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卿,,張忠怎么說,?”
鄢懋卿的書房里,趙文華有些焦急的問著鄢懋卿,。
鄢懋卿嘆了一口氣:“張忠說,,此事非陛下親問,,他是不會開口!”
趙文華沉吟了片刻,,原本緊擰著的眉頭,,一下子舒展了開來:“這事兒,我們確實(shí)不該聽,!”
鄢懋卿又道:“我擔(dān)心的不是這個,!”
趙文華微微一愣:“景卿?還有什么事兒,?”
鄢懋卿道:“這幾天的糧價,,你沒注意到吧?”
趙文華再次擰起了眉頭:“糧價,?糧價怎么了,?”
“還怎么了?”鄢懋卿沒好氣的道:“南京的糧價已經(jīng)三兩八錢了,!”
趙文華沉吟了片刻道:“確實(shí)有些高了,,但畢竟山西、陜西和河南鬧了那么大的災(zāi),,你又奉命到江南來籌糧,,糧價上漲也是情理之中啊,!”
鄢懋卿苦笑著道:“上漲是情理之中,,但漲的多了就不在情理之中了!”
趙文華不解:“不才漲了一兩銀子嗎,?”
鄢懋卿無奈的道:“梅村啊,,豈止是一兩,浙江的米價已經(jīng)到了六兩了,,江蘇和江西稍微好點(diǎn),,但也快到五兩了!”
趙文華大吃一驚:“你,,你,,你說什么,?六兩?這,,這,這要出大事??!”
鄢懋卿道:“誰說不是?我奉命到江南來籌糧,,糧價上漲到這個地步,,鬧出了什么亂子,還不都是我來背鍋,?”
趙文華坐不住了,,在書房里來回的踱步,,好半晌之后,,他突然道:“景卿,,絕對不能出亂子,,一旦出了亂子,,那可就不是背鍋的事兒了,,弄不好身家性命都會不保,!”
鄢懋卿搖了搖頭:“罷官丟職是一定的,,但丟了性命卻不至于,,畢竟有閣老和小閣老在,,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張忠也說了,,絕對不會出大亂子,!”
“張忠?”趙文華不解的道:“這里面又有張忠什么事兒,?”
鄢懋卿苦笑著道:“如果不是張忠,,浙江那些豪紳巨賈也不會發(fā)了瘋的去收糧食,糧價也就不會漲成現(xiàn)在這個模樣,!”
趙文華更加不解了,,他急急的道:“哎喲,這都什么時候了,,你說話還這么遮遮掩掩,、拖拖拉拉的!我都快替你急死了,!”
“唉,!”鄢懋卿嘆了一口氣,緩緩的把事情給趙文華說了一遍,。
“若非那些新式織機(jī),,那些豪紳也不會發(fā)瘋,,糧價也就不會如此!”
趙文華不吭聲了,,低著頭琢磨了起來,,半天之后他開口道:“張忠說過怎么解決了嗎?”
鄢懋卿道:“說了,!”
趙文華急道:“他怎么說,!”
鄢懋卿道:“他說只要改稻為桑能成,那么這事兒自然就解決了,!”
趙文華雖然沒什么大才,,但事情一旦牽扯到了錢上,立刻就會變的精明無比,,一瞬間的功夫,,趙文華就想清楚了張忠的本意。
“我懂了,,張忠這是要拿糧買田,!”
鄢懋卿這會兒還沒琢磨出味來,他疑惑的道:“拿糧買田,?什么意思,?他都有十幾萬畝田了,他還買什么田,?”
趙文華苦笑著道:“哎喲,,我說景卿啊,你怎么還糊涂著呢,?”
鄢懋卿大為不解,。
趙文華沒好氣的道:“你不是說了你上的那道改稻為桑的奏本,是張忠給你出的主意,?”
鄢懋卿就算再怎么蠢笨,,這會兒功夫也明白過來了:“我懂了,我懂了,,好算計(jì)?。 ?p> 趙文華嘆了一口氣道:“豈止是好算計(jì)啊,,簡直是妖孽,!”
“他能掐會算,以他給我們展現(xiàn)出來的本事,,算到山西,、山西、河南三省地龍翻身,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國庫空虛,,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所以山西、陜西,、河南三省遭災(zāi),,朝廷想要賑災(zāi),必然會來江南籌糧,!”
“朝廷來江南籌糧,,那么他的機(jī)會就來了!”
鄢懋卿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上了趙文華的話茬道:“改稻為桑的事情,怕是他早就想好了的,,但若單純的找人推行這個政策,,那么吃到最肥的那塊肉的人,就不會是他了,,畢竟以正常的田價來說,,他不可能弄到太多的稻田,而且以正常的價格來買,,他就賺不到多少銀子,,想要賺到大把的銀子,田價就必須得低,,而且是越低越好,,那么怎么能買到低價的田呢?”
趙文華道:“遭災(zāi),,遭了災(zāi),,田價才會低!”
鄢懋卿接上道:“但浙江沒遭災(zāi),,怎么辦呢,?”
趙文華又接上道:“讓老百姓買不起糧,吃不起飯,,他們迫不得已之下,,就會賣田!”
鄢懋卿道:“而我這個時候來了,,他的機(jī)會也就來了,,于是他一口氣應(yīng)下了全部的賑災(zāi)糧,于是他讓我上奏疏,,奏請改稻為桑,!”
說到這里,鄢懋卿嘴角露出了一抹苦澀:“可笑可笑,江蘇和江西那些人還都嘲笑張忠是個傻子,,而我,,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這次生發(fā)了,!”
“卻沒想到,,卻沒想到啊,!”
趙文華苦笑著道:“卻沒想到都被張忠算計(jì)了,,變成了張忠手里的棋子,變成了真正的傻子,!”
鄢懋卿道:“他拿出手中那些讓人眼紅的織機(jī),,瞬間就讓那些豪紳、巨賈變成了瘋子,,糧價瞬間就被推了上來,,百姓吃不起糧,只的賣田賣地,!”
“他呢,?損失的只不過是一些織機(jī)!”
趙文華搖了搖頭道:“不,,他什么都沒損失,,那些織機(jī)都是他造的,沒了那些新式的織機(jī),,只要過一段時間,,他就能再造出來!”
鄢懋卿苦笑著道:“無本萬利??!那小子才多大?十七歲,!妖孽?。 ?p> 趙文華突然笑了起來,。
鄢懋卿不解:“梅村,,為何發(fā)笑?”
趙文華神神秘秘的道:“妖孽才好啊,,妖孽才能說明一切都是真的,!”
鄢懋卿擰著眉頭道:“梅村,你這是何意,?”
趙文華低頭湊近鄢懋卿的臉前道:“景卿,,張忠越妖孽,越是能說明你上奏的事情是真的,陛下越相信是真的,,那你豈不是……”
雖然趙文華說的不清不楚,,但鄢懋卿卻懂了。
懂了什么,?
龍氣?。?p> 張忠越妖孽,,越說明龍氣泄露的事情是真的,!
不論是誰坐在龍椅上,最關(guān)心的事情,,都不是什么百姓的死活,,而是王朝的延續(xù)!
什么是王朝延續(xù)的關(guān)鍵,?
不是什么百姓的死活,,而是龍氣啊,!