了臉不再說話,。玉衡悄眼瞥見她鼻子一抽一抽的,不由犯了愁,。
一陣喧鬧聲擾亂了止水殿的清凈,,雜役倉皇奔入門中,驚呼道:“玉衡真人,,掌刑真人帶著一大群弟子闖進(jìn)來了,!”
“嗯?”玉衡詫異地望了望,,起身道,,“我去看看,。”
他的眼神掃過云緋若,,只見她身形如閃電一般從門邊滑過,,站在院子里看起了熱鬧。玉衡臉上泛起了笑容,,心頭微微一松,。
止水殿院子不算大,此時黑壓壓地站了一大堆人,,虛玉白須飄飄,,當(dāng)先迎風(fēng)而立。
“跪,!”見玉衡意態(tài)悠閑地走出止水殿,,虛玉口中一聲暴喝。隨著這一聲指令,,眾弟子整整齊齊地膝蓋著地,,在青磚上跪倒。
“你這是做什么,?”玉衡緊皺著眉伸手去攙扶虛玉,,虛玉雙臂往下一沉,他竟沒能扶起來,。
“弟子等懇請玉衡真人繼任掌宮之職,!”虛玉朗聲道。
他的聲音剛落,,身后的北辰弟子也齊聲懇求:“弟子懇請玉衡真人繼任掌宮之職,!”
北辰宮門人眾多,雖剛剛經(jīng)了一番殺戮,,氣勢仍是不凡,。這數(shù)百人同聲高呼,懇求之聲響徹云霄,,在山壁間震蕩回旋,,余音久久不絕。
“開什么玩笑,!”玉衡失笑道,,猛然想起一事,又說道,,“你這半年洗心革面,,行事頗有章法。改日我會召集同道前來,,若他們能原宥你的過錯,,你任掌宮也未嘗不可,。”
“多謝師叔厚愛,,只是這掌宮金座弟子實在不配,。”虛玉眼中流露出慚愧之色,,“弟子也曾自視過高,,對大位志在必得。但經(jīng)過此事,,弟子才明白自己私心太盛,不堪重任,。如今門中上下能留弟子至今已是無上的寬容,,弟子絕不敢得寸進(jìn)尺!”
“但我早已出了北辰宮,,還有璇璣門需要打理,。”玉衡為難道,。
北辰宮人才凋敝是事實,,除了虛玉,門中沒一個能夠服眾,。而虛玉曾犯下莫大的過錯,,雖是受了天樞的脅迫,但這一筆始終是抹不過去了,。
“師父別忘了,,您剛剛才說過,璇璣門是徒兒的,,您是回不去了,!”
云緋若抱著手臂站在門邊,涼涼地插了一句,。
此話一出,,虛玉有些哭笑不得,這小丫頭著實膽大妄為,,竟敢這樣譏嘲玉衡,。但他心中又極為感激,她這話截斷了玉衡推諉的后路,,實在是高明,。
想到此處,虛玉悄悄地對她豎了豎大拇指,。云緋若一眼瞥見,,不屑地偏過了頭,,虛玉訕訕地摸摸腦袋,面色尷尬,。
玉衡回頭瞪了徒弟一眼,,打算另找借口推拒,忽然看到又有弟子氣喘吁吁地從院外閃入,,道:“掌刑真人,,各派……各派同道已經(jīng)上山了……”
“啊,?”玉衡探究地看著虛玉,。
“師叔,不如一道去看看,?!碧撚裾酒鹕硪话牙∮窈馐直郏挥煞质值赝和庾?。跪著的眾弟子也嘩啦啦地站了起來,,將二人簇?fù)碓谥虚g。
云緋若躡在最后,,神色間帶了幾分好笑,。
清霄殿前人聲鼎沸,熱鬧得好像集市一般,。經(jīng)過半年的修整,,各派的傷痛已有了些微的愈合。此時舊地重回,,大家都強(qiáng)打精神,,誰也不愿意讓別人看到自己仍然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于是聲音一個比一個響亮,,笑容一個比一個歡暢,。
“洛掌門花容月貌,越來越有天人之姿了,?!?p> 芳華門的門主辛夷率領(lǐng)門人站在萃玉門隔壁。當(dāng)日大戰(zhàn)時,,因芳華門已被魔道祭旗,,故而倒是逃過一劫——其實以芳華門在仙道中的地位也收不到北辰宮的邀約。
洛舒醉懷中抱著個伶俐可愛的男孩,,輕笑道:“辛門主認(rèn)錯了,,我懷中的這個才是萃玉門的掌門。”
辛夷只聽說萃玉門如今由洛舒醉主持,,沒想到她竟然避位扶持了侄子,,不由面色通紅,道:“不好意思,,芳華門地處偏僻,,消息是在不便,冒昧了,?!?p> “無妨,往后我們多多來往……”
二人相談甚歡,,突然人群一陣躁動,,有人高呼道:“快看,玉衡真人來了,!”
場中人人面色激動,,仰了頭尋覓玉衡身影。前幾日北辰宮鄭重其事地書寫了寒梅帖令人一一送到各派掌門手中,,且不論門派大小,,盡皆有份,。眾人見面后續(xù)一番議論,,心中有個計較:想來北辰掌宮之位空置已久,虛玉打算正位了,。
雖說他們知道今日的主角是虛玉,,但在他們心中,玉衡才是仙道的明燈,。有他在一日,,仙道便無憂一日。
“多謝諸位大駕光臨,,令我北辰宮蓬蓽生輝,!半年前的那一場浩劫,想必諸位記憶猶新,。各位道友在我翠琉峰蒙受大難,,我虛玉萬死難辭其咎,今日趁此機(jī)會給各位賠禮了,!”虛玉長須抖動,,猛地一撩衣擺,當(dāng)庭下跪,。
眾人一陣唏噓驚呼,!當(dāng)日內(nèi)情其實只有各派掌門清楚,其余不在浮坼樓中的各派弟子最多知曉一點皮毛邊角,,此時見他當(dāng)眾跪倒,,俱都不明所以,。
“過去的都過去了,虛玉真人不必太過在意,!”樓西憫揚(yáng)聲道,,走出人群將虛玉扶起。
虛玉道:“對,,過去之事不必再提,,此后我將自鎖后山,以贖罪愆,?!?p> “虛玉真人不是要繼位掌宮嗎?怎么回事,?”
人群中沸沸揚(yáng)揚(yáng),,議論聲此起彼伏。
虛玉伸手壓了壓,,微笑道:“今日勞煩各位前來,,主要是為了本門掌宮繼位之事。北辰宮這兩百年來變故頻生,,風(fēng)雨飄搖,,急需一位德以服天下之人主持。這半年來經(jīng)過我門中弟子多番商討,,決定請玉衡真人延續(xù)當(dāng)年流束子師祖山門占卜之令,,登上北辰掌宮之位!”
人群忽然靜了靜,,過了片刻,,有人高聲喊了個“好“字!頓時,,叫好聲此起彼伏,,久久不歇。
廣場的一角有人滿眼羨慕之色,,嘖嘖嘆道:“若是玉衡真人愿意出任本門掌門,,我立即卸任讓賢!”
邊上之人切了一聲,,道:“得了吧,,人家好好的璇璣門不要,來接你這爛攤子,!”
原先那人臉色一變,,他身周為了一群弟子,見掌門被人奚落,便也都圍了上去,。一時劍拔弩張,,斗毆之勢風(fēng)起云涌。
“唉,,我都說了這不成,。”玉衡擺擺手道,,“我將璇璣門交給了我徒兒,,便是打算從后游山玩水,逍遙快活……”
“請玉衡仙尊重歸北辰,,執(zhí)掌我北辰大業(yè),,將祖師基業(yè)發(fā)揚(yáng)光大!”
北辰宮弟子見玉衡神色不見絲毫松動,,心下著急,。虛玉道:“還望師叔看在流束子祖師一番辛勞的份上,不要再推辭了,!”
“沒見過還有逼著別人做掌門的,!”玉衡氣惱道,“不錯,,我曾是天選之人,,但那都是兩百年前的事了!”
“如果師叔堅辭不受,,弟子只能以死謝罪了,!”虛玉虎目中淚光涌動,,身側(cè)佩劍遽然飛出,,幻出一片劍網(wǎng)。
“師父,!”
“掌刑真人,!”
“胡鬧!”玉衡身形微微一晃,,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只見劍網(wǎng)消散,長劍沖天而起,,直上云霄,。
劍光閃過時,碧藍(lán)的天空中,,一道染著虹彩的云朵緩緩飄浮下來,,凝滯在清霄殿廣場上方。
“飛鷺?”云緋若訝然低呼了一聲,。
“這不是玉衡真人的鷺鳥嗎,?”
玉衡也擰了眉,面露驚異,。
自從大戰(zhàn)之后,,飛鷺莫名消失,已經(jīng)有大半年沒見了,。云緋若這半年礙于初頌之死,,不愿意開口問師父飛鷺的去向。此時見它突然出現(xiàn),,歡喜不已,,縱身往云朵方向疾馳。
瞬息間,,白云身側(cè)多了一朵淡粉輕云,。粉色身影跨坐在飛鷺潔白的長羽之上,手臂親熱地挽著虹彩綻放的長頸咯咯嬌笑:“鷺兒,,這么久你去哪兒了?。∥叶枷胨滥懔?!”
飛鷺長嘯一聲,,倏然劃過廣場上方,化作了一道流云,。玉衡仰頭癡癡瞧著,,眼眶不覺濕潤了起來。
場上眾人也被這一幕所驚艷,,紛紛抬了頭,,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那一人一鳥穿梭在藍(lán)天白云間。
空中飄灑著少女銀鈴般悅耳的笑聲,,那笑聲歡暢淋漓,,好像有魔力一般驅(qū)散了盤桓在所有人心頭的陰霾。暮春的陽光到了此時才真真切切地燦爛起來,。
“她還是純凈得如同一顆水晶,,真是令人羨慕?!比巳褐杏袀€帶著面紗的女子低低嘆了一聲,,隨即低頭,一雙纖纖素手從高聳的腹部拂過,。
眾人正心醉神馳之時,,飛鷺驀地往下俯沖,,傾斜著身子猛烈拍打巨翅,將背上之人驅(qū)趕了下來,。粉色身形迅速下墜,,轉(zhuǎn)眼便落到了僅離地面數(shù)丈的高度!
人群中發(fā)出一聲驚呼,,其中夾雜著數(shù)名女子的尖叫,。眼看便要血濺當(dāng)場,那淡粉身姿在半空中迅速扭轉(zhuǎn),,提氣,,縱躍,如一股輕煙般冉冉上升,。
在一片歡呼聲中,,云緋若再次靠近飛鷺。迎面又是一陣狂風(fēng),,那鷺鳥將羽翼伸展到了極致,,不知疲倦地拼命拍打著,將她驅(qū)趕得無法接近,。
如此幾次三番,,云緋若都無功而返,反倒被強(qiáng)烈的氣旋吹得青絲凌亂,。
“鷺兒,,你做什么!”云緋若又是氣又是急,,泫然欲泣,,一雙杏眼水汪汪地仰望著飛鷺。玉衡看得不忍,,以嘯聲招呼飛鷺:“鷺兒,,下來?!?p> 不料這時候的飛鷺?biāo)坪蹊F了心地六親不認(rèn),,它的翅膀拍打得更加迅疾,,只看得見白花花的一片,,間中夾雜著霞光閃閃,仿若一團(tuán)纏繞著彩虹的白云,。
“羽毛,!”
一片尺許的潔白長羽乘著風(fēng),晃晃悠悠地從半空中飄落,,引得各派中那些活潑愛動的年輕弟子爭搶,。玉衡見狀心頭一跳,,隱隱升起不祥的感覺。他側(cè)頭看了眼云緋若,,見她已經(jīng)收起了方才的惱怒,,臉上也滿是擔(dān)憂之色。
“師父,,鷺兒這是怎么了,?我從沒見它掉過飛羽!”
玉衡疑惑地?fù)u了搖頭,,師徒二人一同蹙著眉張望,。
空中飄落的羽毛越來越多,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好像艷陽下忽然下起一場大雪,。各派門人也都驚呆了,再沒人去爭相搶奪落羽,。
在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羽片中,,飛鷺的身軀越來越單薄,越來越白得發(fā)亮,,好像所有的陽光都被它所吸引,,所匯聚。它好像一面雪白的玉璧,,將投射在上面的光芒源源不斷地反射,,融合。陽光交錯成了七色霞光,,包圍著它,,彩芒如半夜中炸開的禮花一般四散飛濺,令萬物失色,。
光,,終于到了最璀璨的那一刻!無數(shù)的七彩光線宛若一道道鋒利的絲絳,,將飛鷺不停轉(zhuǎn)動的軀體割裂成了數(shù)不清的碎片,!那一塊塊細(xì)小的碎片浮在空中,潔白的底面流光四溢,,好似九天仙女賜予了它們天下最瑰麗的外衣,。
“師父,鷺兒是不是同小頌一樣,,再也回不來了,?”云緋若呆呆的,心痛到了麻木,。
然而此時的玉衡比她更為震驚,,他張著嘴,,滿臉的不可思議:“龜甲?”
那些碎片懸浮在廣場上方,,好像被一雙無形之手撥動著,,迅速變幻位置。不多時,,碎片停止移動,,兩個巨碩而又清晰的篆體大字澹然出現(xiàn),一泓彩芒投射到光潔的廣場地面上,。
“玉衡,!”
虛玉面上閃過一絲悵惘,低低嘆道:“原來龜甲在它的身上,!”
隨即他便反應(yīng)過來,,慨然在玉衡身前跪下:“師叔,山門占卜之禮自行啟動,,天意如此,!如果師叔違背天意,恐怕遺禍無窮,!為了仙道昌隆,,為了天下眾生,望師叔切莫再推拒掌宮之職,!”
“?。≡瓉磉@就是山門占卜之禮,!”仙道中資歷低的小輩從震撼中回過神,,嘖嘖稱奇。邊上的同門長輩聽在耳中,,低聲斥責(zé)道:“莫大驚小怪,,玉衡真人兩百年前便是天選之人,如今不過是撥亂反正罷了,!”
“天道不可詰,,請玉衡真人即刻執(zhí)掌大局,引領(lǐng)仙道,!”
一時間呼聲如雷鳴般在廣場上方滾滾而來,,仙道各派本就對玉衡五體投地,此刻更是覺得北辰掌宮非他莫屬,,仙道領(lǐng)袖非他不可,!
時隔兩百多年,飛鷺化身龜甲重行山門占卜之禮,,選定玉衡為北辰掌宮,。歲月仿佛定格,上天讓時光重返到了原點,。
玉衡遲疑了片刻,,終于點了點頭。
廣場上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每一個人的喜悅?cè)缤镐讣?xì)流,,匯成了浩瀚湖泊,徹底蕩滌了殘存的陰翳,。所有的噩夢與不祥在須臾間煙消云散,,延綿千里的云常山瞬時朗潤,愈加顯得青翠,!
“師父,,那是什么?”
在這片鋪天蓋地的歡樂中,,玉衡聽到徒兒輕輕地說了句話,。她的神色驚喜中帶著疑惑,小心翼翼地望著不遠(yuǎn)處的一株大樹,。
那是一株青松,,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亭亭如蓋,,樹干上傷痕累累,。濃郁的樹蔭下,有只體態(tài)纖瘦的白色鳥兒站立著,,長不過兩尺上下,,腿像兩根細(xì)細(xì)的樹枝一般修長。它的頭頂飄拂著兩根纖長的翎毛,,脖頸毛茸茸的蓑羽上染了一圈虹彩,。
“是鷺兒嗎?”
云緋若眼眶漸漸濕潤,,她慢慢走了幾步,,那鳥兒探著頭看看她,往后退了退,。她生怕驚走了它,,駐足不前,那鳥兒也不再走動,,只是站立在原地,,伸著腦袋剔羽。
“你的哨子還在嗎,?”玉衡提醒道,。
云緋若猛然記起,,伸手摸出玉哨。那哨子她沉睡前便收在身邊,,搖光竟也不曾扔掉,。
哨聲清越,一如當(dāng)初,。白色鷺鳥猛地一個激靈,,將頭伸出白羽四處張望,好像在探尋哨聲的來處,。
云緋若又吹了一聲,。
白鷺的長頸驟然伸直,仰天高叫了一聲“呀,!”
“真的是你,!”
淚眼朦朧中,云緋若飛奔上前,,將已化作小白鷺原形的飛鷺緊緊摟在懷中,,泣不成聲!
她剛剛失去小頌,,差點又失去飛鷺,!也許是上蒼終于憐憫了她一回,將鷺兒送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