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什么地方去呀,?”坐過來的那個人對她開口說,他說的是普通話,普通話里雜著一些河南或AH話的絲縷,,有一點四不像的味道,。
婉秋抬頭看了一眼對方那張粗糙的長滿皺紋的臉,支吾了一句:“前面,?!?p> “一個人出來的?”
“是的,?!?p> “走親戚?還是辦事,?”
“辦事,?!?p> “我也是辦事?!蹦侨讼袷怯龅搅耸烊艘粯?,大大咧咧地將一條腿翹到另一條腿上,。見她只不搭茬,就把自己的包打開,,拿了一瓶飲料出來,是那種紅瓶易拉罐健力寶,,讓她說:“喝點吧,?”
婉秋搖搖頭,。
那人就去拉那易拉罐的口,,十分吃力的樣子,,終于打開,,叫起來:“天,我中獎了,!”看到婉秋朝他瞟來的目光,,那臉上浮出一層神秘的微笑,,婉秋笑笑,,心說:這點兒伎倆,!
那人并不知道婉秋笑什么,,便迫不及待地湊在她身邊,,拿了一個小小的金屬片在手心里,,上面有一個紅字,,婉秋看也不看就將臉別轉了過去。
他卻也不看她的臉色,,只是迫不及待地告訴她:“看見沒,?我中大獎了,!你看,這個就是,!”
見她仍是沒有動靜,,當她是個不懂的,便往前湊了湊,,在她耳邊說了這家飲料公司有獎銷售的活動,,并吵吵著要去領獎,,一邊說,,一邊就在那里翻騰起自己的包來,,突然又一個人兀自叫起來:“糟糕,!我忘帶身分證了,!”見婉秋看他一眼,,就朝她說:“嗯,,你不知道,領獎必須要拿身份證的,!”
婉秋的臉轉向車窗外,,那里,,正有一些農人在曬紅薯片,,婉秋心里想著那些曬紅薯片的人,,或許前一年他或她就在這里曬著了,還有他們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也曾經在這片土地上,,跟他們一樣地曬紅薯片,,收割、播種,,然后生兒育女……如今,他們的日子仍舊這樣過著,,一天一天,走向自己生命的終端……就又聯想到自己的公婆,,還有自己與丈夫現在的情形……
忽然感覺身邊那個人拿胳膊肘碰她:“怎么樣,?幫個忙,,把你的身分證借我用一下好嗎?”
婉秋回頭瞪了他一眼,,往一旁捩了捩身子,,心里多少有一點郁悶,,想想她剛才看到的那個人的小伎倆,不由心底又氣又笑:這是個什么人呢,?拿我當了什么,?我的樣子讓人看起來很愚蠢嗎?便想到早在她與毛玉成相識不久時,,那毛玉成對她說過的話:“你是有點傻笨的,,但是并不蠢,。”
她當時還笑他:“傻不就是蠢嗎,?”
“不,,傻跟蠢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說心里話,,她有時很高興毛玉成“夸”她傻,,她不喜歡被人稱做是精明的人,。
到了這會兒,,她身邊的那個人仍是死皮賴臉地纏著她:“要不這樣,?你跟我一起去,!你呢,,只出一個身份證,,說這獎是你得到的,,然后替我把大獎領出來,我給你一萬,!說話算話,!”
婉秋果斷地搖頭拒絕,,然后把臉又轉了過去,。
男人好像痛下了決心似的:“見面就是緣分嘛,!一起去!一人一半,!這下總行以吧,?”
婉秋連頭都懶得回,。
男人卻不依不饒,,就像她欠了他的:“這可是千載難逢,!有福不享也是罪哈!”
車窗外的建筑物多起來,,鐵軌下面的一些道路,,車輛行人也逐漸多起來,城市是越來越近了,。男人到了這會兒,,竟像下命令似的:“你真不來?來吧來吧,!下了車,,咱一起去!”
婉秋轉過臉,,向空蕩蕩的車廂瞅了一眼,,竟有一點緊張了,眼看就只剩了不多的幾個旅客了,,他,,不會綁架了她吧?
列車哐哐當當,,終于來到鄰省的這座省會城市。
快要進站的時候,,車速更慢了,,婉秋早早收拾好了隨身行李往車門走,那個人卻也跟上來,,一直緊貼著她站著,。
婉秋心里緊張,等到車門一打開,,急忙就跳了下來,,快步朝出站口走去……
等出了站,再回頭,見身后那個人沒有跟上來,,這才長長舒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